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4章 那是开始

萧雨歇的先头部队一冲入山谷,白河就命令自己的部队,飞快地撤离了出来。

萧雨歇根本没让大部队进入山谷中,只是少部分精锐,进去确认了一下情况,并和伊杰他们会合,就马上再次带人杀了出来,朝着白河他们逃跑的方向追击了过去。

萧雨歇这个时候不去追,白河马上就会反应过来,萧雨歇手下的兵力也不多,又都是骑兵,山谷中地形瞎狭窄施展不开。

一旦白河杀一个回马枪,将萧雨歇也堵在山谷里就麻烦了。

白河很快分出一部分人马,在谷外五里处设下了兵马断后。这批人慌里慌张的在草原上结出阵型,可是殇山游骑已经近在眼前。

还离着三五十米的距离,冲在最前面的殇山游骑已经将手中的三棱骑矛丢了出去,借着战马速度丢出的骑枪瞬间贯穿了最前面一排端着长矛的栗末人。

有些骑矛运气很好,甚至同时将三四个人串糖葫芦一样穿了过去。

丢出三棱骑矛的第一排殇山游骑马上将速度降了下来,顺便让出了身边的位置,随后他们身后的第二排飞快从他们身边掠过,跑到他们身前,将手中的三棱骑矛一个挺刺。

这个时候,他们已经到了栗末人的跟前,有些人将手中的骑矛捅进了栗末人的身体里,也有些运气不好,技艺不精的被栗末人的长矛刺了下来。

然而,之前的投矛已经让栗末人的防线一乱,这个时候,殇山游骑已经是一鼓做功,凿进了栗末人的阵型中。

用骑矛捅出一条血路,冲进敌人的阵型中,这些殇山游骑的士兵也不考虑将骑矛拔出来,而是瞬间弃枪,拔出了腰间的弯刀,挥向了那些还站着的栗末士兵。

那些将骑矛投出的人,则是早就在投出骑矛后,就拔刀在手,跟在第一批冲入敌阵的同袍身后,把那些同袍漏过的敌人全部砍翻。

敌阵后方的栗末人,已经有一大批丧了胆,他们想跑,可是敌人的战马速度还未完全丧失,转身逃跑不过是将后脖子漏出来,让纵马而过的殇山游骑用弯刀割下他们的首级。

能被白河留下来断后的,多半是些无马无甲的辅兵和奴兵。他们留下来,也就是给敌人杀,用他们的人头给自己带着大部队脱身争取时间。

“投降!我们投降!”栗末人的军阵中有一个人跪了下来大喊,紧接着就是无数的人都跪了下来,撕心裂肺的大喊,生怕他们喊的小声了,对方没听见,哪一把弯刀就会落到他们头上。

一个跪,个个跪,谁也拦不住。他们自己心里也清楚,白河带着精锐全跑了,他们这些留下来的,就是送死的炮灰。他们心里有几个是真正愿意死战的,愿意送命的。

杀穿了栗末人的军阵,殇山游骑来到军阵背后的时候,已经只能远远地看到白河的大军飞快撤离的队伍。

他们逃得很快,甚至有些狼狈,队伍被拉得很长,一路上,不少士兵丢盔弃甲,甚至还有更多的士兵掉了队,也不知道还能不能追的上去。

萧雨歇知道很难追上白河的大部队了,索性转身将那些留下来断后敌人全部处理掉,该俘虏的俘虏,该杀掉的杀掉。

第二日中午,收拾完战场的萧雨歇,就带着麾下的殇山游骑,押着大批的俘虏,进入了两狼山城。

两狼山城还在殇山东北方向,和殇山城不同,殇山城之北有殇山拱卫,天险之势;两狼山城则不同,两狼山就在大河之北,两狼山城还在两狼山北麓,仿佛群山托举城池,面向辽阔无垠的草原。

这也是为什么当年当年栗末狼骑以此地伏击萧隼的原因。这个地方,太适合骑兵展开了。

两狼山城前,还未等萧雨歇入城,一个器宇轩昂的中年人就已经在城楼上等候。

这是个很有意思的中年人,约莫四十上下的年纪,面白短须,一身褐色的衣衫,外面罩着一身厚重的铠甲,铁袖铁裙,头戴碟盔,腰间配着一把剑,身边还放着一对寒光逼人的双戟。

说他很有意思,是因为这人守在城楼上的时候还在打麻将!

就在城墙上,支起了一张小桌,摆开了一桌麻将,麻将桌前没有别人,就他一个人,他却一个人自得其乐。现在一个位置上摸一张牌,长吁短叹一声。然后又坐到下家的位置上摸一张牌,喜上眉梢,说一句要大杀四方。随后又坐到下一家的位置上摸一张牌,说一句你别得意,你单吊什么我清楚。

一个人分饰四角,好像真的有四个人在打牌,怎么看,这家伙都像是人格分裂。

周围的士兵却似乎早已见怪不怪。

直到有人禀报,城外有援军请求进城,这才暂时放下了麻将。从城楼上小跑下来,迎出城门看见

(本章未完,请翻页)

萧雨歇,顿时眉头皱了起来,第一句话就是:“明知道人家单吊八万,你还非打八万,你就这么喜欢点炮!”

