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第三十七章

袁博出事了。UC小 说网:薛书宇的声音融在信号微弱的杂音中,甚为躁郁与惶惶。“妍妍,回来看看他吧。我不管你跟他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但现在他出事了,当了这么多年的朋友,你好歹也回来看他一眼。”

“他能出什么事。”我以为袁博只是生了一场不大不小的病,或者又像上回那样,与人打架,进了医院。这些事在我看来,都只是一些可以无视的小事。

可惜,我错了。袁博真出事了,而且事件的严重性已经超出了我能预料的范围。 走私,判刑。多么严重的字眼,曾经离我的生活是那么的遥远,而当时,它就在我的身边发生了。薛书宇说:“袁博被抓获了,现在人还扣着呢。过几天开庭,曾励勤在力保他,将大部分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揽了,可即便如此,我估计袁博也逃不过法律的制裁。判个7、8年是极有可能的事,运气好的话,也许进去关个5、6年,能提前释放。”

“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玩。”我木讷地对着面前的那碗牛肉面发呆。眼泪一点一点滴了下来,落在浓稠的汤里,心的跳动是缓慢的,压抑的平静。

袁博遭报应,不是我所希望的吗?

我恨他的,不是吗?

为什么哭?我不知道。眼泪是潜意识的产物,完全不受控制。

“莫挥手,莫回头,当我唱起这首歌,怕只怕泪水轻轻地滑落,愿心中永远留着我的笑容伴你走过每一个春夏秋冬;几许愁,几许忧,人生难免苦与痛,失去过才能真正懂得去珍惜和拥有;情难舍,人难留,今朝一别各西东;冷和热

点点滴滴在心头,愿心中永远留着我的笑容伴你走过每一个春夏秋冬……”

小面馆里播放着不知被人遗忘多少年的老歌,张学友磁性的嗓音演绎着浅浅的哀伤,熟悉的曲调传入耳朵,每个音符都仿佛有它的故事,串联成这些年的回忆,我跟薛书宇的,我跟袁博的,还有叶凌轩。

“朋友,我永远祝福你……朋友,我永远祝福你……”

究竟为什么会落到今天这份田地,朋友,仇人,祝福,赌咒。我不甚明了。

只是想爱一个人而已,为什么会演变成今天这副局面?明明还是一群不成熟的孩子,为什么非要面对这般生活的巨变?

袁博。为什么没有人在他沦陷前拉他一把,劝阻他?我们是朋友,不是吗?为什么几乎朝夕相对的我们,没有一个人知道他所做的勾当?或许叶凌轩知道,或许薛书宇知道,但是为什么没人拦住他?

“妍妍……妍妍?”薛书宇在电话那端焦急的叫唤,“你在听吗?”

呵。我在心底冷笑。早知今日,当初为什么不拦阻袁博?现在焦急又有什么用呢?已经无法挽回了,不是吗?大错已经铸成,焦急何用?

“我在。”如果一切能重来,我不要叶凌轩,不要同袁博讲什么少女的祈祷脚链的夙愿,我只希望我们都能像初识时一样,骑着自行车穿越城市的大街小巷,只为寻觅一碗热腾腾的花生汤,一起上图书馆,一起在学校里头的篮球场里奔跑呐喊。

“妍妍,你回来一趟吧,袁博有东西要给你。”

不记得自己是怎样走出那家小面馆的,依稀记得那天的天空很蓝,云很白,阳光渗进树叶里,像白日里的星星,耀眼,却不温暖。斑驳的树影就想笼罩在胸臆间的黑纱,黯沉得令人窒息。

还没走到宿舍门口,就看见甄晓梅像一阵风似的冲到我的面前,我还没反应过来,脸上就挨了两巴掌,火辣辣的烧着。抬眸,不解地看向对我怒目而视的甄晓梅,怔怔地看着她像个泼妇一般指着我的鼻子大声喝骂:“都怪你这个贱人!”甄晓梅冲过来,一把揪住我的头发,对我拳脚相向,“都是你,都是你……如果不是你……袁博不会落到这下场……”

路过的同学纷纷靠过来围观,絮絮叨叨,对我们指指点点的。我本能地握住甄晓梅的手腕,使力想把她的手从我身上扒拉开,她一把揪住我的头发,我一拉她的手,头皮就传来一阵刺痛。我疼得呲牙,“晓梅,你先放开我。”

“他说要带我出国的,他说会在国外每个房子,我们再也不回来了。”晓梅失控地谩骂着,“都是你!都是你这个贱人!因为你他才犹犹豫豫舍不得走,现在才落得这个下场。他原本有机会可以逃的!”

