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佛寺得道字

莫名仙径直回到房间,收拾好方丈帮他捡回来的一把匕首和封在防水包里的急救用品。

老方丈紧跟前后脚进来了,一张脸皱成苦瓜,“施主怎的突然要走。”

莫名仙收拾停当,才说道:“方丈大师请见谅,我认为您的武术指导对我帮助有限,与其冒险留下,不如尽快离开减少风险,治疗和住宿费用还请记账,日后一定如数奉还。”

任老方丈鼓动巧舌如簧,莫名仙仍旧是一副收拾行李的架势,无奈之下只好答应下来由他亲自传授。

实际上老方丈也只是学了几道散手,然后为了充门面从网上掏摸出一些看起来很花俏的架势,一般都是让手下的所谓武僧们拿来忽悠学徒。那些平日里最多打打球跑跑步的有钱人,让他们天天挑水站桩锻炼,自然能够对身体有所进益。在众人的宣传下就变成了老林寺教的拳法神奇,好像来这里度假一个月回去就能1个打10个一般。

这些都不重要,老方丈的几道精髓手段在招式上并没有太多价值,让莫名仙视若珍宝的是那些发力窍要。各种发力技巧令他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力是如何通过身体的动作汇聚于激发点,又是如何在战斗中不断形变之时掌握平衡点,如何将之前掌握的聚力技巧集|合起来。

这些新发现的技巧都让他沉迷其中,每天不断练习,似乎每时每刻都能更新战斗体系和战术技巧。

晃眼三天过去了,莫名仙光秃秃的脑袋成了短寸,惊人的武学天赋展露无疑,拳打脚踢间全身劲力浑然一体,发乎于心,身随意动,更有一股未名的力量从丹田不断生成,然后充斥全身。随着他对这股力量的激发而大幅增强身体属性,并且由于每次发劲,汇于一点,穿透力极其强悍,几乎及得上打穿休伯特的那一拳。

掌握这个力量的莫名仙有把握能干掉之前一个半的自己,另外半个差在还不能将这些发力动作完全融合进自身的战斗套路中。

时间一晃又推进了3天,莫名仙的发型逐渐清爽飘逸,寺里的学院不会再把他认错成僧人了,或者说在一群秃头中间极其显眼。幸好在寺外找一块空地,流水潺潺林荫遮蔽,按照寺里僧人的说法,这片方向的林子没有经过精细除辐射,会对人体有害。

对微量辐射免疫的他刚好合用,远离人群才能够尽情挥洒那惊人的拳术。如果被那群学员看到他仅凭拳风就能把树木轰得嘎吱作响,老林寺的培训班都不用开了,可以说他还是很会顾忌救命恩人的饭碗。

第一天老方丈其实就被他掏空了,还逗留在这里为的就是有一块能够暂时栖身研究这套打法的地方,如今拳脚略有进益,后面的需要水磨工夫,不断将思考和模拟实战中的场景,把多年来实战经验和新学到的力量磨合在一起,不是一天两天能够完成的,也是时候离开了。

启明星孤悬天际,一天最黑暗的时间里老林寺缓缓苏醒,扫地僧和晨练的学员撑着迷蒙的双目开始了每天的日常,后厨的炊烟袅袅升起,方外清净地亦同在人间。

莫名仙第一次去往老方丈的禅房,从僧众们的通铺外穿过错落的竹林,就能看到一间小小的钢架石屋。相比尽量贴合古风而造的各式殿宇,这间石屋简陋且随性,似乎仅仅为了“能住”而搭建。

禅房房门洞开,远远便能看到些许明光从房内透出。

莫名仙缓步来到门前,看到老方丈的身影盘坐在房内一侧的蒲团上,双目似暝非溟,呼吸若有似无。面容沉静,少了那股时刻保持的高人架子,也没有在弟子面前市侩气息。明明人在此间,仿佛却在天边。

