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黄土面馆

林垚与扶桑该是这小镇上的另类,阳春三月,正是春暖花开,并肩信步,妙女善男自然落人话柄,人言可畏,其当刀剑,林垚本是个不与外人争论的,自幼听到的闲话又何止这些,只是如今他们的口剑所刺的并非只她一人,自是忍他不过,与那扶桑使了眼色,掀摊而逃,自在爽快的很。

至于逃到何处,实在无法确认,只知是个荒凉所在,四下一片黄土,被一家面馆小二招呼吃面,却遇诡秘事,那店内老板竟是个猫脸人身的,唬得他二人不禁惊呼,失了方计。

林垚手中已握紧哨子,只待吹响,却见那猫脸老板趴在柜台,嚎啕大哭,其声音之惨烈其状之悲戚,忽然的叫人瞠目,随即起了一层怜悯。

那店小二亦覆上其身,哀嚎不止,本就羸弱的身躯,仿是散了般,摊在店老板身上。

林垚二人面面相觑,不明所以,此时店内的人不知何时已是消失不见,只独剩下这俯在柜台痛哭的店老板与小二,以及林垚她二人。

扶桑听不得哭声,走上前去拍了那店小二一下,同时开口说道:“大老爷们儿,哭......”话未说完,全被眼前的景象吓傻。

但见,那店小二身后露出森森白骨,原来是个披着人衣行走的骷髅!在扶桑的惊呼声中,一只狸猫从其胯下钻出,那堆白骨顿时散架,如此这般便知这骷髅是叫个狸猫撑着,好一出木偶戏。

这边林垚与扶桑惊魂未定,眼看着那狸猫直挺挺的立起来,以后肢做腿,另两肢做手,摇摇摆摆活脱个人样儿,走到林垚跟前,指着那她手中的哨子说道:“恳请姑娘莫要吹响。”林垚不敢相信的点头应允,虽是惊魂未定,心内但觉这店老板与这小二并非恶类。

在那狸猫走近林垚之时,扶桑早已站到林垚身前,唯恐她受害。林垚解其意,顿觉心内一股暖流,便也不再惧怕什么了,径直来到那店老板身前,轻轻抚了抚他颤抖不止的后背,想安慰几句。

在她手触碰之际,那店老板也随之抬起头来,瞪着两个黑亮的眼珠,泪光闪闪,猛地抱住她,又是一阵嚎啕,林垚略显无奈的轻轻拍其后背,以示安慰,如此不要紧,那店老板反哭的更大声,好似有惊天大冤情一般,叫人不禁即惊又不免心生疼惜,如此反复几次,情绪略微平复之际,林垚方开口说话:“你有何冤屈?竟悲泣到此等地步?”

那店老板听言这才将她放开,满脸委屈,抽抽搭搭的说道:“客官,客官嫌弃我做的面。”说罢又是‘哇’的一声,大嚎起来,此话在林垚扶桑耳中听到的却只是‘喵喵’的叫声,那店老板并不会人言。

店小二随即用人语译了此话,如此情景,林垚与扶桑皆觉好笑,不免觉得可爱。

林垚见那小二也随着店老板哭个不停,一时之间本就不大的小店内,充斥着哭嚎声,在这暗沉里不免有些阴森。

林垚打个了冷战,端起桌上的面,吃了起来,才一进口中,顿觉腥臭之味直冲天灵盖,还未下咽,其味好似已到了五脏六腑里,胃中一阵翻搅差点就要吐了出来,她拼命的忍住,想要咽下去,可不管她如何努力,好像除了那点对店老板和小二的疼惜怜悯支撑之外,全身上下从里到外的都在抗拒这个味道,这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味道!

扶桑走上前去,拍拍林垚的后背,说道:“吃不下去就不要硬撑了。”这一拍,果真将林垚口中的面全数拍了出来,那店老板与小二好不易止住的嚎啕又开始了,哇哇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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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夸张的很。

林垚白了扶桑一回,朝那老板与小二笑道:“并不是难吃才吃不下,只是......有些特别,或许是海味太过丰盛,我又家居内陆吃不惯,可是味道是绝顶,绝顶的有特色,想来也没人做的出老板这风味。”说罢略显心虚的嘿嘿笑了几声。

扶桑瞧她那样子,也只是偷笑,林垚白了他一眼,朝那店老板努努嘴,示意扶桑,他知意附和道:“是啊,老板的面确实独特的很,只是人的喜好习性不同,我二人并代表不了什么,您再寻来其他人试试?”

那店小二听言说道:“一百年了,招待的客人不下千位,别说是夸奖,就是一口也没人吃得下!”说罢又与那店老板抱头痛哭。

一百年了,这店老板与这小二显是怪物,却独爱做面,整整百年处于这荒凉之地,做的是同一件事,对着的是同一张脸,纵使被拒绝百遍仍是不减热情。

林垚没这热情,却不禁被打动,端起那碗面来,在一众的惊诧面前吃了个精光,她以袖口擦拭嘴边,笑道:“量足且这海味又新鲜的很,汤也浓稠,老板是仁义又深爱做饭的,可称之为好面了!”说话之间,胃中早已翻天覆地,努力压制住那股想吐之感,藏在袖口的手紧紧抵在胸口,额头竟沁出汗来。

扶桑不禁摇头,说道:“小二,你们这里茅厕可在何处?”店小二摆摆手表示不知何为茅厕,扶桑接着说道:“方便之地......”看那店小二仍是一副摸不着头脑的表情,索性不顾忌讳,附上其耳直言说道:“就是装屎尿的地方!”

