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五章

乔小北三天没下楼。吃的都是李妈送上去。好在李妈是个诚实人,看到她脸色苍白只一个劲地说要褒红枣排骨汤给她喝。也真的两个小时后就送了上来。

“谢谢!”乔小北点头,轻轻地笑,认真地看着李妈,一脸真挚。

李妈看了又疼又爱:“我女儿和你一样大呢,像个野人一样,壮得像头牛。夫人应该去外面多晒晒太阳,爬爬山,打打球。”

“嗯。”她依然点头。有些伤感,自己的母亲尚不及一个陌生人来得亲热知心。

李妈多会看事的人,瞧见东方澜在一旁专心看书,适时劝着:“东方先生要带夫人多散散心,这样身体才会好,天天在家不见天日,好身体都会垮掉。夫人随时可能怀孕,可是生孩子要健康的女人才生得出来呀。”

因为李妈这句话,乔小北第四天被东方澜带了出去。

休息三天还是有用的,体力恢复得差不多了。那天晚上她照旧晕倒,东方澜倒是没再折腾她。但这三天他都在房里。好象故意让人知道他天天在家努力造后代,和妻子恩爱有加。

奇怪的是汪晴晴没得到旧恋人的陪伴居然没出声,反而一天到晚在走廊里留下欢快的歌声,只是时不时过来敲门,似乎时时想知道他们两夫妻在房里做什么。

第四天是去爬山,第五天去看名胜古迹,第六天……现在就是第六天。

跟在他身后不言不语,奇怪这些天他这么有时间。以前白天是看不到他人影的,中间更是一个月不见人。

他居然带她来健身房。讶异着,乔小北看着里面五大三粗的男人摇头。电视里的肌肉男倒还能看,可面对面的真不怎么好看。她喜欢是俊雅如风的那种,像云皓天那样,站在跟前让人想起《洛神赋》,也想像翩翩君子在水边唱“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那小子等长成真正男人的时候会迷死一大票女人。他和看上去敦实的弟弟根本就是两路人,可也能成为好朋友。

对了,暑假马上到了,快可以看到弟弟了。弟弟是她在这世上唯一可以依赖的人啊,真好!这么多天,总算找到一件高兴的事。

子杰应该长得壮了吧!他打电话说胖了不少,还说他挣钱的生活费可以连姐姐一起养了。这才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真好!她想着想着眼睛湿润了。感觉上世上只有弟弟这个亲人还在。

东方澜已经冷冷地盯着乔小北半天了。自从那天回家的那个晚上开始,她再也没有正眼看过他。

她现在光看着地面,很用心地看,最后唇畔出现一朵淡淡的笑容。也再没有笑过。她本来不爱笑,这些天似乎与笑容绝缘。她一直沉默,他也一直沉默,好象沉默中就会有事情发生,可真要仔细看时,却什么也没有。

她还在忘神地笑着看地板。他哧笑,要不要挖个地洞让她看清楚,那里其实什么也没有。

直到一阵放肆的声音传来,乔小北才回神。那里面有一个乔小北认识,是容三小姐的大哥容一槐。

容一槐一见东方澜哈哈大笑:“东方先生现在大休了,恭喜恭喜!”

“大休?”这是什么意思?乔小北不明白。

“东方董事长还真有魄力,说把权力下放就下放了。你两个弟弟如今可春风得意了。”容一槐拍拍东方澜的肩,“我才看到东方岩,才当了五天总裁,妈的倒像当了国家主席一样,趾高气扬地理都不理我。”

乔小北可听明白了,原来东方寿林终于失去耐心,已经剥夺儿子的权力职务。东方澜已经被他父亲撤权,连职务都撤了。

难怪他那天说不能只共富贵,不要不同甘共苦。可能就是那一天他的职务变动。因为前一天在深圳的时候,他心情很好,还在和苏庭交劲。让苏庭气恼而又奈何他不得。

“大弟工作繁忙,可能没时间陪容大少。”东方澜淡淡解释。魁梧的人总是占便宜,高高大大的他站在容一槐面前很有优势,容一槐想说什么,又闭了嘴。但还是多嘴地说出来,“这下好了,破了你东方不败的神话,我三妹就不会再迷恋你,也该找个男朋友了。”

原来也是个好哥哥。乔小北淡淡地笑了,容三小姐那么自信潇洒,原来都是父兄都疼出来的。她乔小北要是有个会疼妹妹的哥哥该多好!