静谧、出尘。

莫名仙近几日略有浮躁的危机感竟也被感染得沉静下来,呼吸都不自觉放缓,心中不忍打搅这份平和,轻手轻脚踏入房内,学着方丈盘膝而坐,静待老僧醒来。

这一坐就是十多分钟,初始莫名仙沉浸在放空的轻松中。然而随着日光斜照入林,万物复苏,心中念头丛生。远在他方司家的情况,卡顿家随时可能找来的担忧,猎场里未知挑战的悸动,力量体系的线索,纷纷扰扰,如雨后春笋遍地开花,体现在外就是盘坐着变得不是滋味。

“施主深具慧根,今日前来,不知寻老衲所为何事。”方丈不知何时神游归来。

不知是不是错觉,莫名仙看向老方丈时,从他眼中似乎见到了只在旧世界大法师眼中出现的神采,那是一种名叫智慧的辉光。晃神间再看去,只是一双宁静有些深远的目光。

“大师,我欲辞行。”莫名仙学着双掌合十竖在胸前,起身低头一礼。

“缘起则来,缘尽则去,施主请便。”老方丈微微一笑,豁达的令人诧异。

有问,已答。莫名仙本应就此离去,不知怎的,却脱口问道:“大师今日与往常不同。”

方丈眼眸低垂,缓声说道:“同与不同,顺势而为罢了,身在红尘自然需要与人斡旋。”

“那岂不是掩藏本性,佛寺不都讲求清心修行吗。”

“阖寺上下数十口人,不过是老衲在山野村边带回来的孩子,性良纯真;古时传说佛门心有慈悲,怜悯众生,老衲不过怜悯这些孩子罢了。”

“纯真不易,红尘滚滚且由老衲替他们受这一难。”

“怀慈悲心,行红尘事,诸事顺意,不也同是一般清静逍遥,呵呵。”老方丈呵呵轻笑,笑声中已然高于生活。

莫名仙心中颤动,反观己行,旧世界里不断强化自身,辗转战场中出生入死,功成身退,后在学校里任意妄为,以为求得自由,实际上心有不甘,又上进无路,放任自流罢了。来到此世,命途多舛,茫然无措,身怀屠龙法,行事也只能小心翼翼,还不知去往何处,真不如山中老僧自在逍遥。

“方才与大师对坐,心中清净,犹如三伏天渴饮凉茶,浑身轻松通透,也不知是何讲究?”

“哦?施主果然身具慧根。”方丈轻抚白须,也不藏私,答到:“盘坐定身之法,名曰‘坐忘无我’。”

“老衲早年偶然翻看残缺古籍,唯得两法,一是强身健体之法,二是清心净意之法。”

“人在红尘,思绪如潮水,此起彼伏,强束心神如镜,是一法,书中只此一言,并未详叙。”

“大海无边,风高浪急,然于高远处望之,天海如一,平波如镜,只因放任自流,无挂无碍,千百种念头生出,只要不去注念,自然消散,待到无生无灭,就仿佛忘却无我,得‘空’之时。”

老方丈讲述,半文半白,莫名仙在这个世界的文化积累仅能记住和理解部分,大概就是思绪生出后不要理他,任由思绪翻滚沸腾,当所有思维沉淀,就能做到忘我的“空”,和过去法师入门的冥想似有相同。

“大师,影视剧中,传闻佛寺供奉一尊名为‘佛’的神,似乎在这里没能看到。”

方丈听闻,抬头看着虚空处怔怔出神,半饷视线落回才答到:“许多传说与记录都毁灭在上一个时代,除了得知‘佛’名,早已无人知晓具体形貌,老衲只得一字,聊做追求。”

顺着老僧目光,莫名仙才看到,方丈对面墙上,有一个人高的墨字。初看这个字他是必然不认得的,无论是因为异世的文化差异,还是古体字与现代字的重编后的变化。但是他认真去看的时候,却在心中知道这个字读作“道”。

莫名仙看着“道”字怔怔半饷,心中感叹,这字也写得太丑了。

“大师,什么是‘道’。”

“呵呵呵……”方丈笑得眉眼弯弯,“施主这个问题可大了,人行一世,坚持把一件事做好,做到极致,这个极致做一辈子,可以称之为道。”

“那道就是把一件事做一辈子?”

