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4 章 开国皇帝是工具人

太和殿外,一对新人对上了双眼,小皇帝李恪忍不住咧了咧嘴角,偷笑,谢灵均依旧肃着一张脸,神色庄重,李恪抽了抽鼻子,不太满意,他想要的不是现在这个像是木头人的姐姐。

“咳。”梁德来低声提醒,怕李恪继续失礼。

即使有皇帝的突然出现,邹明最终还是从容不迫地完成了整个封后大典,只要无视那不着调的小皇帝便行。

夜晚很快到来,谢灵均也更换了皇后朝服,进入了坤宁宫事先准备好的喜房。皇帝李恪早已经到来,他早已经等得不耐烦了,让一个孩子心性的人经受一天的典礼,也实在是难为了他。李恪看了一眼谢灵均,在梁德来的示意下,先坐在了龙凤喜床上,谢灵均随后也坐了上去。

因皇室没个直属的长辈,这种场合德太妃也根本不够格,两人便在满屋子的嬷嬷宫女太监眼下完成合卺礼。

怕帝后二人,主要是皇帝喝了酒闹事,梁德来特意吩咐,行礼所用的酒杯中都装的是蜜水,两个人本都是小孩性子,喝着甜滋滋的蜜水,都不由开心地露出了笑容,看见谢灵均的脸上的笑,李恪把嘴咧得更大了。

一旁的梁德来与周嬷嬷简直没眼看,虽两人都只清楚自家主子的情况,但看着帝后二人相似的神情,心中都泛起不妙的预感。

但一天典礼下来,居然都没出什么错,梁德来与周嬷嬷在此时也不由都松了口气。

两人行完合卺礼,侍立在一旁的喜嬷嬷忙扯了杯子,又乘上一碗子孙饽饽,谢灵均与李恪两人也是饿了许久,急忙一人挑起一个开吃,但入口一咬,两人都不约而同地皱起了眉头。

“生吗?”喜嬷嬷一见二人神色,便堆起满脸的笑容问道。

饿着肚子却还吃了一口生饽饽的谢灵均神色不快地开口:“生,生的!”

小皇帝李恪却是愤怒了,自小到大还从未有人敢拿生的东西给他吃,他生气地直摔碗,饽饽打翻,碗碎了一地,在场的喜嬷嬷与宫女太监都吓得立马跪了下来,大呼“圣上息怒”。

周嬷嬷却一时没反应过来,她之前虽一直在宫内,却不知道皇帝是这样一个脾性,她皱着眉,暗自打量着眼前的少年帝王与一旁似乎被吓傻了的谢灵均,心中愈发不安。

梁德来则是膝行向前,来到李恪的面前,抚着他的胸口,“圣上别生气,皇后娘娘还看着您呢!”

提到谢灵均,李恪稍稍回了回神,看着身边呆呆的人,一时踌躇,“姐姐别害怕,我乖,不摔碗了。”

谢灵均愣了一会,才在众人的注视下开口:“我还没吃饱呢。”

“饿了一天了。”说着,忍不住朝周嬷嬷露出一个可怜兮兮的表情。

被紧盯的周嬷嬷忍不住扶额,这小祖宗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场合,但眼看着她话音落下,皇帝与梁公公来都舒缓了面色,又转念想,这大小姐说不定还真是傻人有傻福。

喜房内的一次事故因谢灵均的一句话而消弥,很快有小宫女不带声响地把地上的碎片与食物残渣清理干净,又有随侍的宫女替帝后二人净身,又换上家常衣衫。梁公公与周嬷嬷再担忧,却也不能盯着两人洞房,只好带着其他人都退出了喜房,守在殿外。

很快,喜房内便只剩谢灵均与李恪两人,谢灵均乖巧地坐在床上,小脸肃然,看得李恪不敢接近。

李恪突然灵光一闪,在架子上找了找,拿出个巴掌大的蝈蝈笼子,珍惜万分地捧在手中,这可是他早早便带到坤宁宫中的宝贝。

他满脸期待地奉到了谢灵均面前,“姐姐看,这是我的‘万胜’。”

“咦?”谢灵均忍不住把脑袋凑了上去,看清楚是何物后,双眸瞬间放出光亮,再也不是一副木偶人的模样。

“是小虫!”谢灵均向来便喜欢这些会蹦会飞的虫儿蝶儿,看见便振奋不已,瞬间把周嬷嬷的教导都抛在脑后。

殿内不一会传来嘻嘻哈哈的声音,守在殿外的梁公公与周嬷嬷面面相觑,又同时皱了皱眉头,相视一眼后,一时都有种惺惺相惜之感。

......

上京城还沉浸在帝后大婚的喜悦之中,偏远的南安府已经被薛元生一干人占领了,过程中,又有数十家一直鱼肉乡里的富户被破家灭门,官员被摘了乌纱帽。

“哥哥,不好了,陈大来他带着一群人跑去巷子尾的那个大宅了。”杨永慌慌张张地跑进府衙,焦急地开口。

薛元生先是皱眉,然后豁然起身,“我不是早就说过,那户人家传承几朝,族中多出名士,让底下的兄弟都不许去打搅吗?”

