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七章 时局动乱有投机

慢说窦太后的话将家宴上面的人吓得不知所措,连刘启自己也都难以下台,而窦太后却相逼追问,试图说服刘启立三弟刘武为储君。

立储君这种事情非同小可,栗妃和王姝正好相对而坐,两人脸上都泛着一样的担忧,或许这辈子只有在这个时候他们才会有相同的交集。

果然不出所料,事情有变。王姝暗忖:看到窦太后今晚上异样的高兴,就猜到这个刘武不简单,没有想到的是,老太婆居然敢于冲破祖上的规矩而逼着陛下立自己的弟弟为储君。

“陛下……”窦太后虽然看不见,可是目光依然犀利,她凛然问道:“你倒是说句话啊?难道母后提出的这个建议,你觉得……”

“母后。”刘启左右为难之际,头痛剧烈,也不知舌头怎么回事,居然说道:“其实朕不是觉得不可,等朕千秋万岁之后,皇位也是可以传给三弟的。”

“陛下。”窦太后松了一口气,难掩兴奋地喝道:“柔儿,备酒。”

“娘……”长公主忧心忡忡地看了一眼刘启,慌了神不知所措;栗妃更是惊恐万分,瞪视窦太后众人。

在这个千钧一发之际,当所有人都哑口无言之时,就是刘启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可是有个人却冒死站出来,他就是窦太后的亲侄儿窦婴,这时候他冲到大殿之下跪着俯身,低头嚷道:“启禀陛下,臣有事启奏。”

刘启晃了晃眼神,故意说道:“准奏。”

“天下乃高祖传下来的天下,自古也是父传子,这是祖上定例,陛下虽然现在尚未立太子,可是高祖皇帝的祖训又岂能如此轻易地擅改,所以臣以为陛下将皇位传给梁王实为不妥。”说着,窦婴跪着挪上前,端着一碗酒递上去,严谨地说道:“陛下可能是喝高了,酒后失言啊,应当罚喝三碗。”

刘启听到窦婴这么说,好不容易有了台阶,他还等什么,立马仰天大笑,拉着窦太后的手,说道:“你看看,原来是朕喝醉了,朕都不觉得,难怪刚才也觉得舌头麻酥酥的,原来是喝醉了失了言。”

窦太后的脸立刻拉长,不过她不好当着这么多人发作,只是沉着声说道:“陛下,才喝了一杯酒,怎么就醉了?”

“可能是高兴吧,这也说不准。”刘启随口解释。

栗妃盯着窦婴露出深远的笑意,而此时的家宴似乎也变了味道,虽然刘武的心情也是从天而降,但是他倒是不会像窦太后那样的失望。

这么一闹,根本就没有心情,特别是窦太后,将窦婴是恨得牙痒痒,最后干脆说身体不适返回宫中休息;长公主望着母后离开的背影,心里恍然一惊,还好暂时没有向母后推举立刘荣为太子,原来母后心中还有这样的打算,实在是深不可测啊!

不欢而散的家宴弄得刘启是窝了一肚子的火,可对方是自己母亲,他又不能不忍着;返回漪兰殿之后,刘启躺在床榻上默不吭声,连王姝守着,他也不说话。

“陛下,时候不早了,不如让臣妾为您宽衣吧。”王姝也不问家宴上面的事情,只是要

求宽衣。

刘启支撑一只手,翻身望着王姝说道:“你怎么不问问?”

王姝一怔,笑着问:“问什么?”

“问……”刘启蹙着眉叹道:“问问朕究竟是不是母后的儿子。”

王姝想了想,淡笑地安抚:“陛下当然是太后的儿子,这一点臣妾坚信不疑。”

刘启忿忿说道:“可是朕自己有点怀疑,也许在母后心目中,只有三弟,根本就没有朕。”

王姝坐在床尾,抚摸着刘启的小腿,安慰地说:“如果是以前呢,或许姝儿没有资格说什么,但是现在姝儿自己也是母亲了,所以太后的心情,姝儿也算是了解的。”

“可是朕心里不舒服啊。”刘启抱着头埋怨。

王姝抿了抿嘴,说道:“哪有母亲不疼爱自己的孩子?陛下感觉不到那是因为陛下一直都在太后身边,无论是关心还是爱护,都变成了理所当然,而太后也清楚,早早地将将梁王送去梁国,那么关心和爱护自然就少了很多,正因为这样的差异,导致太后对梁王心里的那份愧疚之情,而这份愧疚之情也许占据了对陛下的疼爱,可是并不代表太后就不疼爱陛下了,更不能说明陛下不是太后的儿子啊。”

刘启沉重地舒了一口气,坐起来握着王姝的手:“朕是发发牢骚,因为朕也在乎太后,在乎三弟,在乎你们。”