如果有,现在一定不是这么尴尬的局面。她的人生会多么阳光明媚。

东方澜进健身房打沙包了。她坐在一旁想心事,可是沙包打得太响,扰得她想心事都不能。微微抬头,她看见他腕间打成一片红。他的眼睛紧紧盯着沙包,好象鹰盯准了它的食物。那张脸坚毅而冷漠,让人想逃而又想回头再看一眼。幽幽一叹,这个男人其实和她很多地方想像,隐忍,顽强,孤独。

她的叹息倒是引起了他的注意,他停止了打沙包,慢慢地看着她,很深很深的神情,她不明白他眼睛里是什么。他看她,她也看他,淡淡的,不怎么用心。终于,他开始他的体力活。

她的叹息声才完,旁边有个女孩子幽幽的叹息比她更悠长。似曾相识,乔小北一转头,居然是容三小姐。原来容梅也来了。

容梅叹什么气?容梅瞄了乔小北一眼,还叹气:“从云端上面掉下来,他一定好失落好伤心好寂寞的。”

一句话就让乔小北无语。原来这容梅还真被父兄宠坏了,二十出头的豪门千金已经学会看世间百态,懂得人生的质量很大一部分取决于金钱,可容梅不是,她还处于天真烂漫的心态,难得的纯精神之恋。点点头,乔小北明白,这才是东方澜铁杆的追求者,至少已经不分贫穷富贵了。

乔小北无语,显然容梅许多话要说。但她不想听,也不想看面前那个男人。她不知道倾慕他的女人知道关起门来怎样对他的妻子时,这些女人是否还这样多情……

发现东方澜并没有注意她这边。她坐着无聊,起身,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参观过去。走到瑜伽室的时候她停下了,这个好,她想练。里面的教练一见她的神情就知道有意加入,但笑着约她进去:“免费试教半天。”

可这玩意儿看着动作简单,练着难,平衡度要求很高,她光做了个收腹的动作就做了半小时,累得连话都不想说,只好放弃,笑笑地坐在旁边看着大家练。

走之前她报了名参加瑜伽培训,出来走走吧,至少这里面人多,她需要加入社会生活。要不然都快宅成精了。

结果她跑到前台那儿等东方澜回家。她容易乏力,不能再多走了。干等着也不是办法,她的小脑袋开始神游四海。

他说同甘共苦,原来这是真的。撤了东方集团总裁职务,他也算个无业游民了。不过这几天他虽然低调地待在房间里,她可没看见他着急的神色,甚至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她完全没有感觉到他的失意。他的表现和他的话没有沾上边。

甚至有种感觉,他就是特意让自己流放出东方集团。至于为什么,乔小北就想不到了。可是陆书鸿还在东方集团,而且给了个与他能力完全不搭边的总监。东方澜之用心可疑。

陆书鸿当然斗不过东方澜。别说东方澜年长几岁,光东方澜站在面前时,那深不见底的黑瞳摆给你看,你真看不明白,什么知己知彼,完全扯谈,又怎么斗得过。

至少清淡如她,灵慧如她,一站到他面前就是觉得踩着了海沙,绵绵无力,无处着力。思索间,觉得长椅沉下几分,旁边多了个人。她也不在意,接着胡思乱想。

洛芙蓉是有了孩子,陆书鸿也该和她结婚了,可这人还在胡思乱想,幻想与她再续前情,实在不该。该看开了,至少她乔小北都已经看开,世事的确都是退一步海阔天空……

“在想什么?”旁边一个声音传来。他不说话时她也知道是谁,只是装不知道。既然人家都问上门来了,她不得不回答:“陆书鸿。”

可以想象这个名字对东方澜的冲击。他就是那样,不珍惜她,可是容不得别人来想她。如愿听到东方澜立即冰冷的声音:“一个劈腿男人,值得你这样留恋?”