萧雨歇一愣,黎动差点儿没栽地上。

过了好久,萧雨歇断断续续,支支吾吾地说道:“这,前面要是有人胡六五八万的话,这不就截胡了吗?”

“什么牌胡六五八万?”

萧雨歇一愣,干忙道歉:“小子随口胡诌,我也从不打麻将,反正差不多这个意思。”

江宁呵呵一笑:“第一次见你爹的时候,他也说他不会。结果第一把,他胡了一把清一色,我输了十文钱。他不是个好牌友,我不怎么喜欢他,因为他不但记牌算牌,还老想着下记。”

萧雨歇一时间不知怎么开口。

江宁一指城内:“滚吧,去城内军营。城里百姓我大部分一撤走,你们也不用担心扰不扰民,打到激烈处,说不定民居也得拆。这把牌要胡不容易。”

萧雨歇站在原地,却没有进城的意思,他冲着江宁拱手一礼,说道:“前辈,在下还有些小事未做。”

江宁皱起了眉头,随后笑了一下:“还有什么事儿?离这儿最近的栗末先头部队已经在二十里外,城门开的最好别太久。”

萧雨歇也笑了一下:“越近越好。”

话音刚落,塔沁和老地狐押着两个栗末人走了过来,抬手禀报道:“大人,按您的吩咐,挑了几个身份地位比较高的,给您向栗末那边传话。”

萧雨歇看着地上,发抖入筛糠的栗末人,淡淡说道:“去告诉左苍台,让他把我爹的沥泉枪还回来,然后来两狼山城前给我跪着,什么时候跪的我满意了,他才能站起来。不但要告诉左苍台,还要让整个草原都知道,听明白了吗?”

栗末人拼命的点头,生怕点头慢了,萧雨歇会一刀宰了他。

栗末人还是走了,或者说跑了,跑的和兔子一样快。萧雨歇看着远处这辽阔的大漠风光,心中思绪难平。

他抬起头,看着身前高高的城门楼子,看着城门内的街道景象,几次想抬起脚,踏入成门内。可是耳边却响起了那一晚的喊杀声,那一晚的惨叫声,那一晚马蹄的轰鸣,那一晚母亲在他身后让他别回头的喊声。

鼻子里却是那一晚浓郁的血腥味,直冲脑门。

他那天就是这么在死亡的威胁,在血腥的恐惧中逃出了这座城门,又被抓了回去。

但他知道,今天这一步,他必须跨回去。这是他噩梦开始的地方,他不知道自己的噩梦会不会在这里结束,但是他可以让这里,也变成所有栗末人噩梦开始的地方。

那一脚终于落了下去,跨进成门内。萧雨歇的心情反而忽然一下子平静了下来,原来所有的恐惧,不过是一层纸。

江宁在他身前,看着萧雨歇的样子,淡然地笑了一声:“你跟你爹一个操性。不过还是提醒你一句,当年你爹知道别人单吊他这个八万,他还是打出去了。今天这局明显和当年一样,人家还是单吊你这个八万。”

“麻将吗。这局麻将大易很多人,打了很多年。赢的也许不多,可对手是已经换了很多茬。”

江宁呵呵一笑:“你知道,我不是和你说这个。我这个人喜欢麻将,但我不喜欢赌,我打麻将从来不玩儿带钱的。你爹不一样,他喜欢赌。很多时候,他都能赌赢,但输了,就把自己输进去了。”

说完,江宁喊了一句:“小李,带他们去援军的营房休息。”

随着江宁喊完,旁边一个顶着一头乱糟糟自然卷头发的亲兵干脆利落的转身走过来。可这个亲兵跑过来第一句话却是对着江宁用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说道:“行了,将军,你别忽悠了。你不玩儿钱就是因为赢不了。”

江宁当时就一脚踹在哪亲兵的屁股上:“嘿!你哪儿特么那么多废话。”

那个叫小李的亲兵听到这句话,也不恼,也不害怕,那脸上的表情更是生无可恋:“将军,你那麻将,就一句话形容:‘贼菜,瘾还大。’您就别老拉着这些新来的,又没玩儿过麻将的臭显摆了!兄弟们现在出门都矮一截。我求您,您就别再跟外人提您那麻将了!”

“嘿,我最近训练任务布置的少了是怎么的?闲的你们!信不信我让你四百米障碍训练翻三倍,我练死你!”江宁没好气地追着那个小李踹屁股,两个人就这么围着萧雨歇和黎动绕圈。

黎动整个人惊呆了:“这是个什么意思?”

