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章 他不是死人

金秋十月,金色的稻浪在农夫们灿烂的笑脸上荡漾着。丰收的季节到处充满了欢笑。

破晓时分,村东老皮家的护士女儿青青骑着女式摩托,匆匆上卫生院顶早班去。眯眼就见村口那堪比足球场大的晒谷场地上,一大堆人在那伸头掂足,扎堆围观什么。

青青很想去探个究竟,她抬腕瞄了眼时间,不好,当班时间快到了!

她杨柳小腰轻轻一扭,上路了。此女所到处留下清香片片,招惹得许多微型动物恋恋不舍地跟着飞奔!

忽然听到晒谷场上人群哗的一嗓子,炸开了锅!就有一起人箭步往村里跑,呼朋引友叫喊着什么,个个脚底生风,甚是焦虑。更有七八个壮年村夫抬着一个人,快速向对面一块差不多大的晒谷场飞奔!

青青吸了口凉气,对面的晒谷场是邻村朝阳村的地盘。这村跟那村多年不和,宿怨未了。

看情形,两家又要打斗起来了!

青青实在忍不住好奇,一路飞奔上前,一问才知道。原来天明时,一个破衣烂衫的长发乞丐两腿直蹬着,横在村里的晒谷场上!这乞丐面皮发白,全身僵硬,没半点声息,好像是个死人!

众村民很快达成共识,咬死了是对面朝阳村的人找茬!想弄个死人触我们村的霉头!

“打哪儿来回哪儿去,把这死人抬回去吧!”

哪知朝阳村的村民更不是吃素的,眼见长生村的人把个死人往自家晒谷场上放,急了。一家伙奔来十几名壮丁,七手八脚抬起死乞丐,脚底抹油,二话没有又放回到长生村的晒谷场上!

这下,长生村的人出离愤怒了,欺负咱村没人不是?等着瞧!

一家伙招来二十几名力丁。

这二十几名力丁排成**人*肉阵,直接将那死人举过头顶,浩浩荡荡向朝阳村的晒谷场抬去!

青青第一个反应,就是想上去给乞丐检查身体。她想,说不定那人还活着呢?

只等长生村的人阵把死人往朝阳村的地盘一抛,这妮子立刻弯腰钻入人堆,扑到乞丐面前,睁眼看去,不由心口一疼,只见那人还相当年轻,看去小浪头正脸,相貌青秀。胸口、脖子还有腹部等要害部位分布着不同程度的瘀青,有几个地方伤口都化脓了。他的身上散发出难闻的臭味。

青青不快地皱起眉头,飞快探了探那人的鼻息,又替他把脉。

“他不是死人!”青青不由得娇呼。

可惜现场已经失控。两村的村民群情激愤,开始了对骂。区区一个小护士的话,根本没人理会。青青狡黠的明眸闪了一闪,不动声色地离开了。

就见朝阳村的人索性搬出一副门板来,把“死人”放门板上。三十几名壮男组成紧密的人体肉阵,将门板高举过顶,声势浩大地踏上了长生村的晒谷场!

突然有人一嗓子呦喝起来,好家伙,长生村村长皮宝贵驾到!

皮宝贵一驾到,眼珠子愤吐出怒火,粗大的臂膀有力地挥舞着,特有的大嗓门猛烈地咆哮起来:“给他们点颜色瞧瞧!抬副棺材来!”

长生村广大村民哄的大笑起来,好像此举羸得了很大胜利。顷刻,一副漆得油光逞亮的厚重棺椁怦地往晒谷场上一放,地面都震了几震。

就在这时,朝阳村的村长黄归,也在一群跟班的簇拥下驾临了。两村村长就像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上前就动手,开始互扇耳光。

“啥?你家的死人抬到俺们地盘上,有这天理吗!俺是你爹!”

“有没搞错,你家的死人放到我们地盘上,我们还回去有错吗!一群无耻鼠辈!我是你爹的爸爸!”

