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石榴战争十九

“我也这么觉得的。”

恩里克在对待姐姐的态度上和教皇达成了一致。

“我父亲也说过类似的描述,他对她给予了超高的评价。”

“要不然,我们会有和父亲一样的发音呢?”

教皇很罕见的开了句玩笑,这倒是让屋外的奥维·弗拉斯卡红衣主教吃了个惊。

连和他对峙都恩里克都没想到,一时间竟不知道如何对应。

不用透过那薄薄的木窗,教皇都知道恩里克脸上的表情。

“怎么?很惊讶?”

“有点……”

“不用如此,连你这样混吃等死的亲王殿下都可以做出今晚这种不亚于武装朝圣的事迹,你的“父亲”跟你开开玩笑怎么了。”

此时他们交流的不再是西班牙语,而是另一种更全球化的语言。

这种更换语言的行为不知道是怎么滴,对恩里克的影响较为严重,起码他沉默了好一阵。

不由自主的,恩里克听到了一声长叹。

“继续说吧,你应该拿出刚刚你做出那一番丰功伟绩时的勇气,此时的你连家禽都比你更勇敢。”

教皇在长久的沉默后,再次打开了沟通的桥梁。

用西班牙语打开的。

“那冕下您还想听些什么?”

这时的恩里克也就收起了原本骨子里的轻视和傲慢。

规矩尊重了起来。

“呵……恩里克殿下,我给你科普一段历史。是旧时代的历史。”

“冕下请讲。”

“说是旧时代的某个君王,曾经在雪地里跪着向当时的教皇祈求原谅与宽恕,祈求了整整三个昼夜。

而在未来,这个君王再一次见到当时的教皇时,是来砍他的头的。

你说如果我是当时的教皇,而这个君王是你的话,你会怎么做,你会不会来砍我的头。”

平淡的语气里,露着沾满血的刀剑。

说是讲述一个故事,实则是在考究这个握在手里的小鹌鹑,看他这个还没有成长起来的小鸟,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这个人如果是我”短暂的思考后,恩里克给出了一个教皇怎么样都想到不的答案。

“我会先问问我姐姐,看她有没有收下您头颅来做收藏品的想法。”

“你是觉得,你手上握着剑却没法砍下我的头?”

“不,只是单纯的不需要,您是我的“父亲”,我不会去当一个弑亲者……”

恩里克的英文反击还没达成——也就是还没说完,教皇就笑出了声,

这开怀的笑意里有勉强与心酸,有难以想象与让人哭笑不得,这种多重意味的笑声是这个教皇自继任以来最开心的时刻。

只是恩里克却没法笑出声,因为他刚刚正准备讲一个事实,但是却被教皇这个开怀大笑阻止了,他没法理解,但是却也不愿意干涉,因为他担心,当他把后半句话说完之后,教皇能不能保持这个好心情。

笑了一小会,但是教皇却连眼泪水都笑出来了。

“很有趣,你这个人非常有趣,我想不到你一个西班牙人却比法国人还幽默。”

这是大笑之后的评价。

“冕下,这不是我本意您愿意相信吗?”

恩里克一本正经的回复到。

“我很认真的。”

“好,那你到底想说什么?”

教皇渐渐收起了那浮夸的笑意,用一种真诚对待着恩里克即将诉说的内容。

“我是想说,这种弑杀自己“亲人”的行为,

我做不到,但是我的姐姐可以,

如果最终需要下令必须要杀了你,我希望可以是我姐姐亲自动手,

或者是她威胁我这么做,因为只有她才不会在意砍下的是谁的头。”

恩里克说完了这个事实的结果就是,教皇脸上的真诚挂不住了。

“因为什么,你才会有如此判断?”

教皇敏锐的察觉到了不对劲,好像他忽视了什么重要的内容。

“因为她当年拎着刀踏进我的订婚宴席上时,她就有可能砍下我父亲或者是我的头。”

恩里克倚靠在木质凳椅上,诉说着那个血腥的宴席。

“我记得她没进来之前,宴会上歌舞升平,虽有肮脏与龌龊的政治交易,但是好歹还过得去,但是当她进来的时候,一切都变了。

进来先砍翻了两个侍卫,连他们身上的铠甲与枪一起砍断,血流了一地。

然后就是尖叫声此起彼伏,当时我喝了点红酒,稍微有点上头,但是却看不见她的身影,就只能看见被划开的伤口和到处乱飞的血花。

比我当时喝的酒还要浓稠很多,但是我害怕极了,我就看向我的父王。

我父王似乎很早就从震惊里回过神。

他坐在尽头的王座上,露出着痴迷的表情,嘴角是上扬的,好像很高兴这个场景。

当时我就明白了,恐怕从一开始,我姐姐和我父王就策划好了。

而我从一开始就是陪衬,从出生到成长再入墓地,只会被挂上“伟大的伊莎贝拉女王之弟”的墓志铭前缀。

原本没发生这一切前,我还很不服气,为什么我姐姐可以得到那么多教育资源的灌注,可以得到那么多资源上的倾斜甚至连“炽天使”这样的存在都可以作为她冥想室的“点缀”,而我却连每个月都零花钱都没法保证。

直到那一切发生之后,我看着浑身上下都沾满鲜血的她,我才察觉到为什么。”

说到这,恩里克笑出了声,是一种很自嘲的苦笑。

“因为我连直视她的勇气都没有,看着她的行为我只会害怕到双腿颤抖

而她只要目光稍稍略及我脚下的红毯……

我就害怕到连半杯红酒都捏不住!

