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金珠胡思乱想,没留意到刚才秦修尧将她按倒之后,手就一直没拿开。就那样顺势抱着她睡了。
待她思来想去纠结半天,才发现男子滚烫的手环在她腰间。带着薄茧的掌心触碰在她柔软的腰肢上。
沈金珠想动,但秦修尧呼吸沉稳,似乎已经睡着了。
她有些不情愿的动了动,偷偷抓住他的大手,想把魔爪移开。但一拉他的手指,秦修尧呼吸就重了几分,似乎要醒过来的样子。
沈金珠连忙松手,侧过头借着微弱的月光看着身旁的男人。
无论前世还是今生,这都是沈金珠第一次和一个男人同床共枕。昏暗中秦修尧的侧脸棱角分明,睡梦中的他眉眼也缓和下来,一副人畜无害的神情,惹人心动。
沈金珠默默看着,“可惜是个太监,不然真跟了你算了。”她小声嘀咕。
奔走一天沈金珠也有些疲倦,原本喝了酒,其实已经犯困。被他一吓才清醒的。现在冷面阎王睡着了,沈金珠的神经终于松弛下来。
真睡着了,应该不会对她做什么吧?
沈金珠小心翼翼翻了个身,背对着他。起初还支撑着不敢睡,不一会儿睡意袭来,很快就陷入睡梦中。
黑暗中男人睁开眼,看着女子浓黑的长发,慢慢将脸枕在她丝滑的长发上,嗅着她的发香。
寒风肆虐,这一年的京城尤其冷。刚入冬就已连着下了三场大雪。
快过年了,街道两旁的铺子有一半都没开。偶尔几家开门的也没什么客人。自从入冬以来,京城外陆陆续续来了一批流民,数量倒不多,约有几十人。
这些流民无处可去,就在京城里晃荡。因为人数不多,掀不起什么风浪,朝廷也就没有管。在城外搭了几处草棚供流民歇脚就算是开恩了。
十年前的演武街上,还没有沈记这家酒楼。有的是一家包子铺。
热气腾腾的包子出笼,白色的雾气飘散在空中,带着一股温暖的食物香气。对于饥肠辘辘的人来说无疑是一种天大的诱惑。
两个半大少年来到铺子前:“老板来十个肉包子。”
“好嘞!分开包可以吗?”
“可以!”其中一个少年呵着手,“正好我们二人都能暖暖手。”
老板笑呵呵的用油纸各包了五个肉包,塞到少年手中。那油纸包看起来又鼓又温暖。
包子铺斜对面的街上,蹲了三五个衣衫褴褛的流民。目光如鹰隼般注视着少年手中的纸包。
那两个少年穿着簇新的绸缎棉袍,看衣着就是有钱人家的孩子。但还不至于太有权势。不然也不会独自出来买包子。
那几个流民已在街上蹲守了大半日,这两个少年成了他们的目标。
少年手里有吃的,荷包里有银子,身上还有暖和的衣服。将他们打昏,这些东西能救命!
两个少年说笑着,朝前走去。
迎面走来另一个衣衫褴褛的少年人,看着要高大许多,但人却瘦得皮包骨。身上的长袍已脏的看不出原来的颜色,空荡荡的挂在身上。
似乎这冬日里的寒风再烈一些,就能将他吹到。
高瘦少年低着头,步履匆匆。直直朝那两个买包子的少年冲撞过去。
少年沈予诺看见迎面撞过来的流民,想起最近京城里时有饥饿的流民抢食东西的事发生。
他不由得抓紧油纸包,皱眉往一旁闪避。但还是没躲开。那脏兮兮的少年直直从他和少年姚遵的中间冲撞过去,好像有意要将他二人撞开。
少年身上太脏了,沈裕诺簇新的棉袍上被他擦上了黑色的污渍。
他不由怒道:“怎么走路呢?没长眼啊。”
姚遵脾气又好些,“哥,算了算了。表妹还等着吃包子呢。”
少年没有回嘴,只是低着头道:“换条路走,前面有人要抢你们。”
沈予诺一愣,那少年衣着破破烂烂,脸上也很脏,但是他的眼睛却明亮有神,带着一股正气。让人不由自主的信任他所言非假。
少年用这样的方式向他们通风报信,想来也有他的难处。
姚遵从油纸包中拿出两个包子递过去:“这个给你。”
少年也不客气,接过来边走边往嘴里塞,看那样子真是饿极了。
沈裕诺瞪姚遵一眼,“你总这样轻信旁人。”
姚遵笑着挠挠头;“走,我们从官道绕回去。”
两个少年提高警惕,从人多又有官兵巡逻的官道走。他们边走边聊,似乎刚才那一段插曲只是寻常日子里不起眼的片段。
高瘦少年转眼已将一只包子吞下肚去,从前他吃饭,温柔贤淑的母亲总告诉他,要坐下来吃,用膳要细嚼慢咽,要咀嚼多少下才可以咽下去。
而如今的他,别说吃饱,唯一的目标就是活着。
突然少年被人从后面狠狠推了一把,他跌倒在雪地中,手中的半个包子滚了出去。
“妈的,我就知道有人报信。不然我们蹲守了两三日,怎么回回都落空。”
同样衣衫破旧的高大男人一脚踢在少年肋间,用了十分力,踢得他口中一阵腥甜。
少年的手扣进雪地中,他用那双瘦的皮包骨的手臂支撑着,想要站起来。
“砰”的一声闷响,一根木棍敲在他头上。一阵闷痛和眩晕少年险些昏厥过去。
鲜血顺着他的额角留下来,看起来有些骇人。
“打死他算了,不知道暗中坏了我们几次好事!”另一个流民恶狠狠道。
若是在从前,少年不会这样任人鱼肉,他学过几年功夫的,只是流落街头太久,他饥一顿饱一顿,身体状况差到极致,几乎没什么反击的力气。
一阵闷闷的拳脚相加声,少年蜷在雪地中,死死护着自己的头部,他不能死,他要活下去!
“住手!你们做什么呢?”一声怒斥响起,却没什么威慑力,因为声音的源头是一个娇软的小姑娘。
几个流民朝巷子口看了一眼,“少管闲事。”但打人的动作却停了下来。
因为那巷子口的小姑娘看起来白白嫩嫩,满身贵气。
身上穿戴的,即便这几个人不识货也知道定然是价值连城的好东西。
单是小姑娘脖子上珠光宝气的璎珞圈就值不少钱,上面坠着鸽子蛋大小的红宝石,在雪光的映照下熠熠生辉。
其中一人用手肘撞了撞身边的人,“大哥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