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首级归位

风约绣帘斜去,透窗纱寒碧。

半夜时分,刑天醒来,伤痛发作已经过去了。

他见精卫停在窗口,出神的望着窗外,似有所思。

刑天走上前去:“发什么呆呢?小笨鸟。”

精卫突然一个飞窜,撩开帘子,一个曼妙的少女,亭亭玉立的站在刑天前面。

刑天被精卫这突如其来的变身少女着实的吓了一大跳:“没想到,这呆鸟以前原来长得这般可爱。”刑天的怜爱之心更加重了几分。

“还不赶快带我去看看你这常羊山的奇花异草,有什么能助我速速填平那东海的?”

“好!”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精卫、刑天两人一见如故,彼此心生爱幕之情。

白天刑天牵着精卫一起探山觅草,晚上望着星空,说不完的来世今生,曾经过往。

不知不觉精卫已在这常羊山上住了小半年,每次刑天伤痛发作,精卫总在身边,看着刑天如此痛苦,失魂落魄间精卫总觉得应该为他做点什么。

刑天说:“你不必如此挂心,我已经习惯了。”

一日,精卫迟疑的看着刑天,神色凝重的说:“我想回东海。”

刑天一怔,一片失落,他深知精卫填海的心思不会放弃,早已明白这一天迟早要来,

刑天沉默着,望着常羊山上构树未红的果子,他,没有阻拦。

精卫准备离开常羊山的时候,正值冬天。天刚泛出鱼肚白,刑天早早的熬了一碗五味汤:“你且喝下再赶去东海。一路小心!”

精卫眼里一热,一饮而尽。“呼!”的一下,窜门而飞,她不敢回头再去多看一眼。因为精卫知道刑天,一定是久久伫守在门外望着自己。她怕自己一回头,多日来下定的决心,一击而碎。

精卫迎着冰冷刺骨的海风,越过东海,但体内却温暖无比!原来,五味汤的味道是极好的,有暖心之奇效。

精卫穿过东海,却不曾衔填一根枝叶,因为,现在有一件比填海更重要的事情,等着自己去办。

发鸠山!

精卫长跪在西王母神像前,默念《清心决》七七四十九天后,神怡气静。西王母飘然而至:“精卫,你终于顿悟了。”

“回禀西王母,精卫执念太深,让西王母费心了,今天我有一事相求。”

“只要你能放下与东海的恩怨,有什么烦忧之事,我定当尽心帮你。”

“求西王母赐我五色土。”

“五色土?”西王母犹豫了一下,接着说:“自女娲娘娘补天之后,倒还有一些让我暂代收存在天宫。你怎么突然想要得此物了?”

“为了救一个人。”

“是刑天吗?”西王母问。

“求西王母成全!”精卫跪拜在西王母面前。

“你可知,如果我赐你“五色土”救了刑天,就不能再赐你“金丹”让你羽化为仙了,而且你只能永世为鸟,再无机会回到你的父母身边。”

“只要能换得一个四肢身躯健全的刑天哥哥,每日不再受伤痛折磨,我愿意!”

西王母见精卫决心已定,微微颔首:“好一只痴情的鸟儿!”转瞬便失去了踪影。

得了西王母所赐的五色土,精卫叨着皮壶直奔黄河。

常羊山上,刑天正值倚窗神思,突然看到一只花脑袋从窗外探来,那是他多么熟悉的身影,刑天猛的一阵惊喜:“精卫!”

“这下你有救了!刑天哥哥!”精卫也是一阵惊喜。

不等向刑天解释这五色土的来由,精卫就请山神与她一起合力,将五色土调配以黄河之水重塑刑天真身。

常羊山猛然火光冲天,一阵霹雳雷鸣,刑天应声而倒,首级得神力而归复原体。

此时,精卫见大事已成,悲喜交加,却又不由自主的一人躲在门外暗自垂泪。

西王母告诉精卫,首级复位,刑天要晕睡三日后方能醒来。

在刑天没有醒来之前离开,你要回到发鸠山,领“精卫神鸟”之令,永世为禽。

山神在一边着了急:“你若是这样一走了之,刑将醒来岂肯善罢甘休。”

精卫也是思绪难平,万般不舍,拔下尾羽作笔,又以落叶为纸,痛苦的写下:

东海之水,谓我心忧。

常羊之山,谓我何求。

山山水水,终为幻梦,

桑榆东隅,其心莫负!

精卫写完,泪如雨注,泣不成声:“这三天,刑天未醒,还请山神多多照顾。”

“放心!精卫姑娘!”常羊山神回道。

刑天醒来,看着精卫留下的落叶书信,恍惚间,心如油煎,没有重生后的欣喜,却犹如隔世一般的沉重。

刑天一路狂奔到东海,大声哀嚎:“精卫!精卫!你为何要如此这般的傻……”从日落到日出,呼到精疲力竭......

海水沿着清晨的第一阳光渐渐的漫上沙滩,刑天四肢瘫仰,躺在那里,死寂般的沉默。任由海水漫过脚趾,漫过膝盖,漫过腰际,漫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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