心跳的声音在我颅内砰砰作响,这声音都要震碎我的耳膜了!

可是我连动都不敢尝试一下,生怕一个不小心,我就要成为明日头条上的一个数字……

冕下您能理解我的心情吗?”

这是恩里克的真情实感,句句都是肺腑之言。

教皇先是没有说话,好像是在沉思好像是在斟酌,也好想是在细细品尝这份恐惧的味道。

“我……应该能理解你先前玩笑的原因了。”

教皇回复出的开头就是对他刚刚大笑行为的否定。

“你还记得上一次你姐姐被阿萨辛设伏遇刺吗?

那一次“阿萨辛”重创了你姐姐,在教堂里,在神面前,众目睽睽之下,

一个异教徒用匕首划开了你姐姐的腹腔,划开了她的胃,她的肠,还有一众内脏。

唯独没有破坏掉她的勇气与决心。

她在她护卫的掩护下传送至了这所教堂之内。

她在生命受到如此威胁的情况下,还是能够维持住自己的神情和行为。

伊莎贝拉当时就敞着腹部躺靠在阶梯上,背对着我,听到我脚步也没有回头看,

我见她如此不敬也就没有理睬她,就直接停下了脚步,站在她背后的台阶上,就这么看着她的血一点点流淌在大殿上。

她也没有呼救,也没有任何的反应,只是任由自己的呼吸一点一点的慢下去。

直到微弱到我都听不见了,也没有向我祈求和寻求帮助。

我害怕她真的死去,因为这是能够稳固住西葡联邦的最好行为,

是能负责对抗异端和异教徒的最好盟友,我们不可能让机会就这么白白流失。

于是我上前了。

当见到你姐姐的第一眼,我就明白了,有她在西葡联邦永远只可能是盟友,而非是可以掌握的臣属国。”

说到这,教皇停顿了一下,略带感慨和玩味的看向木窗外的恩里克。

“你可以猜猜看,她是什么样的状态来迎接我的。”

恩里克很快给出了答案,几乎是不假思索的。

“她一定做的很慷慨很大方,一点也不会被冕下您约束住。”

“是的,”

教皇得到的答案几乎应证了他的猜想,但是他还是需要继续说完这个经过。

“她靠在台阶上,像是躺在温泉旁边一样,脸上的表情自始至终都是一种无视生死的淡然,

或许是因为失血过多吧,

所以没有多少神采,但是在当时那个情形之下却多少带点英雄色彩。

“这是我的治疗费用,教皇。”

这是她见到我之后的第一句话,手上攥着一章魔晶支票,里面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数字。

我当时已经被她气笑了就问她

“你都到死了就拿这点钱糊弄我?”

然后我就看见她再拿出一叠赎罪券,卷在一起一块放在地上。

没有办法,我只能给她治疗。

但是过程里我发现她的伤口被“规则”锁定住了,这是“阿萨辛”独有的能力

我询问她,需不需要让这个能力消除掉。

她问我会不会让这个“阿萨辛”的能力失效。

我回答会的,但是可以让伤口复原。

但是你姐姐拒绝了,她直接让我处理伤口,不要我去除掉这个“阿萨辛”的能力,她要留着它用来下一次对付这个卑鄙的异教徒。

我当时打趣的问她,伟大如你也会承认失败?

她的回复我现在还记忆犹新,

她说:我从来不是无敌的,但是只要没有了那些让她失败的因素,不管是神和好人也罢,只要消灭了它们,就是无敌——没有对手……

所以你的姐姐才是西葡联邦强大的原因,不是因为给了多少资源而强大,

是因为她所以那些资源才没有打水漂,才能塑造出一个如此伟大的君王。

这也就是你姐姐和你的差距。”

恩里克听后无言,摩挲的从兜里掏出手机,用力一拳将木窗打穿。

屋外的奥维·弗拉斯卡红衣主教听闻赶忙冲进来准备保护教皇,但是被教皇挥手制止了。

教皇看着恩里克和他的手机提出了询问。

“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恩里克殿下。”

“请您看一下这份文件,再做出您的打算。”

恩里克收起了所有的不满和傲慢,尊敬且恭维的将文件打开。

递放在教皇面前。

文件名是一个让教皇心里不由自主咯噔一下的名字。

再再征服(Capitulo I)(Renquista)

这是教皇第一次见到这个极具创新且大胆以及跨时代的名词,像是人类文明里的火炬,点燃了整个文明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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