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下药
楚璇半阖着眼，悠悠地开口:“邹太医，本主这脉是怎么了？”
邹太医表情似有些为难:“小主这脉有些像促脉。”
“促脉？”楚璇倏然睁开眼，皱紧眉头，“怎么说？”
“脉来急数，时而一止，止无定数，即脉搏快有不规则的间歇。为阳盛热实，或气血痰食停滞，见于气血痰食瘀滞，肿痛，诸实热证。脉细促而无力，多为虚脱之象。”邹太医欲言又止，“小主的脉象与促脉相似，却又……”
“却又怎么？”楚璇一见他吞吞吐吐就觉得肯定没什么好事。
“却看着小主并没有那些症状，下官也觉得有些奇怪。”邹太医懊恼道。
楚璇本就不喜欢看太医，毕竟中药的滋味可不是那么好受。这次实在觉得不舒服才请了太医来，结果得出来的结论还是不清楚。
“罢了罢了，你下去吧。”楚璇挥了挥手。
邹太医迟疑道:“那……下官先去开个药方。”
“知道了。”一听到要喝药，楚璇的脸就拉得老长。
邹太医得令就提着药箱退了出去。
候在一旁的玉芙见四下没了外人，轻唤了一声:“小主……”
“怎么了？”楚璇虽然等邹太医出殿后，躺到了软榻上，倒是很快就回了玉芙的话。
“奴婢看着有些奇怪。”玉芙思索了一下又道，“主子身体向来康健，怎么会突然就出现个什么、什么促脉这种怪症？”
“鬼知道，本主也觉得怪得很。”楚璇听她一说，顿时也起了疑心，立刻坐直了身子。
“玉芙，你留意一下吧。对了，先别让玉蓉知道，她那咋咋呼呼的性子……本主放心不下。”楚璇正色道。
“奴婢知道了。”玉芙也变得严肃起来。
“你……”楚璇正打算再说点什么。
“烫！烫！烫！”玉蓉端着药罐一边高喊着烫一边直直地冲了进来，后头还跟着个捧着碗的宫女。
楚璇看到她那副模样，顿时忍俊不禁。
玉蓉将药罐急着放在桌子上，将烫红的手指在耳垂上搓了搓。
“主子，这药还是热乎的！快喝吧。”玉蓉指着桌上的药罐。
“看出来了，你那个架势。让人觉得这是不烫的都不容易。”楚璇调笑道。
玉蓉撅着嘴:“好嘛，我去找把扇子扇呼扇呼。”
“去吧去吧。”楚璇笑道，又对跟进来那个宫女说到，“茹儿，你也陪她一块儿去，本主还怕她拿把扇子都闯祸。”
名唤茹儿的宫女也遵照她的命令跟着玉蓉出去了。
支开了玉蓉和茹儿，楚璇转头去看玉芙。却看见玉芙神色晦涩地看着茹儿的背影，直至她出了殿，才回过神来。
楚璇调笑道:“怎的了？一直盯着人家看？莫不是看上人家了。”
“主子你说什么呢！”玉芙一时怒极，主子怎么这么不着调呢。
“好了好了，不开玩笑了。怎么了？莫不是这茹儿怎么着你了？”楚璇难得严肃起来。
“主子还记得前些日子皇上来颐华轩，是奴婢去奉的茶么？”玉芙正色道。
楚璇皱起眉头:“是有些印象。”
本来奉茶就不是玉芙的活儿，她当时还诧异了一会儿，不过之后也没多想。
“本来是茹儿去奉茶的，可是奴婢在殿外看见茹儿，打扮得娇俏，妆容和服饰都是精致得很。奴婢看她穿那一身打算去奉茶，就没多想将茶打翻了，让她去换了一身衣服，然后主子看到的便是奴婢去奉茶了。”玉芙娓娓道来。
楚璇听了这番话，心里是挺糟心的，毕竟是自己宫里的宫女不安分:“你的意思是她还打算效仿那个张采女？”
玉芙也是一脸凝重:“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楚璇本身气量就不大，更何况是自己宫里的宫女想要踩着她上位，自然心里是不太舒坦。
“以后尽量安排那个茹儿在殿外做些粗重的活儿，别让她出现在本主面前。另外，你仔细盯着她，瞅着找个机会把她打发出去，颐华轩可容不下心这么大的主儿。”楚璇冷淡道。
可楚璇不知道的事，就是因为这样一件小事，却救了她自己一命。
历来太医诊断妃嫔的病症都是要入档的，免得出了什么差错。
可这次邹太医再入档案时候却犯了难，楚贵人的病症虽是被他诊断为促脉却也不太敢担保，若是出了什么差错……先不说官帽不保，可能会被革职，再加上楚贵人本身就受宠得紧，后果不堪设想。
邹太医踌躇了半天，打算明日约另一名太医一同去看看楚贵人的脉。多一个人，多一份担保。就算到时候被责难，也多一个人扛着。
对于楚璇召太医去颐华轩诊脉，明光宫的人不可能不知道，更别提是时时刻刻关注着颐华轩那边动静的张采女了。
张采女才得到消息，顿时喜出望外，看来是药效发作了。只是她喜时，也不忘让人将王宝林请来。
而接到消息的王欢意相较于张采女的喜出望外，也只是欣喜了一会儿，便陷入无限的矛盾当中。毕竟依她在骨子里根深蒂固的现代思想，人人都是有生存的权利，谁也不能剥夺谁的生命健康权。
张采女看着笑僵在脸上并不像多高兴的王欢意，暗地里皱了皱眉。这种老气心慈手软实则懦弱无用的性格成得了什么事儿，难怪只能被她利用。
可是张采女在明面上也只能安慰几句:“王姐姐，这药效开始发作了，若是楚璇再多吃几天，想必定是病重得下不了榻了。咱们也就再没了后顾之忧了。”
王欢意听着她似是安慰实则提醒她已经骑虎难下了，沉默了半晌:“希望一切顺利。”
“自然。”张采女笑道。方才王欢意的神色让她心里不安，若是王欢意在别人面前露出了马脚，那岂不是她俩都得完蛋？必须想个对策才行。
坐在观海阁里的两个人也是心思各异，一个心事忡忡，而另一个心怀鬼胎。
自然，楚璇召太医也不只是明光宫的人知道。甚至皇后那儿都将帮楚璇诊脉的邹太医请了过去，问清了邹太医如今楚璇的情况。原本楚璇就没有瞒的意思，邹太医自然是事无巨细地都和皇后说了。
于是，皇后大手一挥，让楚璇安心静养。楚璇静养，后宫自然是沸腾起来了，要知道楚璇一个人就霸占了皇上一个月中在后宫的一半时间。如今楚璇静养就不能侍寝了，空出来的这一半时间自然是后宫嫔妃们所觊觎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