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噩耗

第十五章 噩耗

我哪料到这个漂亮女人外表温柔软弱,竟会突然间亮出利刃,顿时惊得目瞪口呆,难道他们之间真有什么情孽牵缠,以至于因爱生恨,所以才要在这个时候猛下杀手?

而躺在床上的葛少爷兀自紧闭双目,浑然不知危险正向自己逼近。

眼见得葛夫人颤抖着慢慢将匕首移到葛少爷的胸前,作势便要向下扎,我的心脏忍不住“呯呯”直跳,实在不知道究竟应不应出手阻止这场继将发生的血案,如何阻止,后果又会是什么?

尽管我知道这个葛少爷与周涵相同的只有相貌,也并不了解他的底细,但从内心来讲,我真的不愿意看到他就这样血溅当场,把性命丢在一个女人手里,而且这个幻境要向我昭示的似乎也不应该是这样一场简单的人伦惨剧吧。

我赶紧走近了几步,突然发现葛夫人脸上竟没有一丝杀气,也没有任何怨愤憎恶的表情,看着葛少爷的眼神反而充满了愧疚和慈爱,那神情一望便知是母亲对儿子的心意,绝不会有第二种可能性。

只听她声如细蚊的说道,昀儿,娘对你不起,但只有如此才能……才能……唉,以后也不用再过这种生不如死的日子了。我苦命的孩子,你先走一步,娘马上便来陪你。

她说着双眼一闭,两行泪水从面颊上滑落,握着匕首的双手就往下沉,可是就在刃尖将要碰到葛少爷的胸口时却停住了,似乎心肠一软,无论如何也刺不下去,接着便倏的转过身去,伏在床头上抽泣了起来。

我此时才知道原来这位葛家大少爷的名字叫葛昀,尽管对他们两人的母子关系仍有些怀疑,但此时见她不忍下手,不由得松了口气,既然她心肠如此软弱,那就应该不是什么坏人,同时又不禁纳闷,她口中“生不如死的日子”究竟是什么意思?

正在疑惑之际,只听躺在床上的葛昀突然开口问道,动手啊?为何不动手?

我吓了一跳,伸头看了看,只见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睁开了眼睛,但却目光散乱,面无表情的看着正上方,实在不清楚他是酒醒了,还是压根儿就在装醉。

葛夫人自然也大吃了一惊,慌乱回过头来看着儿子,满是泪水的脸上显得既尴尬又凄苦,口中期期艾艾的说,昀儿,我……我……

葛昀转过头来,盯着葛夫人,仍然面无表情的道,娘亲,方才你说的对,我现下的确是生不如死,若能早些了却残生去阴间等着韵儿,那是再好不过了。我知道这是猪狗不如的事,你就当没有过孩儿这个畜生,娘亲,求你快动手吧,动手啊!

他说到最后那句话时突然尖叫了起来,接着翻身坐起,紧闭双目,脖颈和胸口挺了起来。

葛夫人哭道,昀儿,你误会了,娘是说……

她说到这里突然住了口,咬着嘴唇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但最后还是流着泪别过头去。

葛昀瞪着眼睛问道,娘亲,我误会了什么?你想说什么?说呀!

葛夫人仍是不答,葛昀焦躁起来,一把抓住母亲的上臂,大声叫道,娘!为什么从小到大,所有人都像防着我似的,现在连娘亲你也是一样,韵儿的去处别人瞒着我也就罢了,为什么你也瞒着我?为什么,为什么?便是路边捡来的石头,这么多年也该捂热了不是?娘亲,韵儿究竟去了何处,你告诉我好不好?孩儿求求你了!

葛昀激动之下把葛夫人摇得前后晃动,只见她突然伸手捂住胸口,闷“哼”了一声,脸上现出十分痛苦的样子,紧接着张口便呕出一口鲜血,直喷在儿子的胸口处。

葛昀吓了一跳,慌忙扶住母亲惊道,娘亲,你怎么样?孩儿错了,孩儿不孝,娘亲你先忍一忍,孩儿马上去请郎中来!

他说着身子翻身跳下床,就要往外跑。

葛夫人脸色惨白,嘴角带着血迹,颤巍巍的抬起手,有气无力的叫着,昀儿,别走……娘……有话对你说。

这话的声音虽然不大,但葛昀立即停住了脚步,紧接着便转回来,跪倒在母亲面前说,孩儿不走,娘亲有何吩咐,孩儿照办就是,再不敢惹你老生气了。

葛夫人喘息了几下,勉力坐直身体,然后叹道,昀儿,娘这病有些日子了,并非你的过错,不用放在心上,唉……恐怕娘已经没多少日子好活了,有件事情……是时候告诉你了。

葛昀赶紧又上前扶住她说,母亲,你今日伤了身子,就请安歇吧,有什么话待明日再说不迟。

葛夫人摇了摇头说,不,孩子,我就怕此刻再说都已是迟了,你……你快去那边箱内找一个红漆镜面的匣子,拿过来与我。

她说着便从衣带内掏出一把钥匙,朝床脚那口枣红色的雕花大木箱子指了指。

葛昀点点头,走上前去用钥匙打开铜锁,然后小心翼翼的在翻弄着,很快就见他从里面捧出一个洗衣篮大小,上面用红漆绘着奇怪图案的匣子,快步走了回来。

我听葛夫人刚才的话,知道事情的谜底有可能马上就要解开了,于是也急切的想知道这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东西,和葛昀之间又有什么关系。

葛夫人伸手接过匣子,从衣内掏出一把稍小的钥匙将外面的锁打开,然后又在里面的红色衬底上按动了几下,紧接着就看那匣子的侧面突然弹了出来,原来里面竟还有个夹层!而随着夹层弹出来的还有一个用黄绸布包裹的卷轴。

我不禁暗叹,这东西藏得真是太有水平了,就算翻箱倒柜也没用,除非你把这匣子砸烂,否则死也想不到里面还有这种玩意儿。

葛昀惊讶万分的从葛夫人手中接过那个卷轴,取下包裹在外面的黄绸布,只见轴身上有一行小小的篆字,但是我根本看不懂。

而葛昀的表情却显得更加诧异了,他展开卷轴看了半晌,这才抬起头来问道,这长卷上像是修习上乘道术的法门,怕是连爹也未必懂得。娘亲,你……你从哪儿得来的?

