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尚书惊恐的看着庞宰辅，仿佛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
“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
“书院如果一直保持超然，那倒没什么。怀仁大帝留下来帮我们大齐培养人才的势力，老夫也不介意给他们留一条生路。
“可千不该、万不该，他们竟然也不甘寂寞，妄图下场当棋手。明明只有当棋子的命，就不该有超出自身能力的奢望。
“书院帮助六皇子夺嫡，要是真的让他们成了，那齐国文武之争如何先暂且不论。且说朝堂之上全是书院学子，那这国家到底是皇家的，还是书院的？
“一切都归咎于，他们想法太多，把手伸到了不该摸的地方。那老夫自然就不介意给他们剁掉！要是再敢伸手，书院也就没必要存在了。”
狄尚书被庞宰辅的一番发言给惊到了，过了许久才结巴着回应道：“那，武威侯，和，书院……”
“首先，武威侯一事并不是那么简单，老夫我至今也还没弄明白到底是哪一派下的手。但幕后之人手段的确高明，即便我们插手了，他也没法摆脱困局。其次，即便武威侯脱困了，比起书院来我还是更希望武威侯能重获自由。至少，他还能为我齐国再冲杀二十年！”www.zcwok.com 传奇小说网
尽管狄尚书还是有些接受不了，不过他倒是能理解庞宰辅的行为逻辑了。只要不是真的要下场站队，庞党的人其实也还是能接受这个说辞的。
“那，庞大人觉得，应该是谁动的手？”
庞宰辅少见的沉默了一会儿，他有些不太确定的说道：“我想了很久，仍旧没想到。目前最有可能是司家，为了当年的事复仇。”
“可是当代司家好像没有这种人物。”
“是啊，如此繁华的司家也都落幕了，剩下的就只有王党了，有可能是皇上准备给即位的储君扫清障碍？”
庞宰辅自己都不太相信这件事，言辞间充满了疑问。
“以圣上的风格来看，应该不会。圣上应该是会将武威侯留下来给储君练手，只有过了这关，才能平安即位。”
“是啊！”
庞宰辅有些惆怅的看向了旁边，这时候他才注意到狄尚书脸上全都是汗。不由得笑了出来。
“狄大人，我这屋里有些热，你还是把外衣脱下来吧，别一会儿真的给憋出病来。”
狄尚书讪笑一声，把身上的貂皮袄给脱了下来，顿时整个人都清爽了许多。
“狄大人，无论如何，我们先静观其变吧。至少，现在这个局面，对我大齐来说，还算是能够接受的。”
……
武威侯府内，段萧生等人再次坐在了凉亭中，段萧生拿着几张写着现有线索的纸，陷入了沉思。
一号：【吕秉涛这条线是个误导，真正有用的是刘湛在见过吕秉涛之后，到底又见过谁？】
二号：【已经让冉向杰去倚翠楼附近挨个询问了，不过找到线索的可能性太小，上次能找到倚翠楼这条线索都是很大程度上的偶然。】
三号：【说起来，有没有感觉偶然太多了。要找刘湛，他儿子见过；要找吕秉涛，方承雄见过。如果接下来又蹦出来一个人说见过刘湛之后去了哪里，我都不会有丝毫的震惊。】
二号：【……待定。刻意制造偶然会导致留下更多痕迹，暂时无法评判。】
一号：【不过，最初的指引，是“众生棋子”引发的。】
三号：【那就是说“棋子”才是这些偶然的诱因，赶紧看看“棋子”还有没有什么指引！】
一号：【已经反复研究过很多次棋子了，似乎除了它自己发动外，没有什么办法激发它。】
二号：【抛开不切实际的想法，还是回到案情上来。】
一号：【对。我们追查刘湛的原因是他涉及到九年半之前那起大规模人员调令，而这批调到各地的官员似乎参与了掩盖上官云行踪。】
二号：【或者说是伪造行踪异常。】
三号：【而这些官员即便调回来，很大可能也会说是武威侯的命令。】
二号：【对，从现在的情况来看，这条线估计是走不通了。大多数的线索目前都已经被掩盖，只能另寻它路。】
三号：【从动机分析？到底谁有动机花费如此大的力气来整倒武威侯？】
一号：【人选太多，除了武斗派之外，几乎所有的党派都有可能性。】
二号：【那从获益程度来分析，武威侯倒台，谁的收益最大？】
三号：【六皇子，“文武之争”即便只是场面话，他也得为了书院而一条道走到黑。武威侯一死，书院就少了一个发展阻力，六皇子的势力就会变相扩大。】
