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阳来得悄无声息,神色漠然又冷淡,冷风吹拂他象牙白的锦绣长袍,瞧见乔宁苍白的手指抓紧门框,一双深幽眼眸满是煞气,全然不见之前的少年气。
他慢悠悠地走向乔宁,伸手抓住乔宁的手臂,惊讶乔宁的手臂皮肤细腻温润,与其他男人完全不同……
乔宁僵在原地,脸色毫无血色,她千算万算没想到背后还有人埋伏……
“你站在这里干什么?”孟阳见乔宁紧张成这副模样,不由一笑,眼中满含璀璨星光,不见刚才的阴沉。
乔宁转头看向身后的人,眼中绽放着惊喜,属于劫后余生的惊喜……
“你……怎么在这?”乔宁问道。
孟阳耸耸肩,无奈道:“我来提醒你,走错方向了。”
“什么?”乔宁腿脚一软,差点摔在地上,好在有孟阳扶着她。
孟阳突然又笑出声,“瞧你怕成这样……刚才那么威风,简直是天差地别。”他又捂着嘴,怕自己笑得太大声。
乔宁赶忙拉住他,捂住他的唇,急忙说道:“这章强贺没昏迷。”
“啊?”孟阳眉眼满是笑意。
乔宁冰凉的手掌碰到孟阳温热的唇,急急忙忙收回来,窘迫得皱紧眉头,气愤地看着孟阳。
“章强贺今夜并不在此处。”孟阳收起自己的笑声,说道。
“什么?”
“他今夜并不在此处。”孟阳看屋内的桌上酒坛并没有动,“他今夜应该与他的兄弟去大堂喝酒去了,所以不在此处。”
“大堂在哪儿?”
孟阳微微眯着眼睛,笑着说道:“应该是我们一开始来的地方,盗匪们都在那儿开宴。”
月光洒在青石板上,银光闪闪,乔宁不由多看一眼孟阳的笑容,与白日暖人的阳光一样动人,她心一软,倒也没气孟阳背后吓她的事。
“哦,那我去大堂。”乔宁急急忙忙转身走去。
“乔宁,天快亮了,你还要冒险?真是爱钱不爱命。”
乔宁看着渐渐明亮的天空,清晨的冷空气传到肺腑,“你帮我找到盗匪存放金银珠宝的库房,我一定让你活着出去。”
孟阳却一笑而过,未语。
“你要想分钱,我们五五分。”乔宁说。
孟阳:“乔宁,你早就做好准备来此处,就是为钱?”
乔宁后退一步,认真道:“当然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孟阳却又问道:“可是你怎么带走这么多金银珠宝?”
乔宁:“我自然有我的办法。”
“我要五五分。”孟阳不再迟疑,说道。
乔宁在心中松一口气,还以为糊弄不了这人,没想到一说钱,立马就同意了。
“我先回去。”乔宁擦了擦手心的冷汗,疾步离开。
“你也快回去。”乔宁走前,担忧道。
乔宁披上黑色围巾,消失在黑夜中。
孟阳凝视着那片漆黑树林,屋内有动静时,他才慢悠悠转头看向屋内的章强贺。
章强贺手中的刀发出一缕寒光,夜色凄凉。
鸟落枝头,天色渐渐转变成青幽蓝色。
“殿下,我要的功名利禄,你如何保证给我?”章强贺低沉烟嗓音响起,为这黎明添一份沉重。
孟阳微微一笑,“立字为证,以及……用我的命为证。”
“我可是把所有都赌在你身上,若有欺骗,我拼劲所有让你付出代价,殿下。”章强贺铮铮有力道。
孟阳并无畏惧,说道:“你只听我安排便可,收服你,比杀掉你更有用。”
……