“梁王与陛下之间的兄弟情义,其实今晚上臣妾也看出来了。”王姝认真地说:“虽然梁王总是客客气气,毕恭毕敬的,但是当陛下说那是酒后失言的时候,臣妾刻意注意了一下梁王的表情,或许失望是在所难免,但是相较太后,梁王的样子自然了许多,可见梁王的心并不是像太后那样,也许他也是今晚上才知道太后的想法。”

刘启舒眉笑道:“没想到你连这些都注意到了。”

“不管怎么说,臣妾也是希望家和万事兴啊。”王姝说道:“其实太后说得对,一家人在一起就是要和和睦睦才是福。”

“朕觉得拥有了你也是最大的福。”刘启一拉,将王姝拥入怀中,宠爱地说道。

王姝羞怯地问:“陛下不生气了?”

刘启想了想,又道:“那照你的分析,母后为何有这样的要求,真的只是单纯的补偿三弟?那朕可以给他更多的封地啊。”

王姝靠着刘启的肩膀,思虑地说道:“我想也可能是觉得有儿子在身边就有个依靠。”

“那朕不是她儿子吗?”

“哎呀,太后不是说了嘛,她是想一家人团聚在一起。”王姝说道:“现在朝廷上也是多事之秋,太后可能没什么安全感,所以才会这样想吧。”

刘启撇了撇嘴,无奈地叹道:“总之,朕做什么都不及三弟。”

王姝掩嘴偷笑地说:“陛下,你还吃味?”

“朕到底是她的儿子,能不吃味吗?”

王姝又气又好笑,钻进刘启的怀中忍不住咯咯直笑。

栗妃将刘荣哄着入睡后便走出了寝宫,月莹跟上她,小心翼翼地伺候

着。

“今天可真是好险啊。”栗妃冷冷地说道:“这个老太婆,居然还存了这份心思。”

月莹也附和地说:“是啊,没想到太后是这样想的。”

栗妃踱步说道:“这么说来,走长公主这步棋已经是没什么用了。”

“长公主可能还没有在太后面前提起。”月莹说道:“现在唱这么一出戏,怕是长公主也不敢再提了。”

栗妃赞同地点头,深思熟虑地说道:“我看我们要重新再布局,因为长公主这方面行不通,靠太后是没什么希望的。”

“太后向着梁王,一定不会辅佐公子荣。”

“其实今晚上这步险棋对我们也算有利。”栗妃眼珠子一转,狡黠地笑道:“至少让陛下能尝尝没有立太子的危害。”

“可是……”月莹担忧地说:“可是陛下被太后逼着差一点就答应了啊。”

“可结果还不是一句醉酒的话?”栗妃扭头说:“所以陛下是根本就不想立梁王为储君。”

“那是当然,陛下又不是没有皇子。”月莹说道:“并且大皇子也已经这么大了,完全有能力好好栽培。”

“我就是这么想的。”栗妃一拍手,兴奋地说:“之前我还愁着为荣儿找什么样的老师,哼哼,今天我决定了,就找他。”

“娘娘是看中谁了?”

“当然就是这个冒死上谏的窦婴咯。”栗妃似笑非笑地说:“他今晚上是有得必有失了。”

翌日清晨,长乐宫外面杵着一人。安在福退出长乐宫,对着一脸愁云的窦婴说道:“窦大人,太后说了,不想见您,您还是请回吧。”

窦婴沮丧地问:“太后是不是还在气头上?”

安在福为难地说道:“窦大人,这个奴才不知道,不过奴才通传的时候,太后交代下来,说以后只要是窦大人进宫晋见,一律不接待。”

窦婴傻了眼,看来昨晚上的事情真的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连亲姑姑都不相认了,这可如何是好。

一个人漫无目的地在回廊中闲走,以往他是意气风发,走路时都气宇轩昂,如今被窦太后赶出来,如丧家之犬,可是窦婴也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对,祖训在上,他不过是说了句公道的话,可是窦太后护子心切,根本就不管什么祖训规矩。

总而言之,这一次他是彻底断了自己的仕途之路了。

“窦大人。”就在窦婴垂头丧气之时,突然有人在背后唤他的名字,窦婴下意识地转身,看到宫女月莹。

“奴婢月莹见过窦大人。”月莹欠了欠身。

窦婴客气地说道:“刚才是月莹宫女叫我?”

“正是奴婢。”

“不知月莹姑娘有何事?”

月莹微笑地说:“找窦大人的不是奴婢,而是奴婢的主子。”

“你的主子?”窦婴不解地问。

月莹点了点头,说道:“奴婢的主子是栗妃娘娘,是娘娘想请窦大人小聚,不知大人可否愿意赏脸。”

(本章完)

上一章目录+书架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