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
“大家今天都不用上实验课了！别出门！千万别出门！”
今天是周一，天还蒙蒙亮，大家就被一阵慌张的喊声吵醒了，原来是张子涵。她每天第一个起床出门晨跑，有时候还会给舍友们捎回早点，今天却跟丢了魂一般，脸色惨白，声音颤抖，听起来让人不寒而栗。
“大早上出去，撞见鬼了？”
“不会吧，天不是都亮了么？”
“别吵！让我再睡会儿！”
舍友们半梦半醒之间，在被窝里乱七八糟的应和着。
“死人了！”张子涵一屁股坐在地上，失声喊道。
“什么？谁死了？”徐梦娇梦游触电一般弹起来坐在床上，两眼发直的望着张子涵。
胡悦悦也被吵醒了，下意识的摸了一小袋枕头边的芝士夹心饼干，送到嘴里压压惊，镇定的向下铺方向斜眼望着瘫在门口的张子涵。
良久。张子涵才缓缓的吐出一句话：“实验楼大门口被封了，有个学生昨晚跳楼了。”说完，她猛的蜷缩了一下身子，微微颤抖中，“我晨跑时发现的，还以为自己在做梦，好可。。。。。。怕！真的好可怕！从来没有这么可怕过！”说着说着，她忍不住开始歇斯底里的喊起来，“太可怕了！我受不了了！”
徐梦娇赶忙过去抱住了她，像抱着一只小狗那样安慰着：“别怕。。。。。。别怕，想嚷就嚷出来吧，不急不急，慢慢说。”
“全是血，还有白色的。。。，”张子涵拧着眉头把脑袋埋进徐梦娇的怀里，“真的比惨死的实验动物恐怖一百倍！”突然间，她大哭了起来，像一个摔倒的小孩那样脆弱委屈。
平时她那么勇敢，做起实验来手脚麻利，像个外科医生那样冷静细致，完全没有女孩子的胆小和怕血。胡悦悦停止了咀嚼，咽了咽口水，看着眼前这个脆弱无助的女孩，想起上次实验课，她不敢给兔子开颅挑神经，就让张子涵帮自己做，张子涵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仿佛走进实验室的她就是一部精准的机器人。“她可能是看到了什么，”胡悦悦推测，“白色的会不会是。。。。。。‘豆腐脑’？”想到这里，胡悦悦自己也打了个哆嗦，“上次也是张子涵动手让全组的同学看到了兔子的大脑。”整个宿舍安静得可怕，是剩下张子涵的啜泣声，比那次全宿舍听广播鬼故事还要安静。听鬼故事的时候，舍友们时不时惊叫搞怪，气氛活跃，反而让人觉得一切很好笑。然而现在，仿佛全宿舍的人都变成沉默的胆小鬼。
一上午，这条恐怖新闻就传遍了整个校园，胡悦悦中午打饭的时候也听到食堂里不少人议论着。据说是中文系的一位女生，平时文静乖巧，家庭环境也良好，也不是因为失恋或学业压力，突然间就想不开跳楼了。虽然每所著名高校每年都有几个学生想不开自寻短见，但事情发生在身边，感觉还是不一样。
回到宿舍，张子涵超级安静的等着给她打回来的饭菜，像个幼儿园的小朋友那般无辜的吃着，一小口一小口喝着水。
“原来，她也有这么温柔的时候。”胡悦悦想着。
徐梦娇告诉她，张子涵几乎是第一个发现女生坠楼惨案的人，随后她的喊声惊动了校园清洁工，继而找到了保安报了警。她看到人渐渐多了起来，便失魂落魄的跑回了宿舍。
“我以后再也不想做动物实验了。”张子涵喃喃的自言自语，“悦悦，你那里有水果吗？给我点儿，这个肉沫豆腐我吃不下。”
“有。”胡悦悦立刻从柜子里取出香蕉，苹果和橙子。“还有这个，酥鱼罐头，卫龙辣条。”
“吃根辣条压压惊”几个大字赫然出现在包装袋上，这简直就是救命一般的粮草啊！
很快就到了周末，并没有更多的真相浮出水面。班主任特地召集班委们开了个会，让他们相应学校号召，帮助同学们积极展开心理教育，排解潜在的抑郁情绪，以免再有悲剧发生。
“这事儿真的很蹊跷，月饼，你说她会不会是失足掉下去的？难道真相只有一个，她是患了抑郁症？”徐梦娇坐在宿舍里，边看电视边开启了柯南模式。“说不定她有梦游症。可是，大半夜的，实验楼大门是锁着的。”
“说不定头天晚上她就一直呆在实验楼里。”胡悦悦说。
“中文系的呃，她跑实验楼干什么？难不成为了半夜爬楼顶看星星？”徐梦娇说。
“也许吧，中文系的比较浪漫，图片上漫画上的人物不都是在楼顶看星星的吗？星空那么唯美，夜晚那么静谧，浪漫有时候也是一种毒药。”胡悦悦托着腮，“但我总觉得她不是为了看星星。”
“难不成是为了看狐狸珞珞？”徐梦娇扭过头，没心思看电视了，“月饼，我突然有一个恐怖的想法，她会不会被狐仙附体索命了？”
“吓死人了！你别吓我了好伐？聊斋也没有这么恐怖的情节，你是日本恐怖片看多了吧？”胡悦悦跳了起来，冲了杯巧克力。
“唉，你总觉得所有毛绒绒的小动物都是善良的可爱的，它们不会成精，更不会索命。”徐梦娇接着说，“可是我奶奶告诉我，有的动物会成精的，它们成精需要修道，需要夺取人类的寿元为己所用，于是就会出现各种。。。。。。唉！我也讲不下去了。”
“建国以后不许成精。”胡悦悦瞪了她一眼。
“不许成精？”徐梦娇边说边乐，“那蘑菇精，太太乐鸡精是怎么回事？”
“哈哈，那是有生产许可证的合法成精，持证上岗的。”胡悦悦说。
“我还听说，”徐梦娇顿了顿，“我听张子涵说。。。。。。她跟几个老乡度周末散心去了，临走时告诉我，她看到女孩身边有一朵白色的花，还是朵发着荧光的花。”
胡悦悦的大脑忽然“嗡”的一声，感觉身子都变轻了，“真的吗？”她问。
“子涵说她只把这件事告诉了我，所以一开始她觉得自己像做梦，不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那时候天应该蒙蒙亮，清洁工警察可能都没留心这件事。”徐梦娇说，“也许是她的幻觉。其实想想，实验楼里每天牺牲那么多只动物，比这事惨多了，小动物也是生命啊，生命不分高低贵贱。”
胡悦悦缓缓地爬到自己的上铺，拿出手机，给沈小溪发了一条微信。
“小溪，明天有空吗？我们一起去巫山云雨烤鱼店吃饭吧，我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