这几日乔宁与其他将士在田地中做苦力,几个盗匪原本嚣张,甚至会用鞭子抽打做事怠慢的将士,这几日不知为何,鞭子没再出现,虽然恶言恶语,但未在对人动手。
乔宁夜间回去时,看见有人的腿受伤化脓……
夜里,乔宁拍了拍那人的肩膀,将手中的药膏递给他。
“想办法清洗伤口后上药。”乔宁说道。
“多谢。”那人依旧不忘礼仪,虚弱道谢。
众人皆是疲惫之色,很快睡下。
乔宁神色越发阴沉,手中的药膏不够,只能递给受伤最严重的几位将士。
也不知道秦溯是否有法子找到土匪窝。章强贺应该在这几日联系秦溯,以这群人的生命为筹码,赚取大量钱财和粮食。
这一夜又艰苦度过,乔宁又被叫到章茯苓面前。
章茯苓一双灵动的双眸满是欢喜,情不自禁,见到乔宁时,笑着露出虎牙。
乔宁微微皱眉,实在想不通章茯苓怎么突然看上她。
章茯苓看着乔宁皱眉,觉得面前的男子哪里都好看。
坐在这雅致的木屋中的人不单单只有章茯苓,乔宁看见桌边饮茶的孟阳。
孟阳身后又跟着几位强壮彪悍的盗匪。
“现在,我命令你以后要做我的夫君,心里只能有我,要让我开心,不能让我伤心,以后只能听我的。”章茯苓甜甜一笑,拉着乔宁的手,命令道。
孟阳一口茶喷在地上,活了十几年,头一次如此失礼!
乔宁一愣,惊讶地吼道:“夫君?!”
“对啊,我哥会让你入赘。”章茯苓轻轻一笑,不满地瞪着孟阳,似乎在警告他不要多管闲事,又对乔宁温柔道:“当然,我以后还会有很多夫君,我喜欢谁,哥哥都会给我找来。”
乔宁手一抖,面前天真的小姑娘说着胡话,惊得她这个现代人跟不上思路。
孟阳浑身一抖,不可置信地看着天真烂漫的章茯苓,又同情地凝视着乔宁苍白的面容。
“能不入赘吗?”乔宁颤巍巍地问道。
章茯苓大胆地抓住乔宁的手,“不能!”她觉得乔宁的手软软的,如同女儿家的玉手,他一定是一个温柔的男子。
“可我家中早有妻儿。”乔宁说。
章茯苓冷哼一声,声音如铃铛悦耳,“我知道你们男儿有妻有妾,你现在是俘虏,就别想妻妾了。”
孟阳坐在一旁,浑身不自在,就连旁边看守的盗匪也露出难色,忍不住长长叹息。
“可我……”乔宁心惊却又无可奈何,看这小姑娘想法大胆,硬是要拉着她做夫妻,若被她发现是女儿身,恐怕要在这脉台山横死!
章茯苓笑时露出虎牙,“今日我们去放羊,可好玩了。”她紧紧地拉着乔宁的手,满眼欢喜与期待。
“我其实喜欢男人。”乔宁说道。
孟阳正打算喝一口凉茶压压惊,谁知乔宁这话一出,嘴里的凉茶再次喷出!
章茯苓恶狠狠地瞪着孟阳,气愤道:“你别破坏我们夫妻之间的气氛!”
乔宁:“……”脸色甚是苍白,手脚都在颤抖。
“你喜好男风?”章茯苓惊奇地看着乔宁,“那我可以女扮男装,你喜欢什么,我都可以做!”她说这话时,两只眼睛瞪着孟阳,仿佛在警告。
孟阳看着乔宁生无可恋的表情,捂着嘴,憋笑,憋死了!
乔宁摸了摸自己额头的冷汗,“我只喜欢男人。”
章茯苓并没露出伤心的神色,反而好奇地看着乔宁,“男人喜欢男人,是真的?”
旁边几个盗匪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乔宁,面色皆是鄙夷。
“对,真真的。”乔宁狠下心,无比认真。
章茯苓狠狠拿起孟阳喝过的茶杯摔在地上,“我才不管你喜欢什么!”
