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23.轻蔑

那黑衣胖子目视前方,说道:“被逼无奈,若非用特殊的手段控制了我,我也不愿意去搅这一趟浑水。”

苏榛榛站在魏安阳旁边,仰着小脸看着他,不知道是否应该相信那黑衣胖子所说的话。

魏安阳回头望了眼站在门口处的方某人,揖手一礼,然后向着那黑衣胖子继续说道:“如果是这样,那是什么手段?小爷奉劝你,一次性把话都说清楚。像这般含糊其辞,才是两边都不讨好。”

黑衣胖子脸上没了一丝表情,任人摆布一样的死灰着脸,颤巍巍的回答:“控制我的人,每月十五会在城东的城隍庙上,把让我做的事情和我中毒的解药都放在城隍庙里面的求签处。那戏子的死,就是他这么告诉我的安排。”

魏安阳看着那黑衣胖子颤巍巍的身子骨,耸了耸肩。他大概能猜出来,那黑衣胖子这次不像是说谎。只是,有些内幕或许那个他效忠的人也没有告诉他,那戏子的死也绝不只是死士的命令而已。

幽州是大唐与戎狄的边界最为重要的岗哨,如果幽州不保,那么大唐亦会岌岌可危。在背后策划这一切,把全部责任扔在镇妖司上的黑手,这必须得查清楚。

苏榛榛挠了挠头,她拉过魏安阳到一旁去,窃窃私议:“我看他说的未必是假话,可是那戏子就算是死士,大可毒药,可为什么要毁掉容貌?”

“所以,有些事情他也不知道。不过是一个棋子,还忠诚的为人家卖命,连条狗都不如。”魏安阳冷冷回答。

“还有,中毒的解药。他又是中了什么毒呢?如今我不想知道,不过得去查清楚。”他想了想,又补充道。

苏榛榛点头,缓缓转过头去。

站在门口的方某人,面露笑容轻轻的发声:“某看得出,他知道的也就这么多了。找个安全的地方暂且关押起来,苏榛榛,你现在同某一起回幽州城内一趟。”

“现在吗?”苏榛榛疑惑不解的看着方某人,没过脑子的直问道。

方某人点头。

苏榛榛知道这是推脱不掉的,无论是对方的权柄,还是对方的资历,或者简简单单一句话,或者一个眼神都足以杀死自己。

她朝着方某人作揖,然后转头看向魏安阳,她想嘱咐几句对于这件案子的事情。算是她仔细观察那黑衣胖子的表情神态,总结出来的一丁点线索。

魏安阳却突然来了一句:“大人,下官也想同行。”

方某人点头,转过身去一脚踏出了密室内。

苏榛榛满脸疑惑,她实在是想不通为何魏安阳也要跟着一同去。明明黑衣胖子的事情还没有结束,毕竟那最糟糕的刑罚还没有用武之地。

但她看向魏安阳的时候,却并未出现过窘迫之色,只是淡然处之的将所有工具按照原样的摆回过去,然后叫来两个小厮嘱咐着把这黑衣胖子关押下去。

昏暗的光线最易让人感到恐惧,魏安阳便将那黑衣胖子,关押在镇妖司后山中,一间密不透风的暗室内部。那里没有一丝透亮的光线,更没有蜡烛和火把,只有一壶水暂且保住他的性命。

外面的雨依旧淅淅沥沥的下着,远看去一片朦胧。

苏榛榛和魏安阳两人各自撑着一把伞,从大殿朝着山门口走去。短短的几步路,听到雨水滴答滴答地滴在纸伞上,那声极具重量感的“啪嗒”,似乎要将这油纸捅漏。

方某人早就上了马车,派车夫在车辕坐着,一边掀开马车前的幕帘。

苏榛榛顺着马车边缘,轻轻的一跃而起,先魏安阳坐上了马车。魏安阳紧跟着她,在她之后也登上了马车。

在方某人的轻哼一声下,车夫将幕帘撂下,然后驾车疾行。

车外雨声滴滴答答,车内三人沉默不语。

方某人盘坐的姿态下,本是闭着双眼的,倏地将眼睁开后,从马车的座下取出来一把朴刀。

朴刀很长,只是刀口生了锈。

马车缓缓行着,方某人用自己的袖口将那朴刀的锈擦了又擦。

“你们知道,某为何此刻要带你们回幽州城内吗?”

苏榛榛摇头,“不知。”

方某人将那朴刀放下,拿在手中,双手紧握刀柄,对苏榛榛说道:“是因为,天象使然,戎狄要来攻了。事有轻重缓急,你们不是也查到差不多的线索了吗?”

魏安阳低头望向那把朴刀,很是平淡的说道:“线索差不多了,脸上的磷粉,背上的针孔,以及死士的身份。”

“只是,大人为何要留着这样一把生锈了的朴刀?”

方某人挥出那把朴刀,锈的太严重了,连砍空气都显得笨重。

“因为,留着有用处。正如某些时候,即便有了答案也不能一蹴而就。”

这话明显是说给他们听的,其中的深意,苏榛榛想想便知道那是在对她们说:即便查处了谁在背后指使的戏子的死,也不能立刻处决,或者背后的牵扯远比他们想象的要复杂得多。

谁也没有再应声,直到马车停在幽州府衙门口。

车夫向车内的他们轻轻说道:“大人,幽州府衙到了。”

方某人再把那紧闭的双眼睁开,动了动那盘坐不动已经麻木的腿,准备下车。

雨并未停下,连魏安阳都觉得诧异,在幽州这样淅沥得下个不停的雨,真是不多见。

几人下了车,明晃晃的走进那幽州府衙内。

时隔两天,再回到那里,苏榛榛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跟着方某人走到前堂,那明府有些不知深浅的走近过来。他打眼观望着方某人,从未见过。

当即厉声喝道:“哪来的老爷子,这里可是幽州府衙,不是你能来的地方。念你初犯,赶紧离开!”

方某人却只轻轻笑着:“某这世间,还没不能去的地方呢!你这泼皮,才刚上任一年,未见过某,情有可原,某不与你计较。”

他顿了顿,朝着堂内看去,并未找到要找的人,又轻声问:“某问你,从京城来的那老头子呢?”

“大胆!那位可是京城的高官,你竟敢轻蔑老大人!”明府厉声,一脸不知死活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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