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17.寒鸦

“针孔?”苏榛榛用质疑的眼神看着魏安阳,如果是针孔的话,那么这件案子的死因,可就有两种结果了。一种是苏榛榛还未想到的其他死法,一种就是现在联想针孔之后的毒杀。

魏安阳坐下来,解释道:“嗯,你也想到了吧,毒杀。”

说来奇怪,苏榛榛觉得魏安阳这会儿少了在幽州城内那种纨绔的风气了。她点点头,说:“毒杀,所以毒能验出来吗?”

魏安阳呵呵冷笑,只摇摇头:“你当小爷我这里是专门的仵作堂啊,能力有限,而且若真是毒,在这验尸容易出事。”

苏榛榛点头,她知道这山上,恐怕若真因为不恰当的验尸出了中毒的事件,寻医肯定来不及。

几只寒鸦在山谷中掠过,带来一阵寒意的喊叫。苏榛榛猛的拍手,她想到了。既然要判断是否是毒杀,那么或许不必真的验尸,反正那戏子已经人走茶凉,针孔位置剜下一小块,喂给那天上飞的寒鸦。

若是寒鸦依旧无碍,说明并非是毒杀。若是寒鸦仰天直叫,然后急转直下的跌落,那便说明是毒杀。至于是何种毒,到时候再带上一小块儿组织,送到幽州城内专业的仵作堂,总能验出来。

想到这里,她便一五一十的全都告知给那魏安阳。

魏安阳转起茶盅,细细想着苏榛榛的提议。

“可以试试,不过可怜那乌鸦,早春马上来了没等看遍山的花,就被你霍霍死了。”门外对弈的老者,突然来了声发自内心的感慨。

幽州偏北,的确早春要比三山浦晚些。苏榛榛也清楚,那么做对于寒鸦并不友好,可是那寒鸦若是不嘴馋,便是这法子想使也没辙。

怪只能怪,天生万物,而只有人才会思考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对自己的好坏。

两人对视,空气沉重的很。

“也没别的法子了,按你说的来吧。不过今晚,我不回幽州城内,小爷差人现在送你回去吧,省的一会儿天黑了。”

一旁的小厮正在旁边整理茶盅,听到魏安阳这句话一个茶盅没拿好,差不点儿掉下桌去。

苏榛榛一怔,一时间竟不知如何抉择。是该回去还是不该回去。要分开行动吗?还是说,明天一早还得自己一个人过来啊?

她柳眉弯弯,一咬牙便说:“我不回去了,不然明天还得来找你。这案子,我得盯着你,不然你这纨绔大少爷,不一定又得偷懒呢!”

“随便你。”魏安阳只冷冷应道。

苏榛榛也坐了下来,望着宿房的外面,山色静雅,空气也绝非昨日那般沙尘遍野。寒鸦点飞,哭怆哀人。

暮色将沉,魏安阳起身。苏榛榛虽然一直盯着门外的景色,但看到魏安阳从椅子上站起来,还是不由得注意。

她追上他出去,门口那两位对弈的还在下棋,也不知道是第几局了。

“你去哪啊?”苏榛榛跟在魏安阳身后,问他。

“吃饭,你不饿吗?”

“有点儿。”魏安阳这么一反问,没有饿意的苏榛榛顿时也觉得饿了。

魏安阳无奈的摇头,他懒得去说别的,只是不耐烦的叮嘱一句“跟上”,然后朝着前山的大殿脚下膳房走去。

苏榛榛跟上他,就在后边不紧不慢的走着。

日头缓缓落下,残月还未升起。漫天的繁星点点,将石阶不清不楚的朦胧笼罩着。山上树梢的残影,映下在苏榛榛走过的路上,那般风景如画,只是两人都想着吃食,没人愿意欣赏。

对弈了一整天的老者和少年,也将棋局暂定。

少年慵懒的伸了个懒腰,然后吵嚷着:“跟你下了一整天棋了,我要去吃东西了,又不像你老不死的。”

老者不屑一顾的哼哧一句,没搭理那少年的抱怨,背对着棋盘悄悄地伸出一只手去。少年眼尖,啪嗒一声重重的打在老者向后伸,想要够到棋盘随手偷两个子的手上。

“老不害臊的!”少年埋怨着。

老者像是个犯了错的孩子,并未反驳。想来此类事情不是第一次发生,所以少年没有深入追究,两人互不对付的一前一后,跟着苏榛榛身后,朝着前山的膳房走。

膳房就在前山大殿下面。魏安阳顺着石阶走下,遥遥望着那另一侧的石阶上,白日苏榛榛看过的那位老妪,依旧坐在那边的石阶上。

她想问什么,但最终没问。只是顺着石阶走下,然后站定在那一侧。遥遥望着魏安阳走向那位老妪,残月初升,皎洁的光轻轻柔柔的洒在他身上。

他搀着老妪,竟让苏榛榛幻想若是从小长在京城的苏家,会是一番什么样的亲情。只是,一场梦终有时破。还未从那幻境中醒来,魏安阳已搀扶着老妪走到她身边。

望着她出神的模样,魏安阳打趣:“想什么呢?又不是要成亲,至于那想入非非吗?”

苏榛榛刷的一下羞红了脸,连忙否认:“谁想入非非了,膳房在那吧,说了饿了还这么磨蹭。”

紧随其后的老者和少年也尾随而来,几人站在月下,便是这镇妖司的上层全貌了。苏榛榛这样想着,那些剩下的大多都是仆役和丫鬟,虽然大唐早就取消了奴籍,但也是最低等的庶人。

或许,这就是人生来就带有的身份。只是苏榛榛不信那能主导一切,按那位老大人所言,自己是卑贱的琵琶女生下的庶女,就该遗弃在边疆终老一生的。可自己不还是,健全的来到了幽州。

世上万千,没经历过并不代表没有。若论起兵法,这大唐又有哪个女子也同她一样从小看着兵书长大呢?

几人拥簇着走进膳房,这也是苏榛榛第一次看见别人家的膳房。

平常这里,是严禁人员进出的。能够白日进入膳房的,也只有这里的熟手。毕竟,山上的饮食康健尤为重要。只有在饭时,膳房的熟手们将菜肴摆好放在餐桌时,除了他们之外的人才能进入。

苏榛榛踏进门槛,四处遥看着。餐桌上摆了十几道菜,每一道菜却只有一点点。虽不明白为什么,但她深觉这便是处世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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