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蓝色的光芒再度亮起，荧幕上的画面渐渐淡去……
科塞特不是那个装模作样的老头，不会在记忆片段的末尾加上什么“演职员表”和“致谢名单”，于是很快，放映室就再度回到了原先的样子。
“之后呢？”墨菲转过头，看向身边的那个男人，“到这就结束了？”
“作为一个故事，一个属于我的故事，它到这里的确就结束了，毕竟我提取出的记忆就那么多。”
科塞特背靠墙壁，幽蓝色的光映照着他的侧脸，显得忧郁又沧桑。他不是第一次观看这段记忆了，这使得将这段记忆“取出”这件事本身变得毫无意义。
那段过去永远留在了他的脑海里，哪怕化作无数的碎片。唯一区别可能是：用放映机观看自己的记忆，比起直接去回忆更有一种旁观者的感觉，能够给予些聊胜于无的安慰。
但墨菲并不满意，他从来都把自己当作一个调查员，而不是听睡前故事的好奇宝宝：“属于你的故事结束了，属于你的人生才真正开始。
“我想知道之后发生的事，从这个片段的末尾到你来到黄金赌场之前，这对我评估你和你的任务很有帮助。”
“都是些乏善可陈的琐事罢了。”
科塞特摇摇头，虽然这么说，但是他在打开一罐啤酒，痛饮了几口后，依然继续说了下去。
“我欺骗魔鬼灯神，自己只向他许下过一个愿望，我甚至欺骗它说，我就是世界的隐形统治者，是在暗处引导时代命运的君王。
“我需要让这魔鬼敬畏，我需要让它恐惧，让它相信它永远无法逃脱我的掌控。为此我必须调转双方曾经的地位，才能让它在压抑和患得患失中不断内耗，就像过去的我一样。”
“你的能力可以做到这种程度？”墨菲挑起眉头，“我的意思是，那毕竟是个魔鬼，掌握诡异力量的超自然生物，它就不会意识到什么而起疑心吗？”
“如果只是一时的谎言，或者简单的篡改记忆的话，的确早晚会露出破绽。”
科塞特悠闲地喝着饮料，显然他现在正回忆的这段过去，是为数不多让他因快乐而回味无穷的。
“但是，魔鬼灯神亲自为我打好了谎言的根基——那座奇迹般的基地，一家横跨各大洲的超级企业，无数的资料，数据，报表……都能有力的证明，我在、或是我正在推动整个世界的进程。
“它遗忘了我曾经许下的愿望，而它为那两个愿望所铺垫的一切，足以让它活在永远的恐惧中。毕竟当初的魔鬼，也是倾尽所有才做到这一切的。”
“也算是自作自受了，要是过去的魔鬼灯神知道这些，恐怕会后悔为你做的一切吧。”墨菲道，“后来呢？你在基地里等着特勤局的人来吗？”
“不，我没有那么做，魔鬼和神灯都太过危险，至少那时候的我，认为必须亲自结束这场噩梦……
“我乘坐魔鬼灯神逃跑用的直升机，赶在特勤局到来之前离开了阿拉斯加，只留下那座满目疮痍的基地，和一张写着“我会搞定一切”的纸条。”
科塞特背靠墙壁，指节轻轻敲打着膝盖，他闭上双眼，轻声说着过去的故事。
“那之后，我重新组织了一支探险队，周游世界各地，收拾魔鬼灯神留下的烂摊子。它即便到最后的时刻都没有说全部的真话，依然有数量不算多，却也不能完全忽视的教徒团体在暗中活跃。
“我将他们一一找了出来，清除掉那些据点，摧毁了还在往虚空发送信号的隐藏基站。甚至这些基站不全是由教徒们建立的，还有那些怪谈，成气候有组织的怪物团体。”
“秘所。”墨菲补充道。
“对，秘所，那时候我还不知道这个名字。”科塞特轻敲着空荡荡的易拉罐，“我和不止一个秘所打过交道，挫败了它们不少阴谋，也将许多曾经被我雇佣的队伍释放出来的怪物，再度封印了回去。
“这期间，我不止一次借用了魔鬼灯神的力量。我不断向他许愿，消耗它的力量，并在每次许愿之后都告诉他，我还有两个愿望。”
“这未免也……”墨菲倒吸一口凉气，不知如何评价。
“那是它应得的报复，更有趣的是，在刚开始的时候它无从察觉我的谎言，到了后来，它本可以意识到事情不对，却因为力量的此消彼长，再无法反抗。
“不过为了稳定它的精神状态，实现可持续性的薅羊毛，我还是正式许下了我的第二个愿望——我希望我们的世界被隐藏起来，任何不怀好意的异界来客，都永远无法找到这里。”
墨菲琢磨了一下科塞特的用词，迟疑道：“这个愿望，听起来有很大的限制。”
“是的，关于“不怀好意”，甚至是“找到这里”，魔鬼都大有文章可做。但那时它的力量已经衰弱到了一定程度，难以做出更精确和细致的改动，也无法实现更宽泛的愿望。..
“我就只能退求其次，自己为自己的愿望设定范围。给我们的世界施加一个不那么绝对，但切实有效的防护。
“这样纵然不能阻止那些，神志不清到没有思维能力的怪物，或者因为意外而造访我们世界的怪谈。却至少可以让那支异世界的军团，再也无法到达。
“它们来这里的路途只需要最多一年，但它们找到这里需要的时间，却是永远！”
科塞特说到这里，得意的笑了，而墨菲看着他爽朗的笑容，眼前忽然浮现出不久前自己与对方的那场对话。
那同样是在后者的办公室里，科塞特给他们的假石板刚刚浮现出最后一个愿望的内容：他希望自己在这个世界，留下永久的刻痕。
那时墨菲问男人：“不知道科塞特先生的这个愿望，究竟实现了没有？”
而科塞特回答：“我能在这里，你们能来这里，那自然是实现了。”
如今看来，科塞特的确没有说谎。
十几年过去了，那支异界的军团并没有出现，这世间的安定祥和，就是这个男人所留下的，无法抹去的刻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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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七十二章、无法抹去的刻痕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