现场只闻啪啪啪声,十分响亮。两个村长的面颊同时肿起了一个包。一言不合,便拳脚相加,扭打在一起。

村长打架,旁人不许帮忙。这是两村多年来的规矩。

但长生村的人可没闲着,他们快速组成了更强大的人体肉阵,将盛着“死人”的棺材高举过顶,所过处摧枯拉朽,成功将死人放到了朝阳村的地盘上。

朝阳村的人纷纷亮出了斧头铁铲,四处追打手无寸铁的长生村人。长生村不甘示弱,纷纷跑回家取家伙。

很快,棺材又回到了长生村。

突然,公路上响起了慑人心魄的警笛!

大伙不分敌我赶紧开溜,作鸟兽散!

刹时间,两村家家户户大门紧闭,好像一个个都还在睡梦中一样。

只有两个村长,扭打得鼻青脸肿,被到场民警迅速分开,带到派出所调解去了。

就在大伙关门闭户时,青青不知打哪冒了出来,一双透着狡黠的明眸滴溜溜转动着。她一个箭步跑到棺材前,掀开棺材板,只见那长发青年依然沉酣入梦。望着他甜睡如婴儿,皮大小姐摇摇头,噗哧笑了。

只等派出所的民警一开路,两村人马活像从地洞里钻出来的,潮水般涌向晒谷场。

结果上场就发现,那具众人避之不及的死人不见了踪迹,一副棺材空落落的!

众人*大*感蹊跷,无不称奇。四下翻找了一遍,没有。朝阳村人呢,生怕长生村耍手段,万一对方把死人藏在自家的地盘上发臭那就晦气了。这么一想,也踢着蹄子四处寻找,走村尾串巷子找了一遍,也是没有。

两头都没有,出怪事咧。一个死人,自己是不会走路的。

村中能拿事、权威高的人除了村长皮宝贵,还有一个就是孔武有力的冰铁。这哥们正关在家里,抱着老婆恩爱,听见出怪事了,赶紧出门,一径奔到人堆里瞧稀奇。他很想像过去一样高声大吼,结果发现腰间乏力,喉内发苦,好生没趣,只得提溜着松垮垮的声音吱嘎道:“说不定这公安把死尸运走了捏?”

一语惊醒梦中人,两个村的人一致觉得,这话在理,顿时间都没语言了。不痛不痒地对骂了几句后,纷纷下地干活去了。

且说卫生院护士青青突然请了两天病假,转头就回家来了。其实这大姑娘活蹦乱跳的,啥病都没有。

皮家大院是单门独户,家门前又姹紫嫣红,长着许多茂盛的植物。如果皮家有什么动静的话,别家人不会知道。

这天早晨,皮大小姐一起床就忙着烧热水。提着热水瓶,轻手轻脚地上二楼来,走到最里面一间房前,轻轻用钥匙打开门,闪身进去。淡黄的灯光照见床上躺着一个人!原来那具众人遍寻不见的“死尸”,就在青青家里!

这具年轻的“死尸”,经青青之手,已经完全改头换面。他一头蓬乱的头发被递光了,泥污油黑的大花脸变成了小白脸,一身上下的破衣烂衫不见了,换上了干净衣服。

特别是他的伤口,俱被皮大小姐包扎干净。这皮大小姐干起本行来,当真是轻车熟路,内服外用,数番猛药下去,再佐以营养汤食。这么无微不至地照顾一番,那落魄青年脸上的死灰色褪下去了,变得红润有生气。

只是,这落魄青年一直酣睡不醒!

这是青青最为担心的。她利用知道的医学知识,甚至悄悄从医院弄了一副听诊器。关起门来对这青年诊了又诊,最终认定其身上各个器官运作正常。他受的伤无关大碍,只是一些表皮伤,将养几日就好。

另外由于他三餐不继,缺乏营养,身子骨有些虚弱。

从那日她背他进了家门算起,这青年人昏睡了三天三夜!

且说这一日青青在医院忙得不可开交,至晚归家。进房看时,把这大姑娘吓了一跳,一直昏迷的青年不见了人!

却见桌上有张纸条,上面厚颜无耻地写着:谢谢你,你可爱的小屁屁真好看!

把这大姑娘臊得满脸通红,眼前闪现出一头狼在飞奔。笑骂道:“色-狼!”

心道找人要紧,以最快速度冲出家门,却见秋天的夜雾霭岚岚,四下一片漆黑。天上,星辰满天,射出森冷的光芒。这样的夜晚,浸淫着些微薄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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