光听着还以为他吃醋呢!乔小北淡淡一笑:“婚头劈腿总比婚后出轨好。”汪晴晴都住进家里来了,他不等着出轨等着什么,难道把大美人当仕女图看?

好一会儿没听到东方澜发表意见。当然了,这是事实,他总得想想才好说得冠冕堂皇,毕竟这事情真不好说。可是东方澜居然神奇地没有和她较劲,只是拉着她往停车场走去。一直坐到车子里面,他才搬着她的清水脸儿,黑瞳紧紧锁着:“记着,他陆书鸿已经劈腿,可我东方澜还没出轨。”

乍一听怎么这么好笑,乔小北面无表情看着他认真的样儿,最后笑了:“那还真是。”

她无所谓的样子终于让他微微变脸:“想着离开,不会还是想着和他复合吧?他有什么好。”

真扯,可乔小北笑了:“至少那三年他从来没惹过我生气。”是的,那三年他是宠着她的,在母亲那儿得不到的温暖陆书鸿都满满地给她。她自己会针织,可是忙于生活费,完全不管自己满是冻疮的手。陆书鸿居然自个儿给她织手套,这是全校的笑话,笑话陆书鸿不是个真男人,可乔小北也因此成为全校女生艳羡的对象。那时谁不羡慕她有个知冷知热的男友呢!

如果说当她看到陆书鸿居然成了洛芙蓉的床客,便也是没想到这么掏心掏肺的男人也会劈腿,一下子被现实打击得神魂俱裂,才会那么决裂地提出分手……

乔小北淡淡的笑容里有着微微的满足,东方澜轻蔑地一笑:“原来不惹你生气,对方就是个好男人了?”

“不是吗?”她淡淡笑了,“我做梦都想着我的生活里没人惹我生气。我想的就是平静里的幸福。东方澜,那些你不懂。你不会明白,当你睡在一堆上亿的钞票里时,其实还不如盖床五十块的被子温暖。”

“看来,你是想故意惹火我。”东方澜断定,原本镇定的人似乎被面前这个女人惹得沉不住气。

“不敢。”她的语气无比诚挚,“不过你要这样想也没办法。”

几天的沉默让她心都静默许多,因而多了许多机智,东方澜笑了。

她没有看他,可是知道他笑了。他笑她心就提得高高的。这个男人还是冷面好,起码人家会提前防备他。他一笑,危险程度平空增加数倍。

“我看你很敢挑战我。”他眯眼,强制让她看着他。

她果然看他,淡淡的,安安静静的,一点也不回避:“不敢。因为我现在还是全身无力。东方澜,我最多就是只小兔子,哪里敢捋虎须。”

长久地凝着她,东方澜缓缓伸手。她不躲不闪,默默看着他摸着自己的脸。他抚摸了会,似乎有些懊恼,突然放开。开动小轿车,不几分钟开到医院门口。

乔小北不肯下车。

“我不希望你下次再拿贫血当借口。”东方澜开了车门。

借口?乔小北淡淡地笑了,这是事实,他比谁都清楚她这几天有多虚弱。可是不想与他争,她淡淡地:“医院门口有记者,免了吧!”

果不其然门口真有记者,并且已经围了上来。其中一个追着车问:“东方先生,听说你离开东方集团是因为娶妻无子,心灰意懒,是不是这样?”

是这样吗?乔小北冷冷一哼,胡扯。可她只静静地挤坐着,不想回答,让东方澜解释。

“谁说的?”东方澜去了总裁职位,可气势还在,加点冰寒之气,顿时冻住了记者的话,连上前都不敢。只有后面一个新记者初生牛犊不怕虎,接着问:“那东方先生是为什么离开东方集团?”

