26、会猎

乾安二年秋,大汉天子刘辨下天子诏,邀鲜卑部落轲比能、素利、步度根等首领会猎弹汗山,届时大汉天子将在弹汗山举行祭天大典,鲜卑各部族首领可以到场观礼。

这是陈非和麾下文武准备了大半年的时间后,开始进行的计划,以大汉天子吸引鲜卑各部落到来,而大汉天子要在鲜卑的王庭所在进行祭天大典,此举显然超出了鲜卑人的忍耐限度,到时候的场景是可以预见的。

为了此次弹汗山会猎,陈非几乎带上了全部主力,飞云军、轻羽军和长林军全军出动,甚至为了保证天子安危,陈非还带上了亲卫军玄甲营,乌桓义从也带上了一万骑,“北平三卫”由李君羡率亲卫军铁骑营节制,拱卫京畿重地的安全。

对于鲜卑各大势力的首领是否会到场?这个问题,陈非麾下的田豫、狄仁杰以及朱升等谋士商议过很长一段时间,最终的结论是倾巢而出的可能性不大,但朝廷到他们的王庭展现军威,异族不会甘心落于下风,带大军去对峙是必然会出现的情况。

数十万大军在弹汗山,也许会猎时不会闹,但让众多的鲜卑首领看着大汉皇帝在他们的王庭举行祭天大典而无动于衷,这显然是不现实的,想来到时候一点小规模的“摩擦”是不可避免的。

北平,太合殿。

殿上,天子刘辨头戴十二旒帝冠,身着玄色龙袍端坐龙椅之上,身为丞相的陈非立于玉阶之上。

有常侍正在宣读以天子名义下达的巡狩北方草原的诏书,陈非正在观察众文武的反应,陈非麾下的文武群臣都神色淡定,刘虞为首的刘氏宗亲神色大变,而卢植以及孔融为首的“保皇派”自然都产生了出班上奏的意思。

可是,天子没有开口,掌握着实际权利的丞相陈非同样气定神闲,这让文武大臣们有些没底,陈非在北平朝廷这边积威太深,如果说长安那边董卓有时候还会担心威望不足,在北平这边根本不会出现这种事,原因就是陈非直接掌握着大半的北平军,其中又包括了全部的系统军队。

因此,在北平陈非的话一言九鼎,在他没有表明态度以前,不是陈非嫡系的群臣都不好发表自己的意见。

“好了,此次天子出猎塞北,是几百年来头一次,目的自然是扬我大汉军威,各位有何建议,可以说出来诸位一起议一议?”陈非将问题抛给文武大臣们,打算商量出大致的章程。

“禀丞相,天子体弱多病,尚且年幼,是否等上几年再行北狩?”有一世家大臣出班奏道。

陈非平静地反驳道:“梁大人,你以为我们还能再等异族休养生息几年?我们弹汗山一战积下的军威已经震慑不住异族,再等几年,我大汉有孝武皇帝时期的国力去打一场漠北之战吗?”

“丞相,我。。。”第一个出头的梁姓大臣被讽刺了一顿,有些无言以对了。

“是否可以下诏让诸侯们一起出兵,共抗异族?”孔融提出建议。

陈非微笑着回应道:“文举公之言有理,然,现如今的诸侯可都不是泛泛之辈,并非一道诏书就能让他们调兵的,朝廷还需自己解决异族这个麻烦。”

陈非的言外之意,众大臣们都懂,无非是诸侯们知道如今有东西两个朝廷,两边朝廷都不会对地方诸侯逼迫过甚,所以大都是听召不听宣。

“此战非打不可?”刘虞开口问。

“非打不可。”陈非斩钉截铁地回答:“不仅要打,而且要一战定乾坤,让北方至少安定二十年,等到陛下成年,中兴大汉之时,本相便会带大军北伐,一举扫平大漠南北。”

苏定方、程知节等众将都听得热血沸腾,就连文臣们都是一阵振奋,北平朝廷在强大的北平军支撑下,文臣武将们都有自己的骄傲,认为北平军天下无双,即便是此刻有大臣有异议,那也是出于对后勤补给线上的担忧而已。

“战!战!战!”