躲开江宁,小李在黎动身边停下来,急促地讨饶道:“将军!将军!我错了还不行吗?再也不说了,再也不说了。”

“兔崽子!”江宁踹了两脚也没什么意

(本章未完,请翻页)

思了,小李的亲兵喊了起来,“差不多得了啊,该干嘛干嘛去。”说完,转身就走,再次向着城墙上走去。

黎动看着江宁的背影,好奇地问道:“你们将军什么毛病?”

小李露出一副你有所不知的表情:“我们的将军练兵打仗的水平和他打麻将的水平那完全不一样!两狼山城这么多年,几乎年年有敌人来犯,但全都被将军领着我们打回去了。”

小李说着一把勾住黎动的肩膀,然后压低声音在黎动耳边说道,“反正你们千万别上套,跑去和我们将军打麻将就行了。”

江宁这个时候忽然回过了头,抛给了萧雨歇一张麻将牌。萧雨歇一把接过来,赫然是一张“八万”,萧雨歇翻过麻将,却看到麻将背面,被人用深厚的源能刻上了两个字“两狼”。

萧雨歇看着江宁远去的背影,想起了墨熏城的韩坤,木讷执着,可是刚猛勇武;也想起了南诏道现在的魏明昭,洒脱不羁,可是心细睿智。

可是这个江宁却是别样的一种的感觉,像个普通人,或许就是个普通人,他跟麾下兵士的关系更像是兄弟、朋友、父子,甚至普通的兵士也能和他打打闹闹;可是最艰难的时候,他一双铁肩却能挑起重担。就好像在萧隼死后,是江宁死战夺回了两狼山城,一人担起了两狼山城十年的太平。

“两狼!”萧雨歇的口中朗声吐出了这两个字,随后眼神一凛,会心一笑。

身后传来了老地狐的声音:“哎,两狼山城,那真是,那真是一段悲壮的故事啊。人们都说,地狱的幽狼,终究没战胜,不灭天的天狼。”

萧雨歇哈哈大笑了起来:“悲壮吗?那只是故事的开始,那只是开始!我要让所有人看看,到底是地狱的幽狼凶狠,还是他天上的天狼强大。”

老地狐和塔沁将那个栗末人拖了出去,萧雨歇回头却看见燕七站在他的身后,等候命令。当初那一屋子,特地被挑出来的犯人中的小头目。

李雪行被自己打发到了外面搜集消息,荀天和林家腾彻底管了后勤,倪榫和铁鹏丧命。如今跟在自己身边南征北战的,也就只剩下了燕七。

看着燕七,他总是想起倪榫和铁鹏,他不知道这场仗打完,自己还能不能活,自己身边的队伍又能剩下多少。接下来的一场会是血腥杀伐的大战,他已经能预见到血流成河。

“燕七,这场仗打完,你的军功报上去,刑期就应该都被抵掉的差不多了。这次在灰羊草原,我们分到的战利品,回头都给兄弟们分下去吧。应该够你养家糊口了,你有没有打算过回家?”

燕七笑了一声:“你这是要分行李散伙儿啊?”

“我不希望你们能跟我们拼一辈子命,我就希望,你们跟着我服刑的这几年,能把钱赚够。回家的时候,至少手里的钱能多到这辈子都不用再作奸犯科就能踏踏实实过一辈子。刑满释放的走了,牢里总归还有犯人,功赎营不会缺人。”

燕七微微一笑:“重要吗?好日子谁不想过?可是跟你在一起,比较满足。再说了,人家要真的就想跟你一起拼命,跟你一起飞黄腾达,你还能赶人家走吗?”

“这话别说的这么幽怨好吗?说实话,我是真的不希望有人这样跟着我,我是不得已。至于其他人,往上面爬,真的很累,很苦,真的。”

“人各有命!你别费心了。是兄弟的,留个位置,就算回了家的兄弟,万一过两年过得不顺心,还能有个容身的地方。不至于,再走回那作奸犯科的老路。”

“行!留一个!谁要先去了那边,也记得给兄弟们多占两个好位置。”

“呸呸呸,这种不吉利的话别说好吗?”

燕七眼睛眯了起来:“你今天怎么回事?像是交代后事啊。”

话正说着,老地狐和塔沁从外面走了进来,向着萧雨歇点头示意。

萧雨歇看了眼燕七,看了眼老地狐和塔沁:“走!我们去草原。”

“去草原?你不是让左苍台......”燕七满脑门子问号。老地狐和塔沁也是一头雾水。

萧雨歇一摊手:“我说你就信?我摆明了是在骗左苍台。”

燕七翻了个白眼:“早该想到的。”

萧雨歇说完,却是叹了口气:“此去草原,凶多吉少,怕是回不来。”

燕七点了点头:“每一次战斗,都有可能回不来。”

“草原孤狼,每天都是生死边缘,没了死亡的威胁,我们反而不习惯。”老地狐哈哈大笑,仿佛是在讨论一场庆典。

萧雨歇再次抬起手上那张麻将牌,脸上露出了会心的一笑,看来他想做的事,江宁已然知晓。

(本章完)

.

上一章目录+书架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