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捡个软柿子可劲儿捏

这个冬天还是没能让晨瑛等来漫天的飞雪,倒是漫天的飞絮拉开了北京四月的序章。

早年间,斜街这一带沿着河堤种得全是柳树。一进入四月,柳树就开始挥别它的孩子们。漫天飞舞的柳絮夹裹着沙尘迷得眼睛都睁不开。晨瑛清楚的记得,上小学的时候妈妈骑自行车送她,出发前都要给晨瑛蒙上一块纱巾,像新娘子那样,把纱巾整个蒙在头上,然后把纱巾前面的两个角围着脖子系到后面。

武装好的晨瑛才会被妈妈抱到自行车的后座上,即便再有飞絮想迷晨瑛的眼,也不会再裹着沙子钻进眼睛里,不会在钻进鼻子里害的人不停打喷嚏。晨瑛就是不明白,这么恼人的柳絮,为什么还有人写诗赞美它呢?

直至今日,晨瑛依然不喜欢柳絮,尽管她从小就生活在这儿,尽管她从小就一直在适应这样的环境,但是好像成年以后,每每到了飞絮的季节,晨瑛脸上都会特别的痒,她一度怀疑会不会是长大了,毛孔也粗大了,柳树的种子可以钻到她的毛孔里了,要在她的脸上扎根了,要长小柳树了吧?所以,每年一到四五月份,晨瑛更是尽可能的不出门。

“瑛子,瑛子。”

晨瑛听到有人喊她,便跑到阳台趴着窗户往楼下看。没看出来刚刚是谁喊了她,倒是看到楼下好不热闹,一群人围着大妈这堆儿花这儿和物业又理论起来了。

晨瑛心想:傻x物业,又tm欺负老太太。

她戴上口罩,戴上墨镜,抓起挂在更衣架上的丝巾就