“心中定立一个目标,可以是‘正义’,可以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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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善’,可以是‘真理’,追寻一辈子,只为能更靠近那个目标,也可以称之为道。”

“道是一种求而不得?不断上进?”

“做学术的人,穷究世界的本质,研究所有的规则,也可以称之为道。”

莫名仙眼眸低垂,轻声道:“道究竟是什么。”

“道不可名状,既可以是道路,也可以是追求,其大无外,其小无内,现在没有人能回答,或许上一个时代有人回答了,下一个时代或者明天就有人能回答;在此之前,你可以问自己的心,可以问每一个见到的人,可以问寰宇苍穹,可以问世间万物,吾辈问道而求道,已然行在道途中矣。”

两人怔怔的看着“道”字出神,或许都在问道。

良久,老方丈起身站定,双手合十,“施主,时候不早了,去吧去吧。”

……

山中有寺庙,清净且逍遥。

收回凝望的目光,莫名仙钻进丛林中,老林寺相距卡顿庄园隔着重重山林,在这没有道路的密林中,普通成年人的脚程需要三天,即使以他的机动能力,恐怕也要一天一夜。再加上应对随时会发生的战斗,速度上还会进一步下降,估计两天时间才能抵达。

卡顿庄园……

分配给原休伯特护卫佣兵团的房间内,因保护雇主不利,本该被扫地出门的名为唯他命的佣兵团成员,此时正围着中央的石桌。一幅有着清晰标注的城堡构造图摊开在桌上,其上已经有着详细的作战线路。

团长麦克弗森·阿诺双臂环胸扫过各个队员,这些老队员跟着他走南闯北,自从在边境接过死在怀里的前队长交下的委任,他扛着众人的期望将团队带到现在的地位,其中的辛酸无人能够理解。

如果只是这般并不值得这次冒险,令人无奈的还是整个环境的恶化。随着边境开发的进度以及已占有土地面积渐渐达到可控制量的饱和,对开荒的需求,以及边境摩擦变得越来越少,大国之间也转变发展方向,开始往和平发展转变,纷纷谋求实力平衡。佣兵的市场被不断削减,有不少国家将佣兵团定义为非法武装,甚至不能入镜。

佣兵团的收入不断缩减,相对的可选任务却变得越发危险,使得伤亡率持续走高,活着的人要钱生活,死去的人需要抚恤,他们这群用命换钱,又疯狂消费的人,导致财政迅速陷入赤字状态,几个高层几乎是用自己的积蓄来维持着佣兵团的运转。

“干完这一把,就足够佣兵团洗白上岸的资金了。”心头忧虑一闪而过,虚起的双目重新变得坚定,为了继续留在庄园,团长所付出的代价也迫使他们没有回头路可走。

麦克弗森·阿诺特有的干砂摩擦般嗓音打破房间内的寂静,“都记好了吗,今日之后直到行动都不允许再见面。”

一众佣兵静默点头,这种战术排演在来这里之前早已进行多次,这次也只是将弄来的图纸对应上之前制定的计划,他们的专业素养早已驾轻就熟。

图纸上五层的城堡构建已经画上了繁复的路线图,最终目标是底下的金库。计划中并不是从最近的一层开始行动,他们反其道而行之,从最上层开始动手。

瞥了一眼角落里正在操作便携电脑的团员,嚼着口香糖的罗斯金·哈伦囫囵说道:“还有十分钟,抓紧点。”在监视重重的城堡内,他们敢于光明正大的开战术会议,靠的就是技术人员黑进监视频道,播放事先录好的现场直播。

城堡的防御系统也不是吃素的,最长20分钟,自检系统就可能发现异常,“这里只是卡顿家华|国的其中一个据点,守备力量与主家相去甚远,只需要拖住守卫,突破金库并不困难。”适当缓和团员们的情绪,随后下令:“现在,对时。”

众人很快校准计时表。

麦克弗森·阿诺郑重说道:“按照计划执行。”随即收起桌上的地图,坐进角落里打起了电动游戏机,姿势与录制的视频中一模一样。

团长话落,众人心中一凛。在这种被监视的环境下他们早有暗号约定,若说“一切衣计划行动”,就是比原计划提前2个小时。“按计划行动不变。”则是取消行动,大家想办法撤。只有对表过后一言不发,才是真的完全按照原定计划执行。

