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 基因

第一百七十八章基因

广平元年十月间,很平常的一天。陆诏从翰林院下班回府,刚进府‘门’就发现好些下人们很奇怪的冲着他笑。

谜底很快被揭开,孙皎带着杜婉坐在正屋里,笑呵呵的告诉他,杜婉有了身孕。陆诏自是惊喜‘交’加,对着妻子嘘寒问暖。回到内院后亲自服‘侍’她上‘床’躺着,联想到自己最近在翰林院的顺利,一时间踌躇满志。

杜婉羞着脸接受了丈夫的殷勤。‘私’下无人时半吞半吐的道:“婉儿如今不能伺候表哥了,可要在房里安排两个人……”

陆诏“扑哧”一笑,亲昵的捏了捏她的鼻子:“又来试探我,你放心。我既然答应过舅母‘无子方纳妾’,就一定不会食言。别整天小心眼的琢磨了,安心养胎吧。”

杜婉眼睛一亮,欣喜不已。安安心心的靠在他怀里。

叶明净很快接到了杜婉怀孕的消息。她在书桌上轻轻画下三个人名:杜悯、薛凝之、陆诏。

“薛凝之定亲了是不是?”她问计都。

“是。”计都的脸‘色’有些不好,“纳彩、问名和纳吉三礼已经行过,听说两人的八字是天作之合。”

叶明净轻敲桌面,“这三个人的基因都是上上之选。如果选择凝之……”她沉‘淫’片刻,“缺点是薛家,日后会引起麻烦。不过如果孩子能干些,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只是这样一来,凝之就要无后了。”

屋内静默半晌,她又将手指移到了杜悯的名字上:“两个‘女’儿,也不是什么大事。杜悯超脱不了他的时代局限,这两个‘女’孩子错过了智力开发的最佳时期,日后也不过是杜婉之流。成不了气候。只是……”她话锋一转,“杜悯这几年都没有孩子是怎么回事?他不能生了?”

计都回话:“杜悯的妻子生小‘女’儿时伤了身子,要养上好些年才行。这几年倒是有两个妾室怀过胎,可惜流产了。”

“哈”叶明净讽刺的讥笑,“男人。”语气中含着说不出的轻蔑,“永远只看见他们想看见的。妻妾和睦?不能妒忌?笑话自己辛辛苦苦培育的果实凭什么给别的‘女’子采摘?杜忱杜怀也是遗传杜归的基因,怎么会差杜悯那么许多?杜归的妻子又为什么一定要将‘女’儿嫁给陆诏?还不是想借着‘女’婿的势头打压庶子。杜悯到现在都没有儿子,最急的人一定是杜夫人。杜家人是聪明,可惜少了几分智慧。”她敲了敲杜悯的名字,“到底是个病秧子,体质不怎么好。家里也麻烦。还颇有几分正气,若是选了他,他一定会猜到是朕杀了他的妻子。只怕会嫉恨到孩子身上,孩子没有父爱可不行。”

最后一个,陆诏。

叶明净叹了一口气:“这个人,幼年坎坷,身世尴尬。他必然会对自己的儿子非常非常好。以弥补自身的遗憾。故而,若是朕‘弄’掉了杜婉肚里的孩子,只怕他将来会反咬朕一口。”

计都眼睛黯淡片刻,‘插’话道:“陆诏此人心思钻营,他若在后/宫,必定搅闹的不得安宁。”

叶明净笑着看了计都一眼:“有进步啊,分析的不错。可惜你猜错了,朕没打算让任何人入后/宫。无论是男人或者‘女’人,只要进了后/宫。他就不再是人了。否则他就活不下去。我可不要这样畸形心理的人当孩子的父亲。”她自言自语:“而朝臣们却是不会同意朕未婚生子的。一旦确定朕有身孕,他们拼死也会给朕立一个皇后。这样一来,孩子的安全就得不到保障。”

计都双手握了握拳:“陛下,天‘波’卫会誓死保证小皇子的安全。”

叶明净轻轻摇了摇头:“你不懂。孩子需要的是一个安定、有爱的生长环境。我的孩子必须有一个幸福、快乐的童年。所以,朕不可以有后/宫。孩子的父亲除了他不能再有别的儿子。”她蹙紧了眉头,“没有继承人的皇朝是不稳固的皇朝。这样的棋局该怎么走呢?该怎么样让朝臣们闭嘴呢……”她陷入了深深的思索。

计都垂头,眼中一片黯然。孩子的父亲。什么是基因?为什么他的就不是上上之选?明明那三个人都娶妻了。其中两个还都有孩子了。为什么不可以是他

叶明净思索了很久。久到薛凝之的婚期已经定下,在明年的三月。久到杜婉腹中的孩子一天天长大。东阳侯陆震亲自去太医院求了右院判江图来家中给侄媳‘妇’问诊。久到天气渐渐变冷,寒冬来临。

