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7.空无一人

沈卿淮话音一落,便提剑刺了过来!

沐云溪不知道这男人突然发什么疯,但她不敢拿自己上辈子所学去接招,毕竟是这人手把手交出来的,太容易暴露。

于是,上一秒还踩着四爪蜘蛛的某人,“嗖”的一下就抱头蹲了下去,喊道:“天理难容啊!青芜仙尊欺负弱小啦!”

她声音凄惨,还带着几分哭腔,在加上那瘦瘦小小的身形,效果就更明显了。

在旁边被一群尸体吓哭了的祁修文,禁不住在心里骂道:什么人啊!竟然这般不懂得怜香惜玉!

沐云溪显然不是个什么好惹的主,她仰起脸去看沈卿淮。

那双黝黑发亮的眸子,被剑芒照的像黑琉璃,里面还氤氲着一层淡淡雾气,看起来可怜极了。

沈卿淮的剑就这么被可怜在了空中,一动不动。

他握着剑柄的指节颤了一下,刚想说些什么,就见沐云溪吸了吸鼻子,继续委屈巴巴的胡扯:“青芜仙尊强抢民女,天理难容啊!”

沈卿淮:“·······”

说他欺负弱小就算了,毕竟面对低级邪秽的时候,他天天带着徒弟干这勾当。

可强抢民女……

“姑娘,”沈卿淮皱眉道:“话要讲理,我何时强抢你了。”

要说讲理,沐云溪绝对是这个世界上最讲理的女子;可要说不讲理,沐云溪也能做世界上最不讲理的女子。

所以,她捂住脸,闷声道:“讲理?你都要杀我了,我讲什么理!你甚至都没说为什么要杀我,我凭什么跟你讲理。”

沈卿淮:“·······”

他除秽这么多年,高级邪秽抓了起码也有十个了,第一次见这样的。

看着蹲在地上颤抖的人,沈卿淮一阵头疼,心道:这丫头应该是普通人了,她要真是邪秽,早就出手了。

沈卿淮什么都行,包括和女修交手,把人打进土里都可以,唯独见不得女子在他面前哭,于是拱手道:“在下唐突了。”

收了佩剑,沈卿淮又解释道:“荒野坟冢实在容易滋生不好的东西,为以防万一只能出此下策,还望姑娘莫怪。”

沈卿淮这话说的不错,越是这种极阴之地,就越容易出事。

沐云溪恍然,想必沈卿淮此番举动,应该是把她当成了高阶邪秽。

高阶邪秽精的很,一旦藏匿于人群之中,根本看不出来。若是当面质问,它们反而会藏的更深,哪怕被扎穿了都不会认。

高阶邪秽的心里一般是这样想的:反正死不了,等人走了再换张脸就是了。介时,扎它的人还会心怀愧疚,何乐而不为呢。

所以,修士心里疑虑之时,只能用这种突如其来的攻击去试探。但修士们心里有分寸,他们也害怕误伤,落下一个滥杀无辜的罪名。

而普通人深受邪秽迫害,他们对这种试探方式也渐渐接受了……就算不接受又有什么办法呢,要是抓不到那玩意,可不是受吓这么简单的事了,而是丧命了。

沐云溪暗自松了一口气,不管怎么说,这事算是糊弄过去了。

她捂在脸上的手向下滑了几分,露出两只红汪汪的眼睛去看沈卿淮,学着曾经看到过的场景,小心翼翼的问:“青芜仙尊是不是把我当成那种难对付的邪秽了?”

“是。”

无可置否,沈卿淮大方承认。

既然如此,那也没必要追究了。

沐云溪看了看泛起鱼肚白的天际,又看了看那悬在空中的剑,表示自己一点也不想和沈卿淮呆在一起了。

以后也不想!

一是压力太大容易暴露,二是瞅着这人她心里就一阵别扭。要是能一剑捅回去都不会这么难受,说白了,还是想大逆不道。

沐云溪起身,抖了抖繁琐的嫁衣,欠身行礼:“给青芜仙尊添麻烦了,祝仙尊调查顺利。”

“等等。”

这话不是从人口中说出来的,而是织在她眼前的。

沐云溪诧异的看向不知道什么时候蠕过来的祁修文。

尽管祁修文口不能言,但他还可以动用自己那点微弱的灵力去写。

祁修文将灵力化丝,继续在空中织字:“姑娘,此地凶险,不如跟我们一起下山。”

“不用了,”沐云溪眼睛一转,想了一个可靠的说法:“我其实是散修,可以应对。”

沈卿淮挑眉。

祁修文暗道:怪不得能一巴掌解决了那只四爪蜘蛛!

