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字迹一行一行地看完整张配方，维克斯抿了抿嘴，又重复了几遍这样的过程，快速左右转动的眼睛里透露出些许慌乱，刚才的从容已然消失殆尽。
虽然和之前所炼成功的治疗药剂一样是一阶药剂，但根据配方上的文字来看，一阶法力恢复药剂的制作方法不仅是需要的材料，控制炉火的方式也完全不同，掺入材料的时机会影响整瓶药剂的质量，更是不能懈怠。
眼前的情况是始料不及的，维克斯一直认为考核的内容很可能就是自己已经尝试并炼制成功的一阶治疗药剂，可现在……
卡沃拉加站在一旁，眼看着维克斯在看到配方的那一刻蓦地变了脸色，不禁疑惑，这位炼金宗师的弟子难道不会制作一阶法力恢复这种最基础的药剂吗？
就因为他认为维克斯已经有把握通过考核了，在面试时才会轻松，近乎完美地通过，所以制作这种基础药剂应该没有多大问题才对。
“你没有制作过这种一阶药剂么？”卡沃拉加问道。
维克斯摇了摇头，放下配方，迈着生硬地步伐在身旁不远处的木架上拿起写在配方上的几种材料和一枚紫品法力极核。
“那你会熟练制作几种药剂？”卡沃拉加再次询问。
摆好材料在炼金台上，维克斯便开始思索，同时回答：“只有一种，老师在我成功之后马上就让我来这了。”
闻言，卡沃拉加眉头一皱，心中对卡帝莫斯的不满更加强烈了。
基本所有的炼金师，在自己的徒弟至少学会熟练制作三种以上的药剂后，才会让他们前往协会进行学徒级的考核以及在协会注册。
考核的题目是随机的，考生可能会遇到自己不熟练的配方，但新手炼金师只要熟练三种配方，在摸索新的药剂时，就不会太过茫然。
所有行业都有共通性，药剂也是如此。试着制作不同的药剂，感受它们之间的区别，和隐藏在深处的共性，细细体会因变化产生的不同。至少在初学的阶段，方能一见新配方，就能在短时间内制出成品来。
卡帝莫斯显然是没有让维克斯做到这点，就让他来此临阵磨枪，让他直接就是措手不及。
这是看重呢？还是为难呢？
“卡沃拉加大师，如果我失败了会怎么样？”维克斯忽然问道。
卡沃拉加放沉了声音，道：“你得在半年后才能再次考核，注册很有很多利处，最好不要错失这次机会。”
这的确是一大损失，维克斯还觉得卡帝莫斯会给予他什么惩罚。
现在，维克斯的呼吸有些急促，目光扫过炼金台上五颜六色的炼金材料，试图回想起昨日的详细记忆。
“历练，磨练、挑战……”维克斯不断在心中默念，开始逐步了解卡帝莫斯的教学风格。
想清楚细节，寻找药剂间的共同之处，练就出技巧，便是成功的关键。
看到维克斯跃跃欲试的手，在炼金台前一伸一缩，卡沃拉加便平和地提醒道：“不急，考核时间共两小时，现在才过去二十分钟，但你只有一次尝试的机会。”
也就是说，冲动尝试不如先想好再动手，毕竟机会只有一次，炼制失败就代表考核失败。如果不出失误，配方上所写的是，炼制一阶法力恢复药剂需半小时，那必然得在最后半小时前做出行动。
又过半晌，维克斯终于下定决心，一鼓作气地把法力注入进炼金台，炉火腾然升起，快速加热悬挂在小火炉上方有支架固定的晶瓶。
这张炼金台和卡帝莫斯别墅的地下室的一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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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样，所以维克斯也能在这制成他还算熟练制作的一阶治疗药剂。
晶瓶中，作为合质的清水在短短几次眨眼之间沸腾，片刻之余，维克斯利落地处理好材料，并将它们一点一点加入进去。
在这过程中，维克斯耳边隐隐约约想起卡帝莫斯淡淡的教导声：“药剂的配方成千上万，只存在一种材料不同的两种配方也依然是不计其数，可炼成之后两种药剂的效果完全不同。炼金师必须牢记每个材料的特性，并在加入晶瓶之前进行炮制，加强它们的效用，或者减轻毒性和副作用。”
随着晶瓶中的液体开始转变颜色，如同云雾一般的声音依旧缭绕在维克斯的耳边：“药剂的存在就是避免材料结合时的弊，发大结合后的利，而这正是炼金师的工作。”
一边小心翼翼地控制着输入炼金台的法力，一边祈祷晶瓶中的药剂不要出什么差错。
几十分钟的精神紧绷，已令维克斯额头冒汗，极度专注在晶瓶中沸腾的亮蓝色液体，它的颜色已经开始慢慢变深了。
卡沃拉加暗暗点头，这孩子才尝试过几次？至此能做到这一步，是非常了不起的。
是时候了！
维克斯抓起炼金台上那枚法力极核，放入晶瓶后，另一只手迅速落在炼金台刻上了纹路的平面上，旋即注入法力，流淌在维克斯体内的法力以掌心为起点，顺着炼金台另外的路线，在炼金台的作用下化为须态，从晶瓶的瓶口进入，包裹住其中的法力极核。
紫品法力极核在维克斯的法力的作用下融化，蕴含在里面的法力随即扩散出来，因为被维克斯精细地控制，才没有溢出晶瓶，从而导致炼制的失败。
法力融入药剂中，表面看上去的亮蓝色逐渐化为深蓝色。