“为了休息。”东方澜面不改色心不跳,半真半假让人问都不知如何问。

“听说东方先生如今金屋藏娇,有没有这回事?”新生记者就是比较可爱,问的话也坦率。

乔小北淡淡一笑,消息也太快了点。忽然间她非常乐意让东方澜被记者纠缠。

东方澜冷冷一个眼神,轻轻地笑:“有没有都不该当着我妻子的面问,我妻子年轻,受不了这些八封新闻。”说着,圈住乔小北的胳膊,轻轻在她脑门上亲吻了下。

东方澜!乔小北瞪着他,又来那一套暧昧,然后让别人想来想去想不明白。果然,她看到面前的记者一脸惊疑,显然有些搞不清状态。

一声喇叭声把记者和闲人都给吓倒数步。东方澜终于厌烦了面前的记者,乔小北淡淡摇头,好吧,回家。

可是她真不想回家。不想回家也得回家。东方澜不会好心地让她自由。

他的车开得非常慢,好象旅游观光车般,沿途的风景慢慢地滑过去,开到碧湖旁边时车停了。这里很静,本来这里都是别墅群,人少,建筑多。感觉这世上仅仅只有他们两个人。

东方澜长久地看着平静的湖面,冬天的湖没有一丝生气。他抽起了烟,烟雾缭绕间,乔小北呛了两声,别过脸去看另一个方向。

可是这也不行,只一会儿,烟雾不见的同时,一双手捞着她腰间,一个用劲,她晕眩间人已移位,面前放大的面孔也有些让她畏惧,大白天的,他又有了。

“我想快点回家,我累。”她说,想转移他的注意力。

“好,回家。”东方澜第一次这么合作,放开她。

想不到据说充军深圳三个月的容海正等在别墅里。乔小北发现,一直温雅如水的容海有些面红耳赤,面前是汪氏姐妹,两个女人都有着争论后的激动。容海的眼睛里有着浓浓地焦虑。

下车,容海大步走上:“北北……”无视东方澜杀人的眼神,蓦地把乔小北抱入怀中,像在呵护易碎的珠宝。

“放开她。”东方澜阴沉冰冷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见到你真好。”乔小北无视面前一切,淡淡说着自己的心意。

容海还是放开了她,打量了又打量,却在看见她苍白的脸时不忍地合了一下眼。然后才平静地面对东方澜。

两个大男人长久的对视着,似在较劲。

“我们需要好好谈谈。”容海语气平静,但难掩其中的气愤,“容澜,你的做法已经偏离原来的打算。而且,你已经不是原来那个容澜了,我希望几年的豪门生活没把你这个人给腐蚀掉。”

“上楼。”东方澜简洁的两个字,让两个同样高大的男人消失在众人面前。

乔小北细细琢磨着两人的对话,蒙胧间明白,这两人有着互相制约的关系。但容海影响不了东方澜,可东方澜实际上也控制不住容海。他们可能是同一阵线,可是却是完全两个独立的个体。

“小北,要不要坐一下?”汪苗苗柔柔地笑着。

瞄她一眼,扫过汪晴晴,她淡淡一笑:“苗苗,这里风大,我喉咙不舒服,不陪了。”

“怎么,怕我?”汪晴晴可不是苗苗,说话最多话中带刺,她是明枪明杖,而且看上去相当理直气壮,根本没有登堂入室毁人婚姻的自觉,“小北,你怕我什么?”

哑然失笑,乔小北瞧都不瞧她:“我怕你什么?我想不出来怕你什么?”

“想不出来吗?”汪晴晴轻佻地,“不就是怕我抢你丈夫,让你成为下堂妻。”

“你可以好好抢他,我会视而不见。”乔小北本已走开几步,这会儿停住,转身,轻笑,“晴晴,你很漂亮,但我打赌你至少经历过两三个男人才有这身风情。其实我有些不明白,东方澜有洁癖,他不会用别人用过的女人,怎么能对你下手。”

“啊!”发出这声的是汪苗苗,轻轻地捂着嘴,惊异地看着浅笑的乔小北。显然没想到乔小北会狠狠反击。

“果然会咬人的狗都不爱做声。”汪晴晴冷冷地,“乔小北,到时笑不出来的时候别让我们看到你哭。”

她已经哭过了,武装了好几天,也许以后会好些。乔小北不再多嘴,转身上楼。不知道那两个男人有什么事,居然约到房间里谈。

看着乔小北消失在玻璃门内,汪苗苗掐下一朵梅花,柔柔地笑:“姐,她反击了。”

狠狠一捏汪苗苗的腮帮,汪晴晴夺过她手中的梅花,一片一片撕掉,冷冷看着玻璃门内的影子。好半晌才说出一声:“你笑吧,我今天在这儿还不是托你好运。苗苗,如果世上不是因为有你,不是因为你的心脏病,我汪晴晴早几年前就嫁了自己的心上人。苗苗,做人不要太过分。容澜现在不明白你的小心思,等有一天他知道了,想必你无葬身之地。我就不相信这么多年,他心里最重要的女人是谁你不知道。不要毁了他对你的信任。”

说完,晴晴走了。

汪苗苗默默地看着汪晴晴气愤的背影,喃喃着:“我如果没有心脏病,你才该真正着急呀!”

