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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天心老大不悦,但沈青雉懒得理她。

丢下豺狼后,沈青雉迅速进山。

她之前回来时碰见几只山鸡,彩色的羽毛很是好看,可以弄回来做个鸡毛毽子玩。

沈青雉兴致勃勃地在山里搜刮起来。

但来到某一处时,她看见一朵朵红梅在雪地中绽放。

等走近了一看,这哪里是红梅,分明是血迹。

她蹲下身,胳膊肘搭在膝盖上,挑起一块被血水染红的冰雪,在指尖捻了捻。

突然看见不远处有一枚玉佩,那玉佩叫她眼熟。

“咦,这不是……”她脸色一凛。

玄卿今早出门时,腰上系着一个和这一模一样的玉佩。

沈青雉心里一咯噔,顺着雪坡往下滑,等滑行出几百米后,又循着血迹一路找寻。

在这冰天雪地里,猩红的血迹很是显眼。

半晌之后。

“玄卿!”

积雪很厚,没过膝盖,行走困难,但她还是拔腿向对方狂奔。

玄卿昏迷在雪地中,脸上戴着一张青面獠牙的鬼脸面具。面具碎了一角,露出他雪白好看的下颚和半张嘴唇。

“怎么会这样?”

见他左腰有一处刀剑造成的穿透伤,伤口正在源源不断地往外流着血。沈青雉心口狂跳,忙为玄卿号脉,然后轻轻拍拍他的脸。

“玄卿,玄卿,醒一醒?还有意识吗?”

可他瘫在那儿一动不动的。

沈青雉从随身携带的荷包中拿出应急疗伤的丹药喂他吃下。可他昏迷着,自个儿不能吞咽,这地方又没水。

沈青雉皱着眉,“真的是……哎!”

懊恼一叹,她俯身逼近,捧着他的脸,舌尖探入,抵着圆溜溜的丹药,往他口中顶了顶。

玄卿并没有昏死,他还有点意识,但也不多。

模模糊糊间,依稀听见有人在喊他,可他睁不开眼。

当少女柔软的唇贴在他唇上,滑溜溜的舌尖撬开他唇缝,他鼻息间除了冰雪凛冽的气息,便全是少女的芬芳。

玄卿皱了一下眉,想推开,可甭提动手了,他顶多动一下指尖。

很快,他吞咽下丹药,人也彻底昏迷了过去。

就在这时,“轰——!”

一声巨响,远方雪浪滔滔,如泄洪一样汹涌而来。

玄卿醒来时,身体阵阵虚弱。他睁开眼缝,看不清东西,光线糊成了一团。但好似看见了火光,还有一团惹眼的红。

这时天已经黑了。

他用力眨了一下眼,眼前清楚些,看见坐在篝火边的沈青雉。

她裙摆撕下来一截儿,用来当绷带包扎玄卿腰上的伤口。

玄卿以手撑地,“你怎么在这儿?”

他扶着额,回忆昏迷之前的事情,突然脸一僵。

一股子热血倏地冲上他脸庞,他想起沈青雉喂他吃药的事儿。

沈青雉翻了个白眼:“我当然在这儿,我要是没在这儿,你这条小命可就交代了。山里雪崩非得活埋你不可。”

沈青雉看向外头,事发时除了雪崩,她还听见了狼嚎,当时情况紧急,她半拖半拽地扛着玄卿撤退,直至藏进这个山洞里,才算是躲过了一劫。

可也因这场雪崩,山里地势改变,原先的雪沟变成了平原,高耸的雪山矮坡也夷为了平地,所以沈青雉悲催发现……她竟然迷路了!分不清方向了!

她小脸发愁,往篝火堆里添了些干柴,火上架着一只烤山鸡,这是雪崩之后她在山洞附近捡来的。

“喏。”

她把烤鸡分给玄卿一半,“我身上没带调料,烤鸡味道不一定多好,你将就着吃一点。”

玄卿捂着左腰的伤口,他靠在山洞石壁上。看了她好半晌,才死抿着嘴唇接过来。

之后两人各安一隅,沈青雉望着山洞外的天色,漆黑的夜空,有星星,但是没月亮。

她突然想起从前自己坠崖,楚倾玄曾救过她,当时楚倾玄带着她避开追兵藏在山洞里,不过那时她身体发烫,脑子都烧糊涂了,那些事记得的也不多。

倒是玄卿,他出奇的沉默。一口一口吃下半只烤山鸡,他仰着头往后靠,虚弱地喘了两口气,“谢了。”

沈青雉:“……大可不必。”

她救自己的男人天经地义,她不断告诉自己,不要排斥,玄卿就是楚倾玄呀,是她夫君的一部分。

可玄卿要么冷腔冷调,要么阴阳怪气,她心里直拧巴,没法一视同仁。

外头又下雪了,夜里风寒太大,就算点了篝火,可沈青雉捡回来的枯枝实在有限。她昏昏欲睡,火堆不知何时熄灭了,这样一来山洞里头更冷了。

她听见玄卿的牙关在打颤,摸了摸自己身上这件狐皮大氅,她摸着黑走过去。

玄卿一僵。

之后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她靠在他旁边,大氅已经解开了,抖开来,罩在两人的身上。

玄卿受着伤,没力气和她斗嘴,虚弱的说不出话来,可太阳穴突突直跳,敏感的神经一下又一下地抽痛着。

他半醒半睡,做了个乱七八糟的梦,梦见他这个意识刚刚诞生觉醒时,曾遍体鳞伤。自己一步一个血脚印走回住处,伤重不支倒在地上,也不知昏迷了多久。昏迷时是他一个人,醒来后还是他一个人。

他又梦见有一年鹅毛大雪,同样的遍体鳞伤,他手里提着一把刀,见一个,杀一个,杀的越多,他心里就越痛快。

等一觉醒来时,玄卿发现怀里软软的,一个小脑袋枕着他臂弯,他几乎第一时间掐住她脖子,在拧断这脆弱脖颈的前一刻,他想起了这是谁,这才长吁了一口气。

“醒醒!”他抽出被沈青雉枕得发麻的手臂,皱着眉推了她一下,可她没什么反应。

她那件厚实的狐皮大氅罩在两人的身上,玄卿起身时,这大氅也下滑了一些。他皱眉看着沈青雉,突然轻轻摸了摸她的头,有点烫,八成是着凉了。也是,这样的天气,没冻死就算是不错了。

玄卿按着左侧的伤口起身,去娶了一些雪,融成了冰水,然后从自己长袍上撕下来一角,将弄湿的帕子覆在沈青雉的额头上。

他沉默着看了她许久,这才强撑着往外走。

“看!那不是沈青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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