她收到了顾朗和江涵分别送来的密信。三百亲兵小队已经到了边关。顾朗计划不在凉州城内过年,而是趁势出关。于年末时分拿下一个沙匪据点。因着是年末,无论是夏朝人还是外族人都忙着过年,警惕‘性’懈怠。三百人的行迹更加容易隐藏。

来信也只是向叶明净报备一下。将在外自然是自主行事。叶明净收到密信的时候,估计顾朗都已经占据好据点了。

既然是这样,明年开‘春’的时候,她就可以派出自己的商队了。

事不宜迟,叶明净联系了孟家人和萧炫,她这边由齐靖出面,三家合作,趁着年末货物种类齐全的时候吃进一批。开‘春’后就去西域商路走一遭。

年末时节,各地州府也将一年的工作报告总结了上来,层层‘交’递,最后到了六部衙‘门’和内阁。

户部尚书钱思义一接到广信府的总结折子就迫不急待的拆开阅读,读完后松了口气。还好,税收比去年稍有提升。田地什么的也没有损耗。他脸上‘露’出笑容,步履轻快的来到内阁,将折子‘交’给方敬:“……戴元同还算知道分寸。”

方敬看都不看那折子,苦笑着甩出了一本奏折:“你看看吧。这是丰华县令黄陌直接呈给陛下的参告奏折,告广信知府戴元同‘私’自加税、搜刮地皮、草菅人命、隐瞒良田数目、虚报灾害损失、盗用官仓粮食贩卖……”

他每说一条,钱思义就惊上一惊,等他说完,惊的下巴差点要掉下来:“黄陌?县令直接给陛下上折子?他哪儿来的‘门’路?”

也难怪他吃惊。不是所有的官员都可以直接给皇帝上奏折的,不然皇帝每天什么事也别干了,就翻看折子吧。一般官员的奏折都要通过内阁,由内阁审核之后才会递给皇帝。像黄陌这样七品县令、惹事生非的奏折,如果没有秘密的渠道,早在江西布政司那一块儿就被封杀了。

方敬没好气的睨他一眼:“你说他哪儿来的‘门’路?陛下自己给得‘门’路呗他去丰华县,是陛下亲点的。”

钱思义的嘴差点合不拢:“他,他是则道的儿子啊?”则道是黄庸行的字。

方敬猛拍了一下桌子:“说以说后生可谓就在这里。则道的长子是陛下的人,你想的到吗?我估计,这事戴元同一点儿都不知道。刘子元还‘门’g在鼓里呢”刘子元是江西布政使的大名。

钱思义很快就想通了内里的关节:“不错,黄陌想要升上来,投靠陛下是最快的。可……”他面‘露’古怪,“他就这么肯定陛下能容的了他。”他凑近方敬,压低了声音,“则道当年可是一心保的那几位。”

方敬不以为然:“此一时彼一时,陛下要彻查田地,办的是大事,自然不会在意这些小事。”

钱思义撇撇嘴,心下不苟同。‘女’帝用的着的时候,自然会捧着黄陌,一旦用不着了。黄庸行的陈年旧事就可以断了黄陌的仕途。到底是年轻人,见识短浅了些。不懂得给自己留些退路。

方敬叹了口气:“这封折子上,罪证齐全,戴元同这次是跑不掉了。”

钱思义大吃一惊:“难道她要杀文臣?”叶氏皇族向来对文人礼遇,从叶承祜开始,基本上不是谋反大罪都不会杀文臣。

方敬摇头:“不知道,你也知道这位陛下,总是一张笑脸。谁知道她心里怎么想的。”

钱思义半松了口气:“笑着的呀,还好。估计戴元同要致仕了。”戴元同每年都给京中的高官送礼,真要‘逼’急了,他们全得被抖出来。

方敬‘玉’言又止。薛恪谋反的那个晚上他是在场的。叶明净身穿盔甲,腰佩弯刀,满是血污。她一定亲手杀过人。皇帝下令杀人、抄家乃至灭族都不算什么。一道命令而已,自有手下的人去办。他方敬也签发过刑部上报的处决令。

面对面的杀人就不一样了,更何况身上的血污都结成了血块,那该是杀了多少?她那时还只有虚岁十六。从那天起方敬就知道,这位陛下的行事和先皇的仁和完全不一样。戴元同保不保的住命,难说的很。

叶明净做事从不拖泥带水,只隔了一天就问内阁的处理意见。

方敬咳嗽两声,拿出讨论过的方案:“臣等以为,黄陌的说法也只是一面之词,天高地远,真相如何实难查明。不如择一钦差去广信查访。方是妥当。”

叶明净不置可否:“内阁打算派谁去?”

方敬顿了一下,道:“这钦差的人选,我等几人各有意见,还未统一。”

叶明净淡淡一笑:“那就都说来听听吧。朕给你们评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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