葛夫人闻言长叹一声,苍白的脸上竟充满了悔恨之色,接着便说,昀儿,这些事情娘憋在心里已经十八年了,现在你要听好了……

然而就在葛昀和我都瞪着眼睛准备听她说的时候,外面却响起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我们三个人都吃了一惊,几乎同时向门口看去。不过还是葛夫人见机的快,清清了嗓子问道,是秋荷吗?

只听门外一个年轻女孩的声音急切的应道,是,夫人,奴婢有要紧事禀报。

葛夫人低头想了一下,然后问道,何事?

那叫秋荷的丫头回答道,夫人,是护送小姐出嫁的李三回来了!

葛夫人脸色一变,不禁和葛昀对望了一眼,见他急切不安,恨不得马上冲出去询问的样子,当下也顾不上刚才的话头,赶紧让葛昀再把卷轴放回匣子里收好,然后才那丫鬟叫了进来,开口就问,李三回来了?可曾把韵儿平安送到亲家那里吗?

只见秋荷小嘴一偏,满脸悲戚的咬着嘴唇说,夫人,小姐她……小姐她……

葛夫人听了这话登时脸色大变,我也吓了一跳,看这丫头的神情,肯定那个叫韵儿的小姐出了什么大事!

葛昀更是瞪着眼睛浑身发抖,颤声问道,小姐她怎么了?

秋荷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哭道,夫人容禀,奴婢刚才也在前院听焕,因此听得真切,那李三说他们在半路遇上一伙贼人,力战不能敌,除他一人拼死逃回来报信外,其他的全都当场死了,小姐她……她为面受辱便……便自尽了。

葛夫人听完这话,哼也没哼,“咕咚”一下就栽倒在床上,不省人事。

葛昀目眦欲裂,一手扶起母亲,一手揪住秋荷,吼道,你胡说!李三在哪儿?

秋荷抹着眼泪说,刚才李三进门的时候浑身都是血,只剩下一口气了,是前厅的师兄弟们抬他去见老爷的,这会儿怕是已经不成了……呜呜呜,小姐,你的命好哭啊!

葛昀不再说话,将母亲交给秋荷,自己飞也似的冲出门去,我万没料到谜底将被揭开的时候竟会出这么一杠子,于是只好跟着他跑了出去。

此时天已经黑了下来,后院内却不知为何灯火昏暗。这次葛昀显然情急之下用上了功夫,身子向前窜的极快,我卯足了劲儿硬是没追上,眼看他几个起落便消失,于是只好沿着向前的路回到前厅去找。

然而我在正厅喜堂和偏厅酒宴上凡是看似可能的地方来回找了两遍,竟愣是没有找到他的影子,不得已又绕回后院来找,却仍然没有任何发现。心中不禁大奇,这小子到底跑哪儿去了?难道已经打听到那个韵儿出事的地方,所以赶去报仇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还留在这里有什么意义呢?

就在这时,只见前厅的后面处走出一个人来,我仔细一看,却不是葛昀是谁?这可真是奇了,刚才差不多把这里找个底儿朝天了都没发现,现在居然自己冒出来,但不管怎么说,只要目标没失去就行,于是赶紧跟了上去,就看他如同行尸走肉一般,一步步慢慢向前挪,最后走进右侧回廊边一个挂着红灯笼的房间。

我跟进去一看,只见房间正中的圆桌上摆着酒壶和两个酒杯,对面挂着红色帷帐的雕花床上端坐着那个盖着红盖头的新娘,这次醒悟原来自己竟跟着他来到了洞房里。

就看葛昀一步三晃的走到新娘面前,伸手一把扯下她的红盖头,接着便“嘿嘿嘿”的大笑了一声便扑了上去。

我顿时吃了一惊,不由自主的便转身跑了出去,来到门口才松了口气,心说这小子肯定是受得刺激太大,所有才会变成这样,耳听得两人浓重的呼吸声从房内传来,我不由自主的又朝外走了走,最后干脆坐到了台阶上,实在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应该再继续呆下去。

就这样等着想着,时间却过得飞快,不知不觉天边开始泛白,这一夜竟然过去了。

我站起身来,走到门边,正想着是进去还是在门口继续等,却突然见远处走来两个身穿青衣的仆厮,当即便下意识的进了房间,躲在门边,只见葛昀身穿一身白色的中衣傻愣愣的坐在床边发呆,接着就听外面那两个仆厮中的一人问道,五哥,昨儿个新进府的少奶奶到底是哪家的小姐,怎的没听说?咱们得打听清楚,免得出了差错,到时候需挨板子。

只听另一人笑道,嘿嘿,哪里来的什么小姐?你不晓得吧,那少奶奶其实是城里群芳院里的妞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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