而“按照计划执行”,则是计划提前一天。所以原定于明天的计划,提前一天,就意味着今天晚上就会行动。

庄园西南方,仆人们自有一栋住宅,虽不及城堡富丽堂皇,也堪比别墅般的设施。

住宅内最大的房间中,站着卡顿家主的贴身侍从长乔纳·雷吉诺德,外表一位留有两撇精致胡须和锃光瓦亮的地中海的中年男人,是一个随时保持着礼貌微笑散发着和善气息的人。然而没有人知道他本名叫做羽取陽平,有个侄子叫羽取亮太……

此刻他将窗帘拉上一半,让晨光落在房中只能映照出半边身子。藏身于黑暗中的半边身子轻轻拂过窗台边沿数道划痕,这些看似凌乱刻画的划痕,在他心中组成了一个词……

“就绪”。

双目中冷光微闪,数日来的准备就看今朝。

早在他察觉仆从们计划着叛乱时是考虑过将他们扑灭的,或许是数十年待在家主面前感染到卡顿家特有的的孤傲,产生了想看看他们能够做到什么程度的兴趣。

他当初完全没想到,一向自以为对卡顿家族无比忠诚的自己,最后居然会选择加入叛乱的一方。

只因为那天看到了胸口开了个洞的侄子尸身,如同垃圾一般扔进了尸体处理间。

同样也没有人知道,他之所以隐姓埋名远走千里,原因是年轻时和亲妹妹的不伦之恋。

当那封《陽平君亲启》字样的信封落在眼前,当看到尸体焚烧炉内开始碳化的人体露出颈后的胎记,这个孤家寡人半生的男人,感受到了来自世界的恶意。

爱情、亲情,人世间最甜美的感情在他的生命中永远只有昙花一现,在品尝到美好的瞬间就被无情的剥夺。

短短数月的记忆浮现眼前,当初这个自称侄子的男孩敲响大门的时候,只当又一个走关系的拖油瓶,只是莫名的亲切感让素来不讲情面的他破例出面引荐。

从对这名还怀揣着激|情的少年的青涩与嫌弃,到通过努力加入近卫队时欣慰与接纳。数月间的点点滴滴,短暂的温馨流过心头,在尸体的燃烧的暴鸣声中幻灭。

处理尸体的闲杂工靠在门旁抽着烟,从他们嘴里流出来的内容极其简单,愣头青自不量力的挡了休伯特少爷的路,被随手变成了挂画。在庄园中隔三差五|不死上一两个这样的笨蛋才是奇怪的事情,让他们快活的话题是死的人有多惨。

这个家族中从上到下,将生命视作玩物,这些蝼蚁般的仆人,直到死亡降临到头上时,才会惊觉自己也随时会成为其中一员。

这种病态般的诅咒被理所当然的接受,挚爱亲人的死如同一盆冰水,将早已沉睡的意识唤醒,乔纳·雷吉诺德顿时感觉到窒息般的沉重压在身上。

回忆追上了时间,窗台前这个将微笑刻在脸上的男人在心中呐喊,“一定要让这个恶魔般的卡顿家族付出应有的代价。”复仇的火焰化作最恶毒的诅咒在他心中奔腾,他发誓要取回应属于他的那份‘报偿’。为此即使被人利用也在所不惜。

外人只当这里是卡顿家度假的一套庄园,仅有少数如他一般的贴身人员才清楚,这里实际上是一个重要的据点,卡顿·安东尼除了主家,呆的时间最长的地域就是这里。如果轻视这里的防御力量,只会自寻死路。

本来晴好的天气在午后变得阴沉沉的,低气压使整个庄园笼罩在令人窒息的沉闷中,天际线上晕起乌云,似有闪电奔行其间,可以预期这是夏日的一场暴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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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还有两日就到了卡顿·安东尼划定的期限,但是老主人在今天仿佛心情格外清爽,没有例行般的在餐桌上大发脾气,就连胃口都比平日好了许多,一连吃了三份肉排才换上了甜品,甚至预定下午暴雨将至的时节,硬要玩许久没有碰的高尔夫球。(这种旧时代曾经流行过的游戏,只有在接待贵客的时候他才会装模作样的玩上几杆。)

