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不算大，四个人坐在桌子两边，沉默不语。
林涵涵很自在，没有一般学生会有的紧张，她低头看着面前摆出来的卷子和成绩单。
先看的是原主上一次月考的成绩单：语文90，数学32，英语57，理化生政史地加起来161，总分只有340。
可以说是，完全惨不忍睹。
尤其英语，把答题卡扔地上踩一脚说不定都比她对的多。
林涵涵又抬眸去看自己的成绩单。
总分700分，理化生150满分，数学150满分，英语近乎满分。
班级第五名，年级第十名。
“哇塞，我考了这么多分，给自己一朵小红花。”林涵涵的内心波动很大，以前的自己从来没有进过班级前十，更别说年级前十了。
“既没考到班级第一，也没拿到年级第一，你不好好反思一下吗？”系统泼冷水道。
“可是我的数学物理都拿到满分了啊，难道你就不能夸夸我吗？我进步跟以前比已经很大了。”林涵涵委屈道。
“比起夸你，你还是先想想怎么跟老师们解释成绩为什么提高的这么快比较好。”
她的成绩与原主的月考成绩相比，提高了三百多分，在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几乎不可能做到，如果不是换人的话，怎么解释确实是个难题。
林涵涵看向对面的老师，开口打破凝滞的气氛。
“老师是怀疑我作弊了吗？”
出乎意料，马海开口否定了这个说法。
“不，”他摇摇头，“我在监考，很清楚你的考试过程没有异常，同样，我也在出题，可以确定数学试卷没有泄题。”
不是怀疑这个，“那老师让我来是有什么事吗？”林涵涵问道。
张家明笑容温和：“是这样的，林涵涵，老师们只是想知道，你是如何做到在一个月内把成绩提高这么多的。”
他们之前也有过讨论，作弊与否在教师内部争论得非常激烈。
就算是开窍，也没有一个月补齐一年时间的例子；而张家明和一班的科任老师则是据理力争，马海付英也作证监考过程中宁素毫无异常。
作弊对学生来说是一个很严重的罪名，他们作为老师，不能在事情还不明了的情况下就直接定下罪名，林涵涵是一个很聪明的学生，不能让一个错误的决定给毁了。
更何况……
“你们当学生是傻的吗！抄都不会抄，谁会从全班倒数抄到全班第五去？”
张家明这话说得很有道理，几乎一下子说服了大半的老师，年级主任也拍板决定先见见这名学生，再讨论接下来的事情。于是就有了现在的场面。
林涵涵知道这背后的事，但对老师的善意还是能感觉到的，她微微思考了下，将之前就想好的说辞稍作修改，说了出来。
“老师，你们也清楚，我在初中的时候，成绩并不像现在这样。”
林涵涵家里的变故学校老师都有所耳闻，也询问过原身是否需要助学金，被王元兰给婉拒了。
正因为她曾经也是名列前茅的学霸，所以老师们才会对她高中以来的堕落更加痛心。
林涵涵笑着用食指点点自己的太阳穴：“不瞒你们说，我之前也没有多认真学习，只是仗着头脑而已。只要老师说过一次的知识点，我都能记住，教科书上的只是翻过一遍就能理解，看书过目不忘。如果你们不信，随意拿一本书来，十分钟内，我看过的地方都能背下来。”
见她夸下海口，年级主任乐了，把手边的一本教辅书递给她。
林涵涵也半点不扭捏，拿着就低头看起来，张家明和马海不自觉拿出手机帮她计时。
林涵涵翻书的动作不快，仔仔细细一页看完才看得下一页，但这点时间不足以背下看过的内容。
十分钟一到，林涵涵放下书，递给对面，年级主任拿着书将信将疑：“第9页。”
“这首词是中秋望月怀人之作，表达了……”
“第25页第二段。”
“这是在中国的史上，第一个大量描绘自然美，并把对自然美的描述和对国家……”
“第15页倒数第四行。”
“早岁那知世事艰，中原北望……”
“好！太好了！”
年级主任激动地鼓掌叫好，这绝不可能是之前就背好的，选中的这本是内部的教辅。
这样看，林涵涵说的过目不忘并不是夸大其词，而是真有这种能耐。
过去的怀疑也不必再提，要考虑的是如何培养这样的好苗子。
他们这一届本来就有一个学霸高航，如今再有一个林涵涵，保不准两年后高考时，状元榜眼探花，前三甲他们一中就能出两个。
至于作弊的可能性，在林涵涵展现出自己的能力后，就被他们抛到脑后。
天赋就是这样不公平。别人比她多学习一年，她用一个月就追上来了。
年级主任的神情越发温和，怕吓到林涵涵一样：“既然如此，为什么高中之后，你的成绩就下滑了呢？”
“我不是看不懂，是不想学。”
林涵涵眼神有些暗淡，“我之前一直觉得，我也在那场事故中死了。”
“如果不是我奶奶的话，我现在可能确实已经不在了，因为奶奶还在，所以我还活着。”
她整理了一下思绪，接着说：“在那场车祸里，我意识到，人类的生命是这样的弱小，一场意外就可以夺走。为什么我还要努力，反正最后也只是一捧尘土，家里的钱足够支撑我很多年的生活，我为什么还要去学习？为什么还需要表露自己的天赋？我就这样平平安安送走奶奶，再下去一家团聚。”
顶着对面凝重的目光，林涵涵笑了笑：“上课不用听，考试胡乱写，浑浑噩噩上学放学。在此之前，我就是这样荒度每一天的。活着，对以前的我来说，是一件痛苦的事情。我感觉到我的奶奶一年一年逐渐变老，我意识到我和奶奶在一起的时间会越来越短，所以我想要好好学习，成为奶奶的骄傲。”
张家明他们怎么也想不到，本意是询问作弊的谈话，第一个要思考的问题是学生厌世怎么办。
只是愈发思考林涵涵以前的行为，就愈觉得这个说法可信。
张家明心里有些愧疚，学生出现了心理问题，他居然一点也没有发现，这是他作为班主任的失职。
林涵涵离开后，“幸好我在精神海里把大部分的书都背了个大概。”
“所以，你更要好好学习了。”系统督促道。
老师们都还在想她的话，从她的事例上能反应出许多学校工作的不足。
在之后的研讨会上，年级主任提出了增加心理医生的建议，之后班主任们也愈发注重学生的心理方面。
这样的举动无意间还导致一中高考自杀率下降，这也是后话了。
现在，他们先将林涵涵的成绩记做真实有效，毕竟她当着他们的面表现了自己的实力，而之后还有许多次测验，一次成绩没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