武将们当先在苏定方的带领下齐声高喊,后来田豫等一帮文臣也加入进来,再然后宗室和先帝老臣们也加入进来,最后就连高坐龙榻上的少年天子也涨红了脸,站起身来握紧拳头,振奋不已。

“弹汗山会猎之事就依丞相所言!“天子最后一锤定音道。

今年年仅十五岁的少年天子刘辨,每每想起去年被北平军“救走”时的情形,都充满了庆幸。

当时的刘辨充满了惶恐,因为他的人生一直都在飘摇中度过,自己的父皇喜欢皇次子刘协,一度想要立刘协为储君,若非自己有一个死保自己的何太后和大将军舅舅何进,恐怕自己早就不在人世了。

但当他来到北平以后,这位比他大不了几岁的丞相却对他照顾有加,虽然他没有权利,但是活得自由自在,他想见任何宗亲大臣丞相从来不问,想去哪里出游也都会他安排得妥当,还请当世大儒孔融和卢植不时为自己授课,这一切的种种都让他十几年来第一次感受到了被人关心和照顾的感觉。

刘辨从心底里,已经把这位年轻的丞相当做父亲一般尊重,在他的心里,陈非就是最伟岸的存在,他有时候甚至想一生都过这样的生活,不当这皇帝都可以。

对于陈非安排他去塞外参加祭天典礼,刘辨充满着期待,他一生不是在漂泊,就是被锁在深宫中,塞外是什么样子的他早就想去看看,同时他也相信陈非不会让他轻易犯险。

其实,刘辨这感觉没什么错,但陈非对他无微不至的照顾,完全来源于他对北平朝廷绝对的掌控,且不说北平军绝对效忠于他,就算是在朝堂上,他的嫡系文武也都占据着关键位置。

换句话说,刘辨见任何人,哪怕是明面上毫不遮掩,他都不会过问一句,密谋造反又如何?指挥的动哪支军队?北平军的指挥体系严密到令人发指,没有相府的命令或者丞相手谕,任何超过百人的军队调动,哪怕是内部换防,都要经过层层的文书上报,否则轻则免职,重则下狱治罪。

说白了,就是陈非知道天子造不了反,那存着试一试的想法,放任天子也不是多大的事,也就无关紧要了。

话说回来,关于“天子北狩”的议题当天就定了下来,来年春天,由钦天监选黄道吉日出发,前往弹汗山。

北平的动静不小,怎么也不可能瞒得过异族,没过几天,北平方面计划向草原用兵的消息就传到了轲比能、素利以及步度根的王庭,还有各大部落首领那里。

从几年前的弹汗山之战后,鲜卑各势力都明白了中原朝廷对草原部族的态度转变,对中原各大势力提高了警惕,近几年幽州的游骑兵到草原上“打草谷”的机会都少了一大半。

临近幽州的轲比能甚至下令边关一千五百里范围内的部落全部北迁,向王庭周围集结,这也是北平军练兵的机会变少的主要原因之一。

弹汗山王庭附近,轲比能部落。

轲比能收回盯着羊皮地图的目光,思索着应对朝廷的“阳谋”,不能让中原的皇帝在弹汗山顺利祭天,这会让大鲜卑失去掌控草原的威望,出兵是毋庸置疑的,而这次,不能只有他一方面对强大的北平军,要把素利和步度根拉下水。

“来人,派人将书信送到素利单于和步度根单于那里。”轲比能最后连夜书写书信两封,派人送往素利和步度根处,邀请他们先一步来王庭商议对策。

当然,步度根和素利必然是不会来的,步度根一向以檀石槐大单于嫡系血脉自居,不承认自己作为鲜卑大人的地位,素利单于的势力又不逊于自己,一向与自己“井水不犯河水”,两人都不可能来他的势力范围赴会。

届时,若是不能与他们两方统一战线,便只能三方势力集结弹汗山,各自为政,走一步看一步了。

素利单于和接任檀石槐鲜卑大单于之位的步度根接到朝廷诏书和轲比能的书信后,几乎做出了同样的选择,整军备战,但谁都不会轻易动兵,更不会涉险去赴轲比能的会。

尽管两人很清楚轲比能不会在这时候对他们不利,但若是轲比能真借此机会要除掉他们,“鲸吞”鲜卑大草原所有势力,那他们就没有翻身的余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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