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艾文告诉他的1些事

皮特也和很多人一样,想要一幢属于自己的两层楼大房子,要带阳台,站在阳台上可以俯视大花园,大花园有围墙环绕,种着苹果树和柿子树,还有树篱,到了一定的季节,园丁们就会把它们剪成各种动物的形状,最好还要有个铺着翡翠绿瓷砖的游泳池,游泳池里可以没有水,但是到了冬天,那里头必须积满厚厚的白雪。皮特时常想象自己可以和家人住在这样一幢房子里,每天早晨,他们可以一块看报,一块喝茶,让仆人将他们的衣服叠整齐,哼着那些古老的小曲,躺在门廊的藤椅上,静静享受院子里的温暖。

然而这只是很久以前的想法,现在的他什么都没有,每天得从硬邦邦的珊瑚床上爬起来,三面都是不会说话的岩石,有一面墙会在早晨5点至晚上9点由艾文为他开启,住在潮湿的环境里就像蹲在监狱里,好在还有舒服的毯子铺在地上、除此之外,他每天都分不清是几点钟,什么时候有人要来也不知道,仿佛有很多双一眨一眨的眼睛蜷缩在黑暗的海里。尽管如此,皮特也有每天必须要做的几件事,他会让艾文在早晨进来的时候为他端来热水洗净身子,然后每隔几分钟,他便祈祷一次,第一次为自己祈祷,第二次为共患难的同伴们祈祷,第三次为救过他的恩人祈祷,完毕后才可以面带微笑地享用早餐。

通过这几天对地下通道的了解,冒险家得知克丽丝团长的据点遍布了大半个海湾地层,从海平面往下延伸一直到1000米的矿坑全都属于她,整个据点的详细规划又分为四大区域,东西南北,每个区域都有暗河隔开,分别驻扎着从士兵到长官身份不等的人物,但是我们的冒险家自住在这里的第一天起就从未和除艾文、扎克、克丽丝以外的任何人见过一次面。

“我还记得那些穿斗篷蒙着脸的神秘保镖,包括那次把我送到地面上的船夫也都穿着斗篷,可是这几天下来,我都没看见过他们,除了你们这三张老面孔,艾文,请你告诉我,这该不会是软禁吧?”皮特刚穿上衣服,就对艾文这样说,“既然你们承认我了,我就有权知道这里面的情况。”

艾文沉默了半晌,他正从一堆衣服里挑选一套合适的。

皮特却不知道艾文要干什么,就继续站在背后说:“是那女人不让你开口的?我就知道是她,你现在就把她找来,她若不来,我就离开这里。”

“即使她来了,你又能从她嘴里听到什么?”艾文正要抽出一件来,见冒险家如此不耐烦,便再也按耐不住了,“你这样从早到晚对我发脾气有什么用?难怪大家都说你像个孩子,依我看,如果不是戒指选中了你……”艾文被自己的想法打断了,他用力甩了一下脖子,仿佛是突如其来的酸痛让他说不了话。

皮特对艾文的这番话表示了强烈的不满意,索性又躺倒在床上,准备做他的白日梦。

这个时候,一件衣服扔了过来,砸在皮特的脸上,由于还对刚才的话耿耿于怀,他没看清楚是什么就赌气把衣服扔在了地上。

看到孩子般的倔脾气,艾文滑稽地冲他咧嘴一笑,算是对刚才的一番话做了道歉:“骑士先生,我们今天要去一个地方,你瞧,这是你去那里之前必须要穿的衣服,我已经遵照克丽丝的吩咐把衣服和话都送到你身边来了,眼下就只有一个问题,那便是你去不去的问题了。”

“我们总算又能见到太阳和大海了!”皮特奇迹般的复苏了,没有什么比换一个地方呼吸新鲜空气更加诱人的。

然而艾文摇了摇头,又摇了摇指头:“先生,我们要去的地方还是在地底下。”

“那就等于只是换个地方睡觉?”

