逛街

逛街

这阵子,凌小琦有点忙碌。缴交专题报告的死线与期末考的时间有冲突,即便她比任何同学早开始预备她的报告,一天二十四小时也不太够用。

虽然很忙,但凌小琦没有放弃,仍然执意要挪出时间调查祁筱涵的死因。每天到中央图书馆的报纸收藏室,一篇一篇地翻阅两年前的新闻报导,由旧的看起,暂时没有头绪。

有时候,的确有点累,出版社的兼职工作暂时推掉,但酒吧的工作,凌小琦依然坚持,这是她的责任,要做好每件事,也要靠自己养活自己。

不过这天,凌小琦趁着学校假期,与比较胆小的祁筱涵一起逛街。

「还是要你在我才敢出外头。」祁筱涵勾起笑容,看起来很高兴。

「其实你还没学满师,也不应该独自出去的,所以不管你敢不敢,我不在的时候也不能独自出去。」凌小琦笑着说,那免提耳筒再次挂上耳朵。

「知道了,才多大啊你,就唠唠叨叨。」祁筱涵撇撇嘴,却掩饰不了开心的笑容。

阳光灿烂,晒在凌小琦身上,甚至有点热,却很享受淋浴在阳光下的时间。祁筱涵虽然无法感受温度,但是看见阳光,就好像看见了希望一样,心里有一股暖流。

走了一会儿,祁筱涵看着凌小琦,眼神里好像带有一丝抱歉。

祁筱涵想起,最近凌小琦都没日没晚的学习、工作、生活着,难得的一天假期是应该待在家里好好休息,而不是陪她外出的。虽然她是很渴望出去逛逛,但又不忍凌小琦太累。毕竟凌小琦是比她小的小朋友,好像不太能说得过去。

「怎么了?」凌小琦问。

祁筱涵搓着手,说:「其实我知道你最近好累,如果真的累了,不用陪我的,反正我一个都可以很好。」

「我精神得很呢!」凌小琦挂着微笑。

「你可是要期末考的。」祁筱涵担心道。

「没关系,学校学的我大部分都会了,只差还没太过熟悉罢了。放心,GPA再低也是会有靠谱的分数。」凌小琦依然展露出从容不迫的微笑。

「你别说得那么轻松,可知道大学第一年的分数是十分重要。」祁筱涵也不知应该欣赏凌小琦的处之泰然,还是该担心她会不会过份轻松,或者说是无所谓了。

「我知道,所以我有温习啊!」凌小琦瞇眼的笑,耸肩道:「温习久了也得呼吸新鲜空气。」

「可是你还要上班。」

「上班的地方都是室内,也是得呼吸新鲜空气。」

凌小琦的笑容总会令祁筱涵感到很安心,这大概,就是笑容的魔力。

虽然没能血拼购物,眼看手勿动,却已够祁筱涵快乐了。

五月天是刚诞生的夏天,不是盛夏,但午间的温度却也不低,太阳晒起来可是挺热的。

看到凌小琦额角的汗珠,祁筱涵问道:「你会不会热啊?太阳好猛烈。」

「不会,你在我身旁,很凉快。」凌小琦笑了笑,用手背抹去汗水。

祁筱涵也笑了笑,凌小琦的善良,在微小处也能感觉得到。

「欸,为什么我明明没有体温,你却会感到凉意?」祁筱涵问。

凌小琦歪着头想了想,回答:「就像你明明没有体积,我却会看到你一样。这可以说是……代表鬼的存在吧!」凌小琦摊手,补上一句:「我也不晓得。」

祁筱涵听后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这样都挺好的,至少夏天不太热,只是冬天可能就会苦了凌小琦,不过也是后话了。

凌小琦买了一杯果汁,祁筱涵才知道凌小琦有咬吸管的习惯。回忆以前,曾几何时,祁筱涵也有过这样的习惯,不过后来戒了,好像是因为爸爸说,让别人看到咬痕满满的吸管不太好。