老主人这般高兴,只在往届猎杀节目进入高|潮之时,看着猎人变成了猎物,徒劳挣扎着死在新的猎人枪下一般。

这份没来由的快乐,不禁让跟随在身后的侍者心中揣揣,冥冥中一股危机感随着雨滴钻入衣领中,沿着背脊一路向下,通体冰寒。

一向智珠在握神鬼莫测的老主人,真的对他们的小动作毫无察觉吗。这种想法一遍又一遍无法遏制的涌上心头。随侍的人员只能将快要跳出胸口的心脏按下,做好自己跟踪通报的工作。此刻已经箭在弦上,没有了回头路,只有做好自己的任务,生死各安天命罢了。

整个庄园在不期而至的暴雨中滑向日暮,水幕变成了一道薄纱披在这栋恶魔的巢穴之上。这样的光线条件,本应早早灯火通明的庄园,此时却仍旧昏暗。

天边的光芒倔强的透出些许落在窗内,被各种藏品再次反射,异色的幽光散发出深渊般的气息,将大殿中端坐王位之上的身影映得如鬼似魅。

“老爷,城堡中的线路出了问题,正在处理,很快就能恢复供电了。”拥有多套供电系统的城堡竟然停电了,而维护这些的人超过5分钟都没有解决,在严苛的卡顿家,这般失礼的发言,要在平时,所有参与人员早就被打断双腿,包括仅仅传达这个消息的侍从。

眼看行动在即将开始,就算是老成的仆从长,压抑已久的心态都有些失衡,言行举止上都忍不住有些许出格。计划里本不应有这一出,他们早早切断照明电源,为的是达到突袭的目的。没想到天时不利,阴云压城导致天光早早暗了下来,提前爆出了异常。

就是面对这样的反馈,喜怒无常的老爷仍旧不置可否,只是没有感情的问道:“乔尔·诺顿他们有消息了吗?”

暗自告诫自己不能急,深吸口气平稳心态,仆从长才答到:“早些传回消息,无畏骑士们似乎发现了一座寺庙,正在准备进行查探,散布在各地的人员已经围绕城堡搜索20公里。”这些也是早上他就收到的消息,此时已经没必要隐瞒。

“是吗,让他们加快脚步。”老爷今天仿佛真的是一个久病缠身的80多岁的老头,有气无力,精神不振,完全没有往常的杀伐果断。

暴雨来得快去得也快,6点10分,时间的流逝不断推进着阴谋的进程,长枪短炮、手雷防弹衣,一箱箱从暗格中被取出,然后一件件装配到战术腰带上。

监控室里,有人端着饮料走了进来,两个肥胖的安保人员瞥了一眼来人,随意敲了敲身侧的茶几,“放那放那,慢手慢脚的,你新来的啊。”

看了眼放下的两杯咖啡,怒道:“我的热……”

炙热的鲜红从额头上陡然开出的血洞上喷发,溅在显示屏上。旁边的同伴一惊,回头看到的只有黑洞洞的枪口。随即他的鲜血也喷了显示器一道。

“监控室已在控制之中。”

侍从们脱掉笔挺的礼服,脸上已经画满油彩,唯唯诺诺的讨好眼神此时变得杀气腾腾,他们是一群复仇之人,也是一群贪婪的魔鬼,此时恶鬼出笼。

叛乱正悄悄发起,上千人的仆从里并不是每个人都有资格参与这场盛宴。他们不知道,那些好心换班让他们早些休息的同事,在他们背后抬起了枪口。

电梯陡然锁死,五层建筑的城堡无法再通过楼梯以外的地方上下。同时三楼、四楼中厨房里的侍从占领主楼通向楼梯的过道,杂物间出来的人封锁了唯二的楼梯间。从监控中可以看见全副武装的人员沿着楼道迅速占领一个又一个预设的攻略口,偶尔闪过的火光代表着房间内发生着杀戮。