晓梅激动地嘶喊着,她说了很多话,我一句也听不懂。周围的看客很多,多半是带着看戏的心情,三三两两个同学上来劝架,全被晓梅挥手扒拉到一旁,我的脑子嗡嗡嗡的,像是成百上千只苍蝇在我头上胡乱飞舞着。

“你这个疯女人!”李艾冲过来,一把撞开甄晓梅,挣扎间,甄晓梅扯掉一缕我的头发,李艾把我护在怀中,急切地问,“没事吧?”说着,又忍不住开口骂道:“你是傻子吗?她打你你不会还手,就站在这里傻愣愣地让她打?”

我窝在李艾的怀里一直哭一直哭,一句话也说不上来。

甄晓梅像个疯婆子般张牙舞爪地朝我们扑过来,被李艾带来的朋友一把拦住,甄晓梅受到钳制,无法挪到脚步,撕心裂肺地朝我们吼道:“你们这群贱人!还我幸福。薛书妍,你把我的幸福还给我!”

“幸福?”李艾冷哼,“真是笑话。”李艾大掌盖住我的脸,胡乱抹着我的眼泪,“哭什么?你就这点出息吗?把眼泪擦干,睁大你的眼睛好好看看这个女人。现在知道哭了?早干吗去了?早就警告你离这个女人远点,你不听!好了好了,别哭了。还嫌不够丢脸的啊?还想继续让大伙儿看戏吗?” 李艾眼神冷冽地射向甄晓梅,语气里凝着一丝轻蔑,“你跟袁博在一起,图的是什么你自己心底最清楚,别没达到目的就拿无辜的人撒气。下次若我再看到你欺负妍妍,我绝不会轻易放过你。”

李艾的话虽不好听,却令我动容。在这个时候,李艾温暖的怀抱成了我坚强的依靠。我像揪住最后一棵救命的稻草般死死抱住李艾,眼泪倾盆,她越是叫我别哭,我的眼泪越是汹涌。

世事难料。

我从没有想过,在我年轻的19岁生命里,生活会遭遇如此大的变故。那个曾经同我一起坐在公园里舔着冰激凌荡秋千的儿时伙伴,一个笑起来总是若有似无地露出两个天真酒窝的孩子,如今却成了一名罪犯,被囚禁在铁窗里,一堵高墙将我们所生活的地方隔绝成两个世界。

袁博被判刑那天,我没有去看他。我一个人在法院的门口徘徊很久,终究还是没有鼓起勇气面对任何人。一个人,默默地来,默默地离开。我想,不见总是好的。我可以想象着,袁博去了某个遥远的地方,旅行,经商,怎么都好,但幻想中的生命绝不会像现实这般炎凉。

失去袁博,甄晓梅的生活似乎没受到太大的影响,自从那一次歇斯底里之后,甄晓梅依旧进行着跟袁博在一起时的生活步调。洗去农家女孩的乡土气息,甄晓梅摇身变成城市里的弄潮儿。她在某个文学大赛里头脱颖而出,成为炙手可热的畅销书美女作家,无论走到学校的哪个角落,或多或少都会听到关于她的传言。有崇拜她的小学妹,也有鄙夷她的前辈。有人说,有钱能使鬼推磨,甄晓梅之所以能够获奖,靠的不是实力,而是潜规则。也有人说,她的获奖作品根本就是假别人之手,根本不是她自己的构思。关于她的谣言很多,无非就是这么些个关键词,富商,包养,潜规则。后来甄晓梅获得保研的资格,据说那个名额也是通过什么不光彩的手段硬从别的同学手上抢下的。她的这些蜚短流长,我早已司空见惯。 开始的时候,会觉得伤心难过,也觉得惋惜。可后来我也慢慢接受这样丑陋的现实,这个被欲望所填充的都市,每个人,都在奋力地挣扎着,大家只是用自己的方式,各取所需而已。