乔小北一上三楼就听见关紧门的书房里有谈话声。这两个大男人竟然关起门来说话,好象研究军国大事一般。乔小北淡淡一笑,正准备进主卧室,可瞬间的大声让她止住了脚步。微微皱眉,容海是关心她的,但愿他不会关心则乱,暂时别把她的秘密和盘托出才好。

正想着,书房门大开,两个大男人立即出现在她面前,吓了她一大跳。

看到她站在门口,东方澜和容海交换了个眼色。容海的黑瞳里有着微微伤感,上前一步抓着乔小北的肩膀:“我和容澜谈好了,只要你愿意,我现在带你走。”

愕然,原来他们争吵的是她何去何从,她的结婚证是真的,容海以为东方澜会轻易放她走吗?

见她迟迟不作声,容海黑瞳微黯:“当然,如果不愿意跟我走,我送你去你父亲那儿。北北,你父亲那么好的人,如今膝下并没有子女,他会很高兴你回去见他,陪他。”

“容海……”乔小北终于抬起头来,灵魂的眸子转向东方澜,默默地看着他,好像要看到他的心里去。她不相信东方澜会放走他,他的神情太过淡定,容海带走他的妻子他应该和之前一样表现薄怒才对,可是现在他有如姜太公稳坐钓鱼台,就那样不经意地看着她。不出一声。

心知肚明,乔小北明白这男人不会放过她。摇头,浅笑:“容大哥,我不走。”

一语既出,东方澜神情松动,非常优雅地接过她的手臂,轻笑:“容海,不是我没有给机会。听到没有,她不走。所以以后别再这么费心来拆我们的婚姻。至于别的事,我会慢慢调查。你知道的我总有一天统统知道。慢走,不送!”

容海轻叹:“东方澜,我不会放弃北北。她总有一天明白的,总有一天会离开你,到时,神仙都救不了你的婚姻。北北,这一阵子我要回北京,万一有事,你打我电话。”说完,他上前一步,张开手臂,等着给乔小北一个拥抱。

要回北京了呀!乔小北只觉得心里突然间空空落落,鼻子一酸,上前一步,轻轻地拥抱了容海一下:“谢谢容大哥。”千言万语,尽在这五个字中。

谁知这一拥抱,容海忽地脸儿通红,居然连回抱都给忘了,快三十岁的男人,失态地望着她如花容颜。

乔小北感觉到了他心中的波涛汹涌,浅浅一笑,轻轻的挣开:“容大哥,一路平安!”无视东方澜的存在,转身朝卧室里走。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她开了灯,默默地和衣而睡。

终是分开了,也好,容大哥,祝福你!你该成家了,男人不成家总是莫大的缺陷。因为一个男人的完美必然是在经历过婚姻之后。包容,耐心等等,都只能在婚姻中才能完好地磨炼出来。可是,她心里却有着微微的失意,容海是一块玉,不知是哪个幸福的女人会把他雕刻成润滑晶莹璞玉。

整个过程,东方澜难得的绅士,虽冷,但够礼貌。

容海的身影终于消失在自动门外,乔小北摇手,使劲摇手,噙着浅浅的笑。

容海走了,容海就这样走了……她这几个月的温暖的阳光,终于离开。

上楼,昏昏欲睡间,乔小北不想吃晚餐了。她想睡,知道有时候睡觉比任何东西都补,她要好好养身体。一进主卧室她脱了厚厚的外套就趴在了床上。不一会儿有人进屋,关了门,很快床的一侧压下去许多,她知道是谁,可是不想理。但又讶异于今天东方澜这么安静。难道容一槐那些话打击到了他,难道他离了事业真像正常人了?