凭这一点，卡沃拉加对维克斯天赋的疑虑，就像由晶态转变成液态的法力极核一样消散，甚至多了一些像炉火一样旺盛的情绪。
调整炉火，小火炉开始冒起冷火的时候，维克斯终于才能长出一口气，最新尝试也是第一次尝试的一阶法力恢复药剂，成功了！
维克斯略有模糊地摸索到了一点炼金的技巧，他本就把握不大，觉得大部分靠的是运气。
晶瓶中的药剂被分为五等份后，卡沃拉加上前一步，随便地看了一眼这五个深蓝色管瓶，于是道：“你通过了，这五瓶药剂属于你，接下来你只需交付共二十金币的材料和考核费用，老朽再带你去领取学徒级的徽章。”
要钱的？维克斯一怔，摸了摸鼻子，讪讪道：“我可以不要这五瓶药剂，然后抵消掉二十金币的费用吗？”
卡沃拉加压低眉毛：“为什么？”
维克斯小脸一红：“我钱不够……”
“嗤，你这不负责的老师啊！”卡沃拉加摇了摇头，俯视着维克斯，“可以，不过老朽想和你商量个事，孩子。”
“您请说。”维克斯预料的事发生了，就在卡沃拉加提出要亲自带自己进行考核时，他觉得这位老者另有意图。
“忘记卡帝莫斯，转入老朽的门下。老朽虽然是不及卡帝莫斯的炼金大师，但一定会善待你，不管你需要什么帮助，老朽定然全力支持。”卡沃拉加深沉的脸上露出不自然的微笑，但目光温和，把脸边的皱纹都挤在一起。
维克斯断然摇头，恭敬地将早已决定的选择说了出来：“抱歉，我不能答应您，这种背叛的事我不能做。”
卡沃拉加轻叹一声：“果然，老朽看人很准啊。如果你是会答应的那种人，老朽也就不会询问你这个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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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克斯听得有些云里雾里，卡沃拉加又说道：“走吧，带你去注册。”
五瓶药剂被卡沃拉加纳入怀中，随即走出门外，维克斯自然就得跟在后面。懒散的工作人员一听到开门声，马上提起了精神，连忙起身向卡沃拉加躬身。
大厅另一边的队伍依旧长龙，无论进出了多少人，那条队伍总会有那么几十个人。
维克斯朝另一边看去，没有看到安，就以为安的面试已经结束了。
队列另一边的房间里，少年不耐烦地道：“快点啊，小胖子，你超出限时太多了。”
“请再等一下！马上就好……”
安在五位面试官的面前怯生生地倒入手中最后一个管瓶中的深蓝冰晶水，缓慢地摇晃装入了三种颜色液体的管瓶。
“为什么从我进来开始，他们就这么嫌弃地看我。”安郁闷的事又多了一件。
安零零碎碎地说出了五种炼金材料的信息，还算是正确的，凭此就优秀于大多数面试者，维克斯还意外地帮他加重了难度。
也许是维克斯的表现太好，致使五人的要求变高了。
维克斯跟着卡沃拉加往一楼的大厅尽头走去，那一面是平整的墙，也不知道卡沃拉加是有何用意。
走近后才发现，墙的正中间有一个门把，这扇门是和墙是通一个颜色，就连门框也是如此，远处看去根本看不出来这是一扇门。
卡沃拉加握住门把，轻轻一推，原来墙的另一边也是大厅，而且和前者几乎一模一样，但嵌入墙上的门有好几十个，里面都是单独的房间，不像那只有两个门的那个大厅一样，用地奢侈。
“这些房间都是协会提供给炼金师的炼金室，房间的墙壁和这面墙就是用来隔音的，避免外界的声音影响到炼金师的状态。只要付费，你也可以选一个房间用来炼制药剂。”
走到这一边大厅的尽头，便不是单纯的墙和一扇门了，这里是回旋式的楼梯，走上去可以到达第二层。
“第二层是交易大厅，你可以在这儿买到各种药剂，或卖出你炼制的药剂，以及药剂的配方和少些珍稀宝物的情报。”
卡沃拉加信步直接走到第三层，在楼梯口突然停住，他斜视一眼维克斯，然后目光落到可以看到天空的窗外，“孩子，老朽给你讲个故事。”
说着，他继续走了下去，边走边讲述，眼中的神情意味深长。
“老朽是一名炼金大师的弟子，在此之前，有人已经成为老师的徒弟了，所以他就是老朽的师兄。老师全心全力地教导他，毫不保留。”说到这里，卡沃拉加眼底透出深深的恨意，但在苍老的面庞上感受不到，“多年后我们都有了炼金大师的水准，老师为我们付诸一切，但他见老师不再有了利用价值，为了夺取财富，趁机杀害了老师。当老朽知道了这个事实，用一百多年的时间，在五十年前完成了复仇，让恩师得以安息。”
那个欺师灭祖的败类已经死了五十年，但卡沃拉加对他的仇恨没有丝毫减退。
“整整一百多年都没有在炼金方面再做造诣，忙于修炼法力，增强武力，为了杀死那个人。经历过这些，老朽便不打算收徒了，害怕这种人再次出现。但人老了啊，总会想着把自己的技艺传出去，让自己的人生少一些遗憾。孩子，当今天遇到你，我就彻底改变了想法。”
维克斯只能遗憾地看着身前的老者，自己是真的不能如他的愿。
话音落下，维克斯来到了一间办公室的门前。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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