正想着,祁修文双眼瞬间瞪大,只见那被踩进土里老半天都不动的四爪蜘蛛,突然鼓弄着爬了起来,它所有的骨头,都发出咔咔的声音。

好不容易觉得自己活过来的祁修文,差点又死过去。

他当即跳到沈卿淮的背后,死死抓着对方的肩膀,以此来表达自己的恐惧。

沐云溪瞧着宗主师伯发白的脸色、颤抖的双腿、以及泪眼汪汪的眸子,不禁嘴角一抽。

想沈卿淮十五年如一日的不要脸,祁修文则是十五年如一日的胆小。真不知道他曾经在红蓼峰学的东西都学去了哪里。

主峰所掌事务太杂,教的东西也都是修士基础课,而它真正的作用就是协调各峰、组织各种大型活动、以及对外的事宜。

基于此,为了让宗主继承人学到更多实用的东西,凌云宗就有了一个莫不成文的规定,每一任继承人都会去拜红蓼峰的峰主为师,涉猎一番诛邪除秽之事。

沐云溪记得红蓼峰典籍里有记载,祁修文虽比沈卿淮要大,但红蓼峰上一任峰主长寿,便成了他们两个人共同的师尊,也算是一门所出。

不过,虽然他们是同一个人教出来的。但一个把学的东西发扬光大、名动四方,一个愣是把学的东西喂了狗、岌岌无名。

也不算一点名气也没有吧,至少在修士圈子里提及祁修文的时候,往往离不开四个字——胆小如鼠!

沐云溪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同情这位师伯,因为每次有人说他胆小的时候,祁修文都会非常骄傲的说一句:“我是师弟护着,你有吗?”

沐云溪上辈子无数次怀疑,沈卿淮和祁修文是不是有一腿。

修士的思想境界不太一样,他们追求的更多的是灵魂上的契合,而非肉|欲上的贪欢。

她这么想也不算过分。

直到祁修文娶亲生子,而后又把儿子扔进红蓼峰学习,她这个念头才消失。

因为祁修文的儿子,也就是那个拿着东西到她面前展示小师弟,总是在她面前讲述关于宗主和宗主夫人的恩爱故事。尽管她不想听,但小师弟当时只有六岁,正是嘴停不下来的年纪。 m..coma

沐云溪看着沈卿淮肩上的那双手,心里一阵遗憾,暗道:可惜了,可惜了,师伯娶亲了!

沈卿淮这时突然往她这边看了一眼,满脑子废料的沐云溪当即尴尬一笑,她立刻别开自己的眸子,去看四爪蜘蛛,做好在给它一巴掌的准备。

沈卿淮被沐云溪看的莫名发毛,他回想了一下她刚刚的视线及神色,默默往前走了两步,和祁修文拉出了一个安全距离。

出乎意料,四爪蜘蛛并没有往他们这边爬,而是磕磕绊绊的爬进了一旁的杂草里,嘴里还混乱的嘀咕着什么:“好疼好疼!救命啊!”

闻言,沈卿淮又去看那些被捆起来的女尸。

她们青灰色的脸上写满了焦灼,身体也全都在往杂草的方向倒,嘴里同样混杂着纷乱的嘀咕。

但因为不够圆,她们就算倒下去了也滚不起来,就在那里左摇右晃,看的人心里着急。

晨光微明,藏在荒山野岭中的鸟雀振翅而起,叽喳声不绝于耳。

“啪唧!”

这声音混杂叽喳声中传来,像是有什么东西摔了一下,给人一种肉拍在了板子上的感觉。

应该是四爪蜘蛛给自己摔进了棺材里。

沐云溪猜测。

这时,沈卿淮突然抬手撤了捆着那些女尸的灵锁。

行为如出一辙,她们连滚带爬的全都冲进了杂草从,接二连三的“啪唧”声如期而至。

沐云溪搅了搅嫁衣的袖子,心里疑惑。按理说这些被邪秽附身的走尸不应该怕光才对,可为什么要躲起来呢?

……就好像在害怕什么一样。

算了,这事有沈卿淮着手,用不着她来操心。眼下最重要的事,是赶快和沈卿淮分道扬镳,然后去凌云宗为自己正名。

不过,这回进凌云宗她得换个师尊拜。要是再入沈卿淮门下,鬼知道她什么时候就突然任性了呢,掐着沈卿淮的脖子就是一通大逆不道。

然后,事情没查清,她就先被逐出师门了。

凌云宗规矩众多,首条是“不可淫|乱”,第二条就是“不可欺师灭祖。”

以她的性子,触犯第二条不是没可能。

抖了好半天的祁修文见两个人都没有要动的意思,终于忍不住了。

他在两人面前,勇敢的织四个大字:“去看看吗?”

沈卿淮还没应声,沐云溪先应了:“看啊!为什么不看!”

祁修文织话:“那……谁打头,谁垫后。”

肉眼可见,他不想打头,也不想垫后。

沐云溪眼睫一弯,对沈卿淮做了一个请的动作,笑眯眯道:“青芜仙尊请。”而她自己退到了最后:“我垫后,要是有什么东西从后面偷袭我可以防备一下。”

被夹在中间的祁修文快感动哭了。

于是三人就以这么个阵型,顶着晨光往草丛里走。

等他们顺利穿过草丛以后,祁修文打算感谢一下沐云溪。

谁料,一转头,他身后空无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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