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夫人强掩饰慌乱，“不用了，臣妾送王爷离府。”
王爷紧盯着秦夫人，盯得秦夫人发毛，讪笑着说，“臣妾等王爷回府。”
秦夫人紧张的后退，她怕他，这种恐惧已经深入骨髓，他的脸和他的父亲是那么的相像，恶毒又恐怖，那张脸沾血无数，她就站在那个人旁边，眼睁睁的看着他杀戮。
鲜血溅在她的脸上，直至那嗜血的恶魔慢慢的靠近她，拿着刀刺向她的那一刻，她的骄傲便已被无情的粉碎殆尽。现在的她只是一个卑微到尘埃里的歌姬罢了。
王爷盯着秦夫人看了许久，并没有再说任何话，临走时意味深长的撇了一眼秦夫人。
王府大门关上的那一刻，秦夫人已经掩饰不住手抖，转身‘啪’得一声打上了芙翠的脸，芙翠连忙跪下，捂着脸，不敢出声。
幸好他没有追究，不然今日定是死在这里了。
秦夫人深呼吸，平复心跳，朝芙翠冷哼一声，“我打你你就要受着，这是你们欠我的。”
芙翠忍着泪，“是。”
芙翠瘫软在地上，看着已经远去的秦夫人，眼泪止不住流了下来。
芙翠不敢停留太久，小跑跟上秦夫人，回了房。
芙翠没有一刻不在谋划着离开，但也没有一刻真正的勇敢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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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阶殿内，少女捏着被秦夫人摘掉花球的花径，径上已经有些枯黄，想起了昨日秦夫人的模样，那刻进骨子里的傲气不是一个歌姬能有的，那种骄傲是与生俱来的……
“红衫，秦夫人闺名是什么？”
“秦安裴。”
南鸢国的人……五年前先帝亲征灭了屡次侵犯的南鸢国，除了南鸢国的皇帝，几乎尽数被斩，为何还有个秦安裴？是秦夫人侥幸生还是有人暗地私藏？
“王爷可知道她是……”
红衫立马打断少女的话，“王爷清楚。”
少女疑惑，既然是亡国人，也做了齐川国唯一的王爷的夫人，而且亡国人竟然是来自丞相府的歌姬，王爷都知道她的身世，丞相不可能不知道，丞相这样做到底是无意还是别有用心？
少女不停的摸索着花径。
“姑娘，”红衫提醒道，“这花儿虽被折了，但是明年会开的更好的。”
少女轻笑，“她该有的是自然的生长，自然的开花，自然的败落，拥有生气，享受整个夏天，期待着红枫落叶。”
“而不是经历挫败后，再期待明天。”
“她的未来不是因为被折断而更美好，而是一直都会越来越美好。”
少女嘴角微抿，她不知道这话是说给红衫听的还是说给说给自己听的。少女真的很喜欢百子莲。
“红衫，”少女转身看向红衫，“我们出去走走吧，这两个月还没有真正的看看齐王府呢！”
“好。”
少女出了门沿着房廊观察，一路绿树青葱生机盎然，石栏青瓦古风古韵，从一侧的石门走过，进了一处花园，红衫小声说道，“这是歆璞园，是楚侧妃一直照顾着，楚侧妃的院子在不远处。”
少女点点头，墨灰色的青石经过精心打磨铺成小路，少女拦花轻吻，湖蓝襦裙修着边儿，莹白的蝴蝶栩栩如生，犹如暂且停留在少女的袖上休息一翻。
“陶姑娘，”楚侧妃从转角处走来，嘴角带着不达心底的笑，“你来了。”
少女抬头，不禁地“哇”出了声，楚侧妃是实打实的美人，“好美啊！”
纤细的柳叶眉，黝黑的眉间痣点点精致，一身庄严不是优雅可爱的粉色袄裙有只仙鹤穿过精白的云欲要挣脱束缚展翅高飞。
楚侧妃如此多娇惹得少女不停的夸赞，远看不知，近瞧真是难得的美人。
楚侧妃羞得低下头，“陶姑娘说笑了。”
楚侧妃毫不见外的拉着少女的手腕走向了附近的凉亭，把少女牵向旁边的石椅坐下，为她斟茶。
楚侧妃见少女轻抿一口茶，笑着坐在她的旁边，“姑娘在王府住的可好？”
只顾欣赏楚侧妃的美貌，现在楚侧妃过分的亲近，让少女有些不自然，“很好，多谢挂念。”
楚侧妃又为少女递了一块糕点，“这糕点没有香阶殿的梅子糕可口，但也是不错的，姑娘不要嫌弃才好。”
“啊？”香阶殿的梅子糕？不是王府的吗？少女疑惑的看着红衫。
红衫重新为少女斟茶，“王爷心疼陶姑娘，为了陶姑娘能够吃的更健康，特意为姑娘制了个梅子糕的法子，今日啊，更是为姑娘亲自下厨，改良了梅子糕，这么令人羡慕啊。”
少女这才知道王爷一直关注着自己，一直对自己好，情不自禁的笑出了声。
楚侧妃尴尬的陪笑，“王爷用心了。”
楚侧妃摸着手里的茶杯，若有所思，“陶姑娘来了多久了？”
“两月之久。”
“陶姑娘……想不想离开？”
“……”
“我虽只是侧妃，但是还是了解王爷的，一时的风花雪月不是日子里的柴米油盐，不管饱。”楚侧妃语重心长道，“趁着未陷得太深，及时脱身。”
少女的笑凝固在脸上，少女真真切切看到楚侧妃脸上的同情。
“王府不是别的地方，人心难测，世事难料，陶姑娘温婉可人，还是不适合王府这样的地方。”
楚侧妃开口难收，“而且陶姑娘无名无分，就这样住在王府确实不太妥当，难免招人说闲话……毕竟陶姑娘出身也……长时间留在王府，难免脏了……”
“楚侧妃，”少女微怒，不知道是不是有些话戳中了少女的心，手里的茶杯被重重的摔在桌子上，奋力站起，“我是王爷亲自抱回来的，我进府王爷都怕我累着，进了府王爷更不会让我受委屈，我的事不劳烦楚侧妃费心。”
少女看着楚侧妃的眼睛，少女最怕此时楚侧妃露出那样的表情，不是轻蔑鄙夷，而是同情，同情她只是王府的客吗？少女嘴角微抿，眼里竟有了眼泪，“我不知道楚侧妃为什么急着赶我走，楚侧妃可以看我不顺眼，但是我绝不允许你贬低我，侮辱我！”
即使你没有……少女大脑有些混乱，不知道到底在说些什么。
楚侧妃见她委屈又恼怒的样子，平静的说，“姑娘可是陷进去了？”
少女双手紧紧握成拳，无言以对，心口泛起了酸涩，眼角的泪顺着脸颊滑落在嘴角。
“和姑娘开了玩笑，姑娘不要当真才好。”不曾想楚侧妃突然轻笑一声，说出这样的话。突然的变脸，让少女的心堵得慌。一句玩笑话赎她的泪，但是，她总归是没有资格说她的不是。
少女不想再待下去，行了礼，愤愤地离开了歆璞园，一路无言回了香阶殿。
自回了香阶殿，少女一直坐在躺椅上发呆。红衫侍奉在旁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少女平复了心情，揪着衣袖，脑袋里不停地回荡着楚侧妃的话……
字字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