二号：【同意。但六皇子已经确认不是最后动手之人。】
三号：【如果是他故意暴露自己，然后趁机起事呢？】
二号：【反对，可能性太小。而且此时故意暴露的收益太小，不如继续隐藏下去。并且，六皇子名下势力几乎没有太多兵权，不具备起事的可能性。】
一号：【史料记载，书院隐居后不知所踪的大儒约莫有十数位，计算其寿元，现存的最多不过两手之数。即便他们个个都是金丹后期，也敌不过供奉院和国师！】
二号：【那剩下来的，几乎每一方都有动机，但是这个动机又不足以他们费如此大的精力来布置这种陷阱，他们都有更大的敌人。万一中途被揭露出来，更是得不偿失！】
三号：【那四皇子呢？争夺武斗派的全部支持，离京十数年后归来的最后一搏？】
一号：【同意。时间上对得上，九年半之前四皇子的京中势力还有所存留。并且，他可是宋清玉一母同胞的哥哥，还是有不少人看好他的。】
二号：【反对。即便武威侯倒台，四皇子也不可能有机会全盘接收武斗派。更不用说，皇帝根本不可能放任举国兵权掌握到一个人手上！】
本体：“暂时先停一下。这几天里，被幕后黑手耍的团团转，我的心乱了。”
“就这样了，都不还是六皇子干的？”司婷刚听齐欣婷讲述了今天的成果。
“是啊，本来看那书院几个老头那么着急的样子，还以为找到凶手了呢！”齐欣婷也在抱怨，“结果他们竟然不是？你说他们早点解释了不好吗？解释一下，我们就不耽搁那个时间了！”
“就算他们解释了，我们也很难相信。”段萧生摇了摇头，“而且他们也不能说，说了差不多也是杀头的大罪！”
“反正就是一群人没干好事，看谁都像是要害他们一样。”齐欣婷挥了挥小拳头。
“呵。”段萧生也被逗乐了，“在朝为官的，那个能说得上真正的‘干净’呢？对了，司婷，你想想，如果你爹真的被定罪了，那么谁的收益最大？或者说，谁是最乐见其成的？”
“嗯……除开书院那群人的话，应该是司家了。”
“司家？”
“对，当年司家不是搞事情，想要争宰辅之位吗？被皇帝看不过去，直接提升了我爹的爵位，让司家下不来台。然后还有几番操作，现在司家全都死气沉沉的。官场的人都陆续被‘撵’了出来，就剩下一些祖业养活了。”
“所以，是复仇？”
“对，我爹当上侯爵，司家就没落了。尽管有皇帝的因素在里面，可这一代的人，都认为是我爹让司家一蹶不振的。
“就是你们还没到京城那几天，我在路上偶遇到几个司家的小辈，他们还骂我什么‘忘恩负义’。哼，也不想想，当年他们把我爹赶出司家的时候是什么嘴脸。”
“司家么？算上九年半以前的时间点，他们还真有可能……”
“不过，我觉得应该不是。”司婷打断了段萧生。
“怎么说？”
“司家现在真的是太惨了，也就只剩下一些祖业了。世家子弟的圈子里都没人跟他们打招呼的，所以，要说他们有这种能量和魄力做了这事。还不如把这份精力用在重振家族上，或许现在都能走出困境了呢！”
即便司婷不太待见司家的人，但她说话还是很中肯的。司家现在的的确确就剩一个名字了，京中其他世家稍微年轻一些的小辈，可能连司家是什么样的都不知道。还会以为是武威侯家呢！
“好吧，要是有机会我再去司家看看吧。”
“对了，你们记得大皇子说的那个我们镇北军的密探印章吧？”
“啊，我都差点问你了，那是你们镇北军的吗？”齐欣婷问道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那东西确实是的。就连后庭藏物的方法，也是我们的密探常用的。”
“噫——好恶心！”齐欣婷一脸嫌弃。
“怎么能说恶心呢？”司婷努力想给自己家挽回一点面子，可憋了半天，还是没想出什么好词儿。
“好吧，是有点恶心。不过在仓促之下，这个办法显然是再好不过的了！”
“反正还是恶心。”
“算了，懒得跟你说了。萧生，我想问的是，仵作有没有说过这枚印章是后来塞进去的，还是刘湛死之前就有的。”
“这个大皇子没说，明天我去找一找仵作吧，顺带我也去看看刘湛尸体。”
“你会验尸？”
“不会，不过可以比较一下是不是用了特殊手段什么的。”
“好吧，等你验完尸之后，我再来找你吧！”
齐欣婷对验尸这份工作敬谢不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