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章、红鲱鱼

魔鬼灯神的确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启动传送门,它只不过把同样的把戏,又重复了一次。

就像当初用阿拉伯地区的据点掩盖阿拉斯加的基地,亦或是玩文字游戏,让科塞特和特勤局误以为矿场才是真正的基地所在地……

这都是在转移人们的关注焦点,让他们立足于一个错误的前提,并从中得到错误的结论。甚至最后他们还会反复论证,捕风捉影,令自己掉进自己“推导”而出的陷阱之中。

——这是个简单却高效的伎俩,在戏剧手法中被称作“红鲱鱼”。

只是除了魔鬼灯神以外,恐怕再没有哪个人能对人心如此了解,能有如此巨大的能量与资源,来将这条“红鲱鱼”变得无比醒目真实。

这座堪称奇迹的宏伟基地其实没有任何意义,所有传送门和设施都更接近装饰。正因如此,魔鬼灯神才会无比放心的带科塞特四处参观,又充满自信地将理查德小队放进基地中。

有句话魔鬼灯神说得没错,信号塔就是个大号的宇宙广播,它不是灯塔,不需要一直运行来指引方向。它所需要做的,仅仅是将当前世界所在的坐标发送出去,就够了。

哪怕现在信号塔被彻底摧毁,坐标仍然会在虚空里散播开,整个世界被暴露在黑暗森林中的无尽目光注视之下,魔鬼灯神等待的异界军团,已然在路上。

没有传送门,它们无非得想办法自己过来,多耗费那么一点点时间。而等到一年之后,数不清的异界存在便会正式包围整个世界,并从四面八方,同时进行“越界”。

如果有传送门,那么一个固定的刷兵点很容易被火力覆盖所摧毁。但倘若敌人从虚空中钻出,可以直接出现在世界的任何一个角落,又会发生什么事呢?

所有的国家,所有的城市,将会同时遭到攻击,再没有什么前线和后方,那将是一场从刚开始就席卷整个世界的末日浩劫!

最可怕的是,它无法阻止,也无法预防。哪怕特勤局现在知道了这件事,他们也不能逆转时间改变过去。

信号已经发出,他们唯一能做的,或许就是在全世界范围内修建大量地下掩体,然后静静等待末日的到来,做最后一搏。

“你……这个……魔鬼!”

科塞特艰难地吐出这几个字,他总算想明白了对方的意图。绝望之余,男人甚至有几分困惑不解,因为他从没想过,魔鬼灯神会为了自己做到这个地步。

毕竟,魔鬼灯神所做的事,完全可以说是入不敷出,它其实只需要用极低的成本就能达到自己的目的:比如说修建一座简易的信号塔。

而它兴师动众,几次戏耍特勤局,献祭所有秘密教团的成员,居然只是想给他科塞特一个永生难忘的教训。

它居然真的为了争这口气,为了向科塞特证明他永远逃不出它的魔掌,从而彻底击溃其的信心,达到无所不用其极的地步。

科塞特,第一次了解到对方,那近乎偏执到疯狂的傲慢与掌控欲。

这个魔鬼,把自己当成了上帝!

“你看陛下,我很想陪您一起蹲特勤局的监狱,不过鉴于我在他们那里的风评以及手头待处理的事务,还是不要这么做为好。”

魔鬼灯神微微欠身。

“请放心,我会替您打理好您的产业,并重新铸造一个王座,纯金的怎么样?我可以派人去找找传说中的印加黄金城,之后作为陛下加冕仪式的场地。”

它举止恭敬,语气却无比戏谑,仿佛是一个长辈在用玩具挑逗孩童,顺便向其许诺假期去游乐园玩那般轻松。

见科塞特没有应答,魔鬼灯神弯下腰,勉励般拍了拍前者的肩膀。它又在男人身边站了片刻,直到手表上的三根指针在十二点处汇合。

“我该走了,下次见面时,希望陛下不要再让我为难。”魔鬼灯神笑道,转身走向基地停机坪的位置,那里有一架直升机在等候着它。

科塞特依然没有任何反应,他仿佛失去了灵魂那般,颓唐地靠墙坐着,哪怕魔鬼灯神刻意放慢脚步,踏着金属地面一步步离开。

直到魔鬼灯神来到走廊尽头,它才又隔着几十米的距离喊到:“别灰心,我的陛下,您至少还可以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比如将这个噩耗,告诉特勤局。

“当然,他们相不相信就是另一回事了。”

它的话让科塞特眼中恢复了些许神采,男人似乎想到了什么,他抓着自己的脑袋,用力拉扯着额前的发梢。

“等等!”科塞特突然高喊道。

“什么事?”魔鬼灯神从善如流地停下脚步。

“我还能许一个愿望,对吧?”

“是的,不过那会是最后一个愿望,我的陛下。”魔鬼灯神笑了笑,“你应该听过那个童话,神灯只会给每个幸运儿三次机会。

“您可要想好,一旦许下这最后的愿望就没办法反悔了。当然,你可以许愿让那支异世界军团不要降临,不过您应该也很清楚,接下来可能会发生什么?

“我是个称职的灯神,您的愿望我全都会满足,哪怕三个愿望都许完,我也会为实现您的第二个愿望而不懈奋斗。”

“如果我许愿取消第二个愿望呢?”科塞特反问。

魔鬼灯神再次笑了:“很有想法,不过您是否还记得第二个愿望的内容?您不想当世界之王,可有得是人想。”

“……”

科塞特再次陷入沉默,他反复思考着对方所说过的每一句话,最终咬了咬牙,下定了决心。

“我要许愿,给我能够欺骗任何存在的能力!”qδ.o

“有所长进,陛下。”魔鬼灯神拍了拍手,“不过即使是这样,愿望本身也太过空泛,你看,我们要如何界定[任何存在]……”

这个魔鬼满脸得意,夸夸其谈,它似乎被科塞特激发起了那病态的性格,甚至傲慢到开始解释许愿的规则,以及魔鬼们是如何咬文嚼字的。

但科塞特却将对方诸如“力量是有代价的”这样的话抛到脑后,固执地说道。

“我不想听这些,你清楚我的意思,你就告诉我,能实现到什么程度。”

“哦,简单,我可以让你的能力达到前所未有的程度,连石头都能欺骗。不过有一个前提,你必须已经欺骗过某个目标以后,才能对它使用这项能力。”

魔鬼灯神双手合十,语气低沉。

“很公平不是吗?正所谓一回生,二回熟,我只是简化了这个过程,如果你能依靠自己的力量欺骗某个人或某样东西,那么就能一而再,再而三。

“特勤局的那帮蠢货不是被你耍的团团转吗,还有世界上的绝大多数人,这么一想你还是有发挥空间的,说不定能让他们相信末日即将来临呢。

“对吧,我的陛下?”

“对。”

科塞特抬起头,这个瞬间,某个过去的自己的影子和他重合在了一起。

“我就要这个愿望了,魔鬼灯神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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