袁博入狱不久,叶凌轩就出国了。他走的那天,我们都到机场送行。大家心情都有些沉重,袁博的事,还有眼前的分离。薛书宇上前给了叶凌轩一个哥们儿式的拥抱,一手握拳捶打了一下叶凌轩的肩膀,状似豪气地说:“好好念,混出个人样来,将来出息了,哥们儿就靠你了!”薛书宇砸吧砸吧嘴巴,又落寞地闭嘴。我猜想,他应该是想告诫叶凌轩,千万别像袁博那样,可是,思及袁博,大家都默契地噤声了。

叶凌轩走到我跟前,低头看着我,一如既往地温柔。他说:“妍妍,好好照顾自己。”

我抬眸看了看他,努力扬起一个自然的微笑,“嗯。我会的。你也是。”

我跟叶凌轩的爱情,还没来得及走到甜蜜期,就偃旗息鼓了。分手是叶凌轩提出来的。他说:“有时候,放手不是因为情灭了,而是因为太爱了。害怕劳燕分飞之后,会成为彼此的拖累,所以选择保留爱情最美好的样子,在它还没有产生质变,而势必发生质变的时候,适时地喊停。”我明白。他是好强的人,他有他的梦想,他不希望有所牵绊。在他所构想的美好生活里,我只是个扯后腿的绊脚石,不是那个能与他共享福的人。我了解。我怎么不懂呢?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我这只生活在枯井底的青蛙,怎么配得上与骄傲的飞鸟共谱一曲美好的恋歌?也许一早结局就已经写好,叶凌轩注定只是我生命中的一个过客,只是我总不愿意清醒,不肯放弃那一丝丝残存的希望。

我以为叶凌轩是爱我的,至少曾经喜欢过。可事实上,那段我自以为甜美的时光,竟是我有生以来遭遇的最大一场谎言。叶凌轩没有爱过我,接受我,只是因为报复。林诗晴是否爱过叶凌轩我不清楚,我只知道,他们之所以在一起,缘由并不单纯。林诗晴利用袁博的关系和财力,成功地考上了心仪的艺术学院,并且发了专辑,冠上了青年钢琴家的头衔。她所要做的事情很简单,只是接受叶凌轩,开始一段并不坏的恋情。可笑吧。袁博竟然企望借由林诗晴的手挥剑斩断我对叶凌轩的所有念想。其实袁博并不需要如此大费周章。就算没有林诗晴,叶凌轩亦不属于我。他像风,而我,即使有追风的决心,也没有那么强韧的耐力,更何况去抓住风呢?谁也抓不住风,只看风自己愿不愿意停留。

作者有话要说:张学友,《祝福》

好像消失了蛮久的,最近发生了许多事。先是由一场发烧并发了胃炎,反反复复病了半个月,然后就是整毕业论文,还有一些私人的事情,短短几天时间,认清了某个一直以来最信任的朋友,好几年的感情,换来一场突如其来的背叛。有些人,只适合当玩伴,即使表面再亲近,也经不起任何风雨。有些人,虽然平常不联系,关键时候,却愿意为你挺身而出,支持你,鼓励你。人,真的是好复杂的动物呀。

这个坑到这里暂告一段落,很仓促,不过,也算是给自己一个交代吧,最重要的是,要给亲们一个交代,不能这么无声无息地失踪了。我知道,这个交代大家未必满意。

要毕业了,事情挺多的。走近人生的一个转折点,很茫然,很焦虑,近来没什么心情好好码字更文。

也许,等今后生活稳定点,会将原来的设定写文,开个第二部来写。现在暂时这么完结了吧。

好一个月没怎么开电脑上网了,昨天才被告知,旧马甲的坑已经出版,原名,《流转的大红灯笼》,出版书名,《如果天亮还在一起》,大家有兴趣可以看看。。。。

不买书的朋友也可以帮忙留个言,谢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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