又走了一会儿,祁筱涵忽然停下来,看着马路对面。

凌小琦走了几步才发现祁筱涵没有跟上,回头走,顺着祁筱涵的目光,那里有一群人,有人拿着单镜反光相机,有人拿着反光板,都围着中间的年轻人。

「小琦,我看到朋友了。」祁筱涵说。

「哪一个?」凌小琦问。

祁筱涵指向人群之中,说:「染了紫色头发那个男生,他是我的学长,和我同属学生会的。」

正是被围着的那个人,隐约看到身材挺高大,样貌端正,眼睛有点小,但笑容很亲切。

凌小琦点点头,看着祁筱涵,问:「要我帮你去打个招呼吗?」

「不用了,就看看就可以了。」祁筱涵淡然地笑。

说不想,是违心话,但想又怎样呢?学长又看不见她、听不到她。而且,也没有什么好八卦,看样子,学长最近应该过得不错。

「他是不是当上模特儿了?」凌小琦问。

「我看是吧,他身材高大,外型也很讨好。」祁筱涵看着学长,偏着头,「他笑起来很阳光气息的,好一阵子我也被他迷倒过。」

凌小琦又看了看那个男生,的确很阳光,可能是运动健将也说不定。

「你喜欢这类型的?」凌小琦又问。

「也还好。」祁筱涵托着腮帮子,思考了一会儿,「好像之前的那些,类型都很不一样耶……」

之前的那些?是很多的意思吗?凌小琦不禁起了疑问。

「你拍拖很多次了?」

「几次吧!都是他们来追求,然后一起一阵子,很快就结束。」祁筱涵突然想起那天陌琥说的话,正好可以笑话一下凌小琦,「哈哈!总比你好。没拍过拖的纯情小朋友。」

凌小琦白了她一眼,辩解道:「我这叫宁缺勿滥、择善固执。」

「你就会讲大道理。」

「真的,宁缺勿滥很重要。」

「也是啦,我也错想过找到一个Soul-mate陪我过一生,可惜还没找到就死了。」祁筱涵垂下头,之后的一声很轻的叹息,充满了无奈。

「也没办法啊!很明显老天爷就是嫉妒我太美太好,正所谓『天妒红颜』,一定是在说我。」祁筱涵很快又扬起笑容,还会嘲笑一下自己。

「是啊!你实在太漂亮,太好。也许老天是个女生,才会嫉妒你。」凌小琦接着祁筱涵的笑话延续下去,安慰的说话,她也不太懂得。

一声叹息,散落一地。叹息再轻,可是夹带了多少无奈,内藏了多少情绪,除了当事者,其他人始终不能理解。感同身受的话,只不过是给予伤悲的人于事无补的安慰。

终究不能完全切身体会,只能用笑容来缓和失落的情绪。

凌小琦又想起向阳了,小小的他亲切地微笑,说着笑话安慰摔得与地面接吻,大哭着的凌小琦。小小的他发音并不准,他的笑话不太好笑,却让凌小琦止住眼泪。那次摔倒,严格来说是向阳害的,因为把凌小琦摔得与地面接吻的玩具车,正是属于向阳的。

向阳很高兴认识凌小琦,他一只鬼只能对着玩具车自言自语。终于有一个人能陪他聊天、陪他玩乐,却是相逢恨晚。把向阳带回家,鲁爷爷无力地摇摇头,向阳的气息太虚弱,只能把向阳逗留的时间延长,赶不及找出死因投胎。那时的向阳和凌小琦都不懂得,什么叫做消失,只知道能够一起玩的时间不多,所以只能好好珍惜。

向阳与凌小琦的相处就只有几天,向阳早午晚都讲一个笑话给凌小琦听,一共十三个笑话。笑话的内容,凌小琦已经有点忘记,但是,她会记得有一个很爱笑的男孩,很喜欢逗她笑。小小的他,曾带给小小的她,小小的感动。

「发什么呆呢?」祁筱涵的声音让凌小琦从回忆中回到现实。

凌小琦挠挠头,扬起有点戆直的笑容:「刚想起以前的一位朋友。」

「朋友是要好好珍惜的。」祁筱涵也想起了她的朋友,怀念以前一起疯、一起并肩、一起欢笑、一起掉泪的日子。

讲起朋友,朋友的电话就来了。

凌小琦接了电话,夏旋大开嗓门,声音大得要凌小琦把挂在耳朵上的免提耳筒拿离开一点。

「小琦,快来图书馆温习!」

「图书馆不准喧哗。」凌小琦不禁翻了个白眼。

「我在馆外,你不用担心,快来图书馆。」夏旋命令道。

「我在逛街啊。」

「这是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逛街!快给我过来,微积分我搞不懂啦!」夏旋在另一头大吼,凌小琦又把耳筒远离了耳朵。

「微积分我也不太会啊。」

「不管啊!你快来拯救我,我不能挂科的。」夏旋装哭腔,可怜兮兮地说。

「那……」凌小琦扶额,夏旋很少会要她帮忙的,不去帮她的话,凌小琦也会觉得过不了自己,「好吧。」

「就说小琦够好人,我等你啰!拜。」

夏旋快速挂线,凌小琦显得很无奈。

望着祁筱涵,抱歉地说:「对不起,今天就逛到这里好吗?夏旋有课业不懂,我要去教她,我先送你回家好不好?」

「我跟你一起去吧!我也很久没去过图书馆。」祁筱涵笑着说。

「哦,好啊。」凌小琦呆呆的点了点头,便把祁筱涵带上图书馆。

图书馆呢!真的很久没去了,祁筱涵很是期待。祁筱涵瞧见仍然维持呆呆表情的凌小琦,无声地笑了起来,这样的表情还挺可爱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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