监控室内,那名侍者甩掉燕尾服,喝着自己拿进来的饮料,手指挥动着为这场杀戮乐章打着拍子。杰里迈亚·摩帝马,这场华丽乐章的指挥家,一切阴谋的发起者,但所有人都以为他只是一个执行冲锋任务的小喽啰。‘隐在幕后的黑手才是最后的胜利者’,这个人生信条让他在不到三十岁的年纪从一个混混到达通往天国的阶梯。

“咚咚咚,我敲门进来了哟。”秃顶的中年人端着突击步枪,一脚踹翻了堆叠起来当做障碍物的椅子。

漆黑的房间里,手电的金色光柱犹如利剑一般胡乱劈砍,散发着它主人所赋予的恶意。“小可爱们喜欢捉迷藏吗,叔叔来找你们了哟。”滑腻的声音像条毒蛇一般在回荡。

这里摆满了监控屏幕,本来上面应该显示着林中各个隐秘摄像头捕捉的信息,狩猎结束之后也是监控员们翻看录像的地方。

“砰!”秃顶的男子走到平时的工位上,恼怒的用枪托砸碎了显示屏。

突如其来的碎裂声似乎刺|激到了躲藏中的人,一声短促的“啊!”在房间内是那么刺耳。

然而秃顶男子仿佛没有听到,仍旧装模作样的四处寻找,他就是要让对方品尝恐惧的滋味。

刺目的灯光停留在地板上,金色的光芒照在粉色的棒棒糖上,秃顶男子发出公鸭一般的嘲笑声,“诶呀呀,是谁掉的棒棒糖呢。”然后他捡起了棒棒糖,塞进了嘴里。

“嗯,真甜,还是热的,那个人肯定没有走远。”

晃动的手电一次又一次略过藏身的地点,让角落里的两个人影瑟瑟发抖,心脏如同被撰在手心里反复揉捏。

终于,恐惧吞噬了理智……

“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啧,真恶心。”看着哭出鼻涕眼泪的两个人影,秃顶男子变得面目狰狞,用力扣下扳机。手中的突击步枪将对方打成筛子。

“呼~舒服了。”他丢掉打空了的弹夹,躺倒在地,多年的抑郁总算发泄了出来。

如果房间亮着灯,男人就会看见随着尸体倒下,滚落在地的手爆弹……

回到监控室中,左下角的监控中,两个安保人员的动向令摩帝马皱眉,长时间的停电使得城堡中仅剩的护卫们嗅到了不寻常,这两人正在查探的就是其中一组备用电机的电房。

当手电照在已经被砸坏的电箱时,这伙人终于意识到这是一次有预谋的袭击。在童通讯器中不断传出“敌袭、敌袭!”的呼喊时,监控室内的摩帝马同样做出预警。

只可惜他们来不及了,骤然轰鸣的枪声中,恶鬼们如同数条毒蛇,蜿蜒前行扫过城堡中条条路径,仿似蛇口中留下的毒血,渐渐沥沥染红名贵的地毯。通往上层的路径早已被封锁,安保人员的不防是为了应对外来入侵,几乎都安排在下两层,上层负责巡逻的少数安保人员完全没有做出像样的抵抗就被碾碎,

多头毒蛇最终弑向之地,就是汇聚了卡顿家族所有荣耀之人,此地最奢华的房间。

房间内侍从长看了一眼手表,银色合金的指针轻轻跳动,晚上6点25分,门外厚厚的地毯上传来脚步声,准时准点。

再过5秒钟,冲入房间的后援就会经过宽敞的过道和配给仆从的待命房,也会看到陈列在展桌和墙上的战利品。过去作为仆从长,他会在休息的时候得意的向新人介绍每一个藏品的珍贵之处,仿佛那些珍惜的宝贝是他的一般。

重新通电后点亮的房间陡然响起拉栓声,乔纳·雷吉诺德公式化的微笑突然变得狰狞,手枪准星牢牢钉在王座上那个黑影上,“没想到吧,老板。”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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