孟阳怜悯地盯着地上的碎片,这关茶杯什么事?孟阳又抬头打算看好戏,对上章茯苓恶狠狠的眼神,心中一凉……
“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喜欢他?”章茯苓咬牙切齿地质问乔宁,指着孟阳,气得满脸通红。
乔宁!!!
孟阳!!!
“你不说话?”章茯苓见乔宁没说话,皱紧眉头,委屈的情绪在心底蔓延。
风吹树叶飒飒作响,屋外晴空万里,岁月静好,屋内剑拔弩张,醋意十足。
乔宁整个人傻在原地,一句话说不出。
看守孟阳的两个盗匪也愣在原地,眼睛瞪得大大如铜铃。
“你到底喜欢谁?”章茯苓紧紧地拉着乔宁的手,再次问道。
乔宁……只能用沉默敷衍过去。
“说!”章茯苓步步紧逼。
“男人……”乔宁心虚又害怕地回答道。
猛然,小姑娘瞬间如泪人,哭得凄惨。
旁边看守的盗匪震惊得身体往后仰。
“还有你。”乔宁绝望地说道。
章茯苓马上收住自己的哭声,擦去脸上的泪痕,脸颊满是哭泣后的红晕,眼睛也变得红肿,但掩饰不了自己的欢喜,“我?那我们过几日就成婚!”
孟阳惊得下巴快掉在地上……感叹一句,果然是土匪窝里的姑娘。
孟阳也不伤心,看着乔宁吃瘪,他能开心一晚上不睡。
章强贺不知道何时出现在门口,一双漆黑深沉的眼眸一直凝视着乔宁。
乔宁仿佛又回到昨晚凝视漆黑屋子的时刻,那一刻她快要确定章强贺就在屋内打算杀她,只是……
似乎只是她太过紧张而幻想出来的。
“妹妹,你看上这人了?”章强贺问道。
章茯苓笑着说道:“对啊。”
章强贺并不说话,她慢慢收起自己的笑容,疑惑地看着自家哥哥。
“婚姻是大事。”
“若我不喜欢,以后换掉不就行了?”章茯苓天真的说道。
“以后再说。”
“我不要,我过几日就与他成婚!”章茯苓说道。
章强贺阴沉沉地盯着乔宁,没再有拒绝她的成婚请求,也没有允许。
那双阴沉的双眸泛着煞气,让乔宁感到深深压抑,就像昨夜……
章强贺指着孟阳,示意他们一起离开,乔宁微微一瞥,看见他腰间的银色钥匙!
“你看什么?”章茯苓问乔宁。
“我看见您哥哥腰间的钥匙,甚是好看。”乔宁说道。
章茯苓微微一笑,“那是专门找人做的,当然好看。”
“锁的什么?姑娘的嫁妆吗?”乔宁问。
章茯苓一愣,红着脸微微点头,“对啊。”
乔宁确定那就是盗匪金库的钥匙,心思渐渐燃起,怎么才能得到那把钥匙呢?
小屋内的风铃随风飘动,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普成一首悠然的曲子,章茯苓悦耳之声再次响起:“乔宁?”
那一声真温柔,属于姑娘欢心之声。
乔宁猛然回神,怔怔地看着面前娇俏的姑娘,“你有事?”
“你忘记我了,对不对?”
章茯苓不再是娇俏的笑容,认真地询问,眼波含着忧伤,“这么久你都没想起吗?”
外面晴空万里,温柔炽热的阳光洒在章茯苓白皙的面容上,她眼睛里满是乔宁的身影……
乔宁却觉得浑身一股凉意,“你认识我?”
“林家的乔宁?对不对?”章茯苓有一次提醒道。
乔宁屏住呼吸,不可置信地看着章茯苓,她知道自己的身份……
那么……
章强贺呢?
“乔宁。”章茯苓又一次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