“但是这次可以见到其他人,喔,我猜那里会有几个士官正在等你呢。”

“哪怕只是换个地方住,好吧,我跟你走,我想看看长期窝在地底下的人都长什么摸样。”皮特急急忙忙穿上衣服,之后才发现这原来就是一套斗篷装,可惜现在没有镜子,他想看看自己穿上后会是怎样一个可笑的打扮。

艾文也没打什么手势就走开了,和往常一样,冒险家不想被落在后面,就非常正经地追了上去,说:“长期住在这里面肯定不好受,瞧我只住了这几天,你快瞧啊,我的头发,快要发霉了,我发誓先前不是这个样子的,这里,那里,还有这里,都生了几根银头发,不用照镜子,拉下来就能看到,我的天!又多了几根银头发!”

艾文假装不理不睬,他走得比跟上来的年轻人还快,显然是不想听到对克丽丝和对据点的埋怨。

然而我们的冒险家就像一只讨人厌的蚊子,缠绵不休:“我和你说,艾文,我认为我们可以换个地方,大家一起搬出去,地面上没那么多帝国士兵,我这一路走来只见到几艘破船,那些吓人的火炮全是假的,这在我们那个世界早就是古董了,我觉得是时候把我的想法传达给克丽丝了,这是作为一名骑士的本分。”

“你的本分就是保护公主!”艾文忽然一动不动,就像坐在火炉前沉思那样,一阵骤雨即将打响,他用几乎不适合仆人身份的口吻对冒险家说,“我再跟你说一次,骑士团的本分就是为了保护公主,重建新的王国!我本不想说这个世界还需要贵族世袭这个传统,但是如果没有她,重建王国也没有任何意义,爱德华十世上了帝国人的断头台,然而海伦还活着!只要公主还活着,王国就有希望。”

艾文又提到冒险家在沉船上见到过的那名少女,不必多说,冒险家也明白骑士团的任务就是把公主伪装在箱子里,然后暂时送到另一个世界去避难,要不是计划失败了,他也不会站在这里和艾文闹别扭。

老实说,既然重新提到这个关键人物,我们的冒险家又非常想要听艾文继续把话说下去,等到艾文的火气稍稍削弱些,他才敢用平时的口气问:“但是那个少女和我一起沉到了海底,你们怎么能这么肯定她还活着?”

“因为帝国人比我们更加需要她,骑士先生,我快老了,没有力气和你讲过多的正经事,你只需要记住,灰烬骑士团永远是为王国服务的,骑士团存在的每一天都必须想尽办法救出公主,这也是克丽丝来到艾罗海湾并且决定长期留在这里的理由,公主不会被立刻送回去,我们每个人都把希望放在她身上。”

“要是她不在岛上了呢?”

“她去哪,我们就去哪!”

“啊,你的样子真可怕,艾文,你还是平日那副懒洋洋的样子比较可爱,的的确确,你说的每一句话我都会相信,我见过公主,她是最纯洁的女人,这就是最好的证据了,但是我现在还能做什么呢?你们该不会把我当成诱饵扔到敌人的军营里引他们出来吧?”

“喔,这是个好主意,如果克丽丝小姐同意你的话……”

“你刚才说我们必须赶着去见其他人是不是?啊,我最亲爱的艾文,别把玩笑当真,你能不能别像个孩子一样哄我开心?好吧好吧,你老板着脸可不行,总得有人在这里笑会,那样气氛才会好些,艾文!我的天,你能不能听我说!别把玩笑当真了!”冒险家被自己的话吓得满头是汗,也不知道这是走到哪了,他一直用手推着艾文前进,就像推着一个老爷爷,好让这位老爷爷把他刚才听到的话全都忘掉。

“我们当然舍不得让一名骑士去冒生命危险,你还不清楚作为一名骑士真正的使命,嘿,你看前面,我们就快到了呢。”

顺着艾文所指的方向,皮特看到一个宽广的洞穴,那洞穴的中央有一座大房子,房顶都快碰到穴顶的石头了,正面有两扇很小的格子窗户,离地面大概五尺半,位于这所房子的后部还有两座可能是小作坊的茅草屋。在这大屋子里的人或许认为在这里严加防范没有什么必要,所以门口只有两个态度草率的斗篷士兵看守,一个看上去像是刚喝过酒似的歪到在柱子上,另一个却躺在地上呼呼大睡。

皮特走近大屋子,听到里面正好有几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在激烈争论着什么,艾文忽然上去敲了敲门,对里面的一群人说:“早晨好,大人们,我把最后一名成员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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