不意外地被他搂到怀中,乔小北不再装睡,抬头看着他。黑白分明的眸子里好像什么都没有,又好像什么都有。乔小北悄悄收回目光。可下一秒脸儿就被他搬起,被他强制着看他。

然后,他吻住了她。先是试探,而后深缠。她没有抵抗,事实上很明白自己一旦拒绝,他便会用强。在这方面她已经学乖了,不会再让人用强。

她的配合让他一张高深莫测的脸明朗了些。却有意无意地:“看来,你更信赖容海。”

她毫不犹豫就点头:“和他在一起很幸福。”她这样说,明摆着向他挑战。

可奇异的是他似乎没在意:“别想他了,他会有自己的幸福。小北,你的男人是我。只有我。”似乎为了证明这句话般,他已经开始脱她的衣服。

“该吃饭了。”她给了个理性的建议。

他却似没有听到,依然手足熟练地剥得光光的。要她。

乔小北第一次明白,原来男人要挑起一个女人的热情其实不难。他已经知道她的敏感点,知道如何在最短时间内让她放开自己。如何让她满足他时还贪恋他的温柔。

她心里有种感觉,就是容海今天和东方澜一定在谈真正的心事,不知道容海到底找东方澜谈了什么,这个东方澜和以前有点不一样。说不上情意绵绵,但却该死的有耐心,慢慢地引导着她,让她一身放松,总而言之在她结婚以来,这次最令她舒服,甚至于触动了自己心底那根久久未动过的弦。

第一次有了做妻子的感觉。

完了,不急着起身沐浴。她平平静静地:“你去吃饭,我睡会儿。”

“不行。”他拒绝,“今晚爸妈会来,一起。”

“我现在没有力气对付你的情妇,更没力气应付你爸妈。”她悄然别开头,“东方,别逼着我。别让我恨你。如果真不能相爱,也别留下恨。东方,我只是个小人物,不适合大起大落的爱恨,我只要平静。”

“不。”东方澜淡淡笑了,让她高度紧张起来。果然,他说:“如果你没爱上我,那我一定会让你恨上我。乔小北,你没看到我天天过得水深火热,瞧我如今落魄至此,你怎么能平静地活着。都说了,我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我高兴你才能高兴。乖,听话。”

她闻言不语,他是撤职了,但可没有落魄。他那么悠闲地过着日子,举手投足间慵懒自然。他到底在想什么,又在干什么?

他用手来捞她,她闪开了,不生气,因为没力气生气,清秀小脸庄重严肃,黑白分明的眸子第一次大胆地对上他犀利的眼:“现在和你一条绳上的是汪晴晴,我可以很负责任地告诉你,汪晴晴比我关心你,她很爱你。东方澜,在你答应她入住迎风小苑时,我和你就不可能像以前。我如今还能心平气和,那是因为你每晚还睡在我身边,你还没有超过我心里那根底线。”

他眸深似海,无意地扫过她苍白的脸,好象不想说话,但还是说了:“吃醋是好事。别放狠话。你只须记住,乔小北是东方澜的。”

吃醋。她这会儿心情很平静,所以至少没在心里没有这个词。淡淡笑了,有些戏谑:“东方澜你爱上我了?居然非我不可。可是我相信,我绝对不会爱有情妇的男人。绝对……”她喃喃着,好象在告诉他,又好象在给自己打气。

东方澜没再和她对着干,因为他忙着接电话:“莫二,从明天开始,所有的事情放手,交给东方岩。如果他要炒你,你就离开。”

乔小北瞬间有些明白了,东方澜一周没上班,可如今依然老神在在和她大谈恩怨,是因为回东方集团多年来已经打下人脉基础。这个莫二说不定就是他一手安排下来的秘书。她清清楚楚记得,莫二这个秘书是全能秘书,上至房产专业,下至端茶倒水,样样精通。而且天生一张娃娃脸,笑盈盈,就算明明在你面前绊了一脚,你还以为是地上的石头太多。这面相和苗苗一样骗人。