虽薛元生长得一副剽悍模样,实是粗中有细之人,他在进入府城之前,早已打听好各个大官大户的情况,却也没想到小小的南安府还真有隐士高人存在着。

那户人家姓柏,据说传承六朝,且每逢天下大乱,都有柏姓人出现,但立国之后,他们又飘然离去,再让人寻不到踪迹,却没想到被薛元生发现了。

事到如今,被逼上“梁山”的薛元生心中自然有些想法念头,只是他武艺空前,却念书不多,那丝灵光被束缚,一直没有冲破他的脑子,凭着一股子热血便占了一府之地,却在此地遇上了传说中的“柏氏”,怎能不让他欣喜。

薛元生焦急地带领人马朝着柏府赶去,他脚程快,到达柏府门口时,陈大来一干人还被堵在门外,嘴上叫嚷个不停。

“快让府上主事人出来,我们将军看上了你府上的小姐,快快送那位小姐出来,今晚便入洞房。”

自占了府城后,薛元生底下很多小头目也自封了几个将军过过嘴瘾,他志不在此,对着这种情况也是一笑而过。

守在柏府门口的家将们听到这粗俗不堪的话,都不由气红了脸,眼看双方一触而发,薛元生急忙呵斥道:“大来休得无礼,不是早就给你们说了要善待柏府,如今连我的话都不听了吗?”

陈大来见着薛元生的身影,一时瑟缩,被他当众训斥脸上挂不住,脸上显露出愤恨的神色,这一幕正好被薛元生清楚地看到,心下凛然。

犹疑片刻,陈大来走到薛元生身旁,小声地哀求:“弟弟我真看上那娘们了,薛大哥何不成全了我一番。”他还不敢与薛元生撕破脸。

薛元生狠狠地皱起眉头,因底下人都是山寨出身,他自知也不能对这些人要求过高,但还是一次次强调,只能占那些本就为富不仁的府邸,且明令禁止不能伤及女眷,没想到陈大来还是色胆包天,来柏府骚扰。

瞥了陈大来一眼,薛元生用冷冷的语气道:“你既然自封将军,我便是你的主帅。”

“不听军令,按律当斩!” m..coma

薛元生话音刚落,陈大来便瞪大了双眼,盯了他良久后低声吐了个“你”字,再恨恨看了柏府一眼,一招手,带着手下人便离开了。

原地的薛元生望着陈大来的背影,手不由抚上眉心。

“哥哥,要不要?”杨永单手一挥,做了个向下切的姿势。

“先盯着他。”

三日后,南安府衙内一片杀声。

“好你个薛元生,当初说是带着我们下山,有福同享,没想到这才刚开始,便忍不住卸磨杀驴了。”

听着明明是想要偷袭不成的陈大来倒打一耙,杨永忍不住开口辩驳。

“明明是你们这群原先只能在山上啃草皮的人要叛了我哥哥。”

薛元生倒是不发一言,大刀挥舞间,便有好几人倒下。

双方实力本就相差较远,更何况薛元生个人武力超绝,一场反叛很快被平息。

次日,天刚大亮,便有底下人前来向薛元生禀报,“门外有一自称柏氏之人求见。”

薛元生一听来人的身份,顾不上没穿好的鞋子,急忙向门外跑去。

他等了许久的鱼儿,终于上钩了。

门外的“柏氏之人”一袭月白长袍,相貌并不算出众,但身姿清俊,有种脱尘之姿。

他打量了一脸跑来的薛元生,看着对方没穿好的鞋,挑了挑眉,露出一丝不明显的笑意,看得薛元生莫名,原谅他读书少,并没有听过“跣足出迎”的典故,而柏尘云也是想到了此处,以为薛元生时故意为之。

“在下柏氏尘云,前来谢过薛大当家几日前的相助。”柏尘云随意地拱了拱手。

几日前的相助,到今日才来致谢,怎么也说不通,只能说对方知道了昨夜府衙中发生的叛乱,等到一切尘埃落定后才现身。

薛元生转瞬间也理清了头绪,便邀他入府详谈,不管对方是为何而来,但好不容易出现一位柏氏人,薛元生自然想牢牢抓住。

两人入正厅坐好,柏尘云先开口:“柏氏的谢礼由我来奉上。”

“便是薛大当家可以问柏氏三个问题。”

“无论何时?”薛元生立马追问。

柏尘云听到他这样问,有些惊讶,但还是洒然一笑:“无论何时。”

得到对方肯定的回答,薛元生犹疑片刻,弯腰拱手行了个大礼,“还请先生救我。”

“这便是我第一个问题。”

柏尘云见着他一番动作,先是愣了愣,再不由哈哈大笑,也清楚了这个薛元生并不是个脑子愚笨之人,终于想明白为何精通相面的族叔远远看过他一眼后,便让自己带着“谢礼”来见薛元生。

“你的确要大难临头了。”

看着薛元生脸上的疑惑之色,柏尘云知道了他虽隐隐有预感,却不知道危机在何处。

“你如今的势力,便如同空中楼阁,历来造反,哪朝哪代不是等到前朝腐朽,只你这个愣头青在人家还剩好几口气的时候冒出头来。”柏尘云说着“造反”一事,如同吃饭喝水一样平常。

“不过多时,朝廷必定会派正规军来南安,而你们这群人也必将死无葬身之地。”

薛元生悚然一惊,颇为轻松地占了一府之地,他虽没洋洋自得,但的确也有几分自矜之意,却没想到如今虚幻的境况都一一被柏尘云戳破。

“还请先生救我!”薛元生再次弯腰,比上次幅度更大。

盯了他的背脊良久,柏尘云终于开口:“魏朝自立国以来,便有两虎,而如今,这两虎之争也将要结束,那时大魏必定元气大伤。”

“虎便是虎,赢了也成不了龙,到时候便是真龙显现的时机。”

他顿了顿,看了薛元生一眼。

“而你此刻,得避着两虎,徐徐发展,待到真龙之争时,能有一拼之力。”

“回山上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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