那店小二笑道:“原来你们是叫猫厕?”他以为这屎尿的地方怎又跟他们猫有关系?

扶桑恐林垚忍的难受,也不管他所言对与错,开口便催道:“还请小二哥赶紧指路来,我与这姑娘都有此意。”

店小二笑道:“随我来。”说着引他两个往后面去,掀了帘子转个弯不肖几步便是个沙坑,那店小二朝那一指,说道:“就是此处了。”

他二人见丝毫无遮挡之物,又问了一句:“平日里,您二位都在此处方便?”

林垚此时腹中翻滚的难受,眼看着就要冲过咽喉吐出来了,也顾不得许多,朝扶桑摆摆手说道:“我就不客气了,还请二位借个方便。”说罢,朝那沙坑走去。

那店小二忙躲进屋中,恐屎臭累及自身,待他走后,林垚终于忍受不住,‘哇’的一声吐了出来,扶桑边拍其背边忍不住笑道:“自找苦吃!”

林垚只觉一阵翻江倒海,胃中上泛,口吐酸水,面上蜡黄。

扶桑见状,这才不免担忧,上前扶住她,说道:“这是何苦,几年未见,越发不爱惜自家!”说着就要拉林垚回去。

掀了帘子,与那店小二照了面,还未说道许多,那店小二已递上碗药来,说道:“实在对不住了,快喝了这汤药吧,可缓解症状。”

扶桑接了过来,正要喂林垚喝下,却见她笑将不止,那店小二满脸诧异:“姑娘的后遗症还真是奇特。”扶桑见林垚边笑边不住的指向那店小二,便知其何故如此,笑说道:“还是烦请小二哥将那人骨套上罢,您如此这般模样......”

店小二听言,果真朝自家上下打量一番,努努嘴:“老板总说我此番模样较招人怜爱。”说罢无奈的将那人骨又披上其身。

林垚方止住笑,将那药碗接了过来说道:“实在对不住了,小二哥的样子着实招人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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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想来披上那堆骨头也难受的很。”

“料想,姑娘这是吃了我们老板的面之后的症状。”店小二说话之间,林垚已将那药饮尽,味觉甘甜的很。

那小二将碗接回去,三人走进店内,发现那老板正于灶前忙活,瞧着林垚二人回来,便开口道:“姑娘,您先坐,这面马上好。”说着圆滚滚的大猫脸上露出笑来,由心是善,凡人之眼看来却是龇牙咧嘴。

林垚听言满心为难,这店老板竟如此执着,若再吃下去恐小命不保,有心拒绝又实是不忍,正自难为,忽然灵机一动,顿生妙招,于是开口说道:“老板,您知道为何您的面没人喜欢......”说未说完,见那店老板嘴一瘪,又要抽泣,林垚立马改口说道:“不不不,是鲜有人吃得惯!瞧我这嘴,真是够笨的。”

扶桑在一旁不住偷笑,林垚见那老板一头雾水,接着说道:“这面好不好还得术业专攻的来评定,我们凡人凡脏腑的恐是无福消受。”

店老板听言不十足明白但觉颇具道理,朝那店小二喵喵两句,那店小二译道:“姑娘此话如何讲的?”

我们镇上有个厨神,那厨艺神乎其神,怕是登峰造极了,镇上百姓皆奉其为灶神下凡,我等可请来品尝老板的面,若通过他那一关,您的面还怕不声名大振?“说着朝那扶桑猛使眼色,扶桑知她故意骗那老板以做脱身之法,笑着附和道:”正是,经过那厨神的认证,没一家生意不火的。“

那小二与店老板四目相对,纷纷点头,于是店小二开口道:“还请姑娘引荐,只是,店里有些寒酸,不知那厨神......”话犹未了,林垚甩甩手一副不以为意道:“那厨神不拘小节的很,老板只管备好饭食也就是了。”说着就要告辞。

那店老板与小二抑制不住的满含热泪,执意要送林垚二人,走出店门,林垚转身说道:“两位留步,还是回去准备吧,咱们请到厨神定快马加鞭的赶来。”

那小二听言,不明所以:“快马加鞭?”

“嗯,就是很快很快,一会儿就要来尝老板的面了。”说着将那老板与小二往店里推搡,不忘嘱咐着:“记住好好准备,那厨神爱干净的很,要将店里收拾妥当了!”

扶桑亦在一旁作势:“来不及了,还不抓紧!”

好不易将这店老板与那小二哥哄骗进去,两人又是相视一笑,扶桑拉着那林垚就跑,不知跑了多久,天色已是暗沉,日头变成了蛋红,两人这才停下来喘口气。

却发现已临小镇入口,林垚指着前头不远处,说道:“那不是永安镇吗?”扶桑点头,林垚接着说道:“回来倒容易的多,也用不着寻路了。”说罢大摇大摆的往回走。

扶桑笑道:“许是那店家有心送咱们一程。”

林垚听言别过头去,瞅了眼扶桑,步子明显放慢,眼珠儿滴溜溜直转,说道:“扶桑,你可有什么仇家?”声音也较方才低沉些,生怕旁人听到似的。

扶桑被她这突如其来的话搞的奇妙莫名,‘哎?’了一声。

林垚笑道:“想是没有。”

“你这丫头,又打的什么主意?”扶桑不免摸不着头脑。

林垚并未搭话,心内盘算着,那店老板虽是怪物,也无非是要找个爱吃他面的,可他的面又有谁下咽的了?正自浑想之际,只见闹市之处,鬼喊鬼叫,再照眼望去,密密麻麻的一片人海,不知所为何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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