恍惚间,她琢磨着他还有哪些忠心义胆之士,让他如今失势还这么气定神闲,还能每天和她朝夕相处。

正想着,觉得一身凉意上升,原来他又在亲她了。他对**永不厌倦,因为撤职一事几天没动她还直是破天荒头一次……

她没有躲开,想躲,但狠狠地压住心底的冲动,用强大的意志让自己没有拒绝他的索取。

有人敲门响:“容澜,出来,有点儿事。”

是汪晴晴。乔小北微微一僵,淡淡看向东方澜。这时他的头正埋在她胸口,让她一会儿痛一会儿痒。她转过头看着窗外,小小的泪珠儿掉落几颗。

“容澜,快点嘛,还没吃晚饭呢,别不又掉到温柔乡了。”汪晴晴声音显然有点不悦,有点撒娇的样子。

东方澜眉头微蹙,起身,穿好衣服走了出去,两人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一片静寂。乔小北双手悄悄地交叠在心口,看着黑黑的窗外出神。管它呢,既然现在一切都胶着,等等看吧,容海是这样说的。她相信容海。永远相信。

可是有人不愿意她享受清静,又传来敲门声:“小北,下来,爸找你。”是东方旭斯文的声音。

“好。”她应着,没有马上就动,想着东方寿林找她做什么。灵光一闪,也许刚刚汪晴晴来找东方澜就是为了支开他,让她落单让东方寿林找。她记得,东方澜曾经说过,只有他才能欺负她,而事实上在他家人面前,他有做到这一点,他在的时候洛玉秋都不会找她麻烦。

她有些糊涂了,汪晴晴到底是哪一边的人?

终于坐起穿好,开门,朝斯文的二弟笑笑,跟着他下楼。经过晴晴房间时门虚掩着,看到东方澜正在里面坐着看什么,晴晴弯腰站着,挨得他近近的,金黄的大波浪卷发松松地垂下,落在东方澜发间颈间,丰满的胸脯几乎擦上东方澜的肩膀……很温馨委用谐的画面。乔小北眼睛有些涩,生生地收回目光,深呼吸,镇定地跟东方旭下楼。

“大嫂,你应该好好补补身体。”东方旭在一楼处站住了,一手架着眼镜,很关心的样子。

“谢谢!”礼貌性地应着,乔小北淡淡笑了,她贫血,还不是这里面的人害的,谁知道面前这个人是好是坏。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从她进东方家起,东方旭就一直太过主动示好。可疑!

独自来到东方寿林房间,洛玉秋也在,平时总是穿得正式的她这时倒是穿了件极为时髦的风衣,脸上生春,显然心情极好。东方寿林神色极其不愉,脸色可谓有点黑。乔小北一瞧便知道,看来东方寿林要给她个下马威。

示意她坐下,东方寿林把烟头灭了:“小北,你可能知道我为什么找你。”

她不知道。乔小北摇头:“爸的意思是……”

“你很聪明,从看到你时就知道你挺会明哲保身,不会无事生非。我想东方澜娶你回家多少为了这个。不过东方家不需要聪明的女人,而是会生孩子的女人……”东方寿林话题一转,“我要孙子。可是目前看来对于小北来说有点难。东方澜有够努力,我知道他努力了,这事相信全a市都知道,这几天外面人人都在说东方澜天天在房中宠着你,想你给他生儿子。四个月了,小北一点影子都没有。如今一个感冒就让你身体变差,连贫血症状都有了……”

“爸……”有些诧异,她低喊,感冒?她怎么会感冒?电光石火间,明白是有人跟他说她身体不舒服,然而这感冒不知道是谁胡诌出来的。

“玉秋,你跟她明说吧!”东方寿林时间多珍贵的一个人,当然不想和她浪费时间。

洛玉秋淡淡一笑,优雅地摆弄着衣领:“小北呀,我知道你是个身家清白的好孩子,也聪明,样貌也不差,可就是你受孕这么难,身子骨又现在又这么差。就是怀上了,说不定这孩子先天不良,生出来也难带,我们东方家可不敢下这个赌呀。如果真不是那么在乎东方,就想办法让东方与你和离。东方长媳这个位置,必须要是孩子母亲。你呀,现在还年轻,也就二十二岁嘛,就算出了东方家,也还能找一门好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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