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43.小楼

顾岭树双眸紧紧锁着苏榛榛,发自内心的问上一句:“你要做甚?”

整个案子,他是从中间开始跟着走的,之前很多事情他都不清楚,于是便问上一嘴。

苏榛榛望向提问的国内归属,只是解释道:“凸透镜虽说不罕见,但凭京城很少能看见的稀缺程度,也知道这东西总不至于随意给小孩儿玩的程度。”

顾岭树当即拍掌,想通了一切:“所以,只要找到那些平常没机会用凸透镜的,却突然要买凸透镜的人,大概就是当场那个凶手?”

苏榛榛点点头,这便与她自己最初的想法不谋而合。

啪啪两声,魏安阳双手拍掌,瞳孔颜色变得极淡,缓缓说道:“你们太天真了,幽州虽说不算大,但人口也众多。尤其在这戎狄要攻城的节骨眼上,大肆搜捕岂不闹的人心惶惶?”

这话一出,本来的思绪又重新被打回原形。

对于这场夜里的一切,似乎总有人在背后讥笑,有人在背后悲伤。但控制事态走向的人,不会是他们四人中的任何一位。

望着空中那抹深邃的月色,月光遥遥洒洒的笼罩着整片天地。

盈月眼瞧就要没过天际线,苏榛榛掐算着时间,慵懒的伸了个懒腰:“回去先休息一下吧,一夜马上就过去了,或许睡上一觉,事情就会有好转呢!”

魏安阳和顾岭树看着苏榛榛,微微点头,便顺着那条长街缓缓彳亍。眼下已近四更天,估计昏昏沉沉的睡着后,约莫中午才能醒来了。

……

苏榛榛猜想错了,她原以为自己躺在北侧厢房的这右侧内室的床榻上,能睡到正午。可谁曾想什么原因,自己竟然只匆匆睡了三个时辰,正是晨间醒来。

再想躺着歇上一会儿,已经睡不着了。苏榛榛穿好了衣服,便推开门站在厢房对着的那间院子里,望着对面长廊的侧边的瓦台檐下。

厚实的云缓缓北上,覆盖着整个幽州城。

“看来又要下雨了阿。”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魏安阳看着天空缓缓说道。

“你也醒了?”

“醒了。”

“那走吧?去查凸透镜究竟是谁的?”

魏安阳摇头,伸出右手的食指,以固定的频率随着头左右摇摆:“不,小爷我先带你去见一个人。昨天夜里再去那案发现场,突然想起来某个朋友就住在那里。”

“朋友住在那里?”

“嗯。”他只淡然的点头,然后拉着苏榛榛朝外走着。路上苏榛榛的肚子咕咕叫了两声,魏安阳听见了忍不住噗嗤的笑出一声,却并没停下脚步。

两人出了幽州府衙后,沿着那条长街昨日回来的路,继续返回走着。魏安阳所说的那个朋友,恰好就住在案发现场北侧的那栋二层小楼上。

小楼有个特殊的名字叫:回春。

这位朋友是个画家,极为擅长写生。而且有一双极具精神的眼睛,看过一遍的场景,便能立刻画下来,而且不差丝毫。

两人到了回春小楼门前,那小楼的正门紧闭,一眼看去是还没开门的状态。若是不认识的人,便只得匆匆离去。

但魏安阳认识那小楼的主人,便拉着苏榛榛的胳膊,带着她穿过那条狭窄的巷子,从小楼的后门走进去。

正门紧锁,后门也是紧锁的。

魏安阳看了眼锁眼,然后轻轻的踮起脚来,在后门一旁的石狮子的鼻子里拿出来那把钥匙,轻飘飘的打开了后门又把钥匙放了回去。

云层间渗过的阳光,温和的洒落在苏榛榛身上。她跟了上去,穿过那竹篱遍地的后院,顺着小楼内的楼梯,小心翼翼的跟着魏安阳到了二楼。

魏安阳重重敲起来二楼卧房的那扇核桃色木门,里面的人破口大骂,然后快速的穿好衣服不情愿的打开门。

门开的那一刻,嘴边还挂着:“去你娘的,大清早的敲屁啊!”

门内站着的男人和魏安阳年纪相仿,一副青涩的面孔。那身衣服,苏榛榛打眼望去便是一副随意穿上的,连腰间的那丝腰带都系歪了。

男人冷颜,一脸吃惊的看着苏榛榛,用手指着她:“她是谁?你来就来,怎么还带外人?”

“她不是外人。”魏安阳毫不犹豫回答,然后丝毫不客气的走了进去,坐在卧房的那鎏金边的椅子上,“小爷我找你有事。”

“能不能改改你这臭毛病,搞得老子欠你一样。”男人不甘示弱,一边拉开门让苏榛榛进来,一边重重一拳砸在魏安阳背上。

苏榛榛低着头跟了上去,黑色的马尾辫轻轻摇摆。

她看得出两人的关心很好,不然不会有这么多玩笑话。只是当下,她甚至没有一个机会融入其中,只得尴尬的跟着魏安阳,他坐着,她站着。

男人看了眼站着的苏榛榛,推了把椅子出来让她坐下,然后接着问:“找我什么事?”

“几天前,那个疯掉的戏子死了,你看的真切吧?”魏安阳开门见山,直接说出来此的目的。

男人的神情依旧宁静,他望着自己手腕上的一串佛珠,静静回答:“不知道。”

“不知道,你就在这站着,你听不见,还是看不见。你跟小爷我说你不知道?”魏安阳突然有些暴躁,他从那鎏金的椅子上站起来,朝着那男人逼近。

“小楼隔音,外界之事又与我何干?何况那事情,还和镇妖司有关。”男人目光落下,淡然回答。

须臾之间,小楼的二楼气氛凝结到了极点。

小楼并不隔音,因为苏榛榛现在依稀听得见隔了两条街口,不远处叫卖着菘菜的大伯。

她们也从没主动提过镇妖司,只能是那天戏子口中唱的曲子。

苏榛榛盯着那男人,男人仿佛有些慌张。他无奈的垮塌坐下,耷拉着脑袋握住腕间的那串佛珠:“你们到底要干什么?”

“画一幅画,那天的场景。”魏安阳说。

在如此小的范围内,只是片刻之间,小楼上的气氛已经转换三次了。男人终于忍不住,答应了魏安阳的请求。

魏安阳淡然的顺着窗子,望向事发地点。

一切刚好。

窗外淅淅沥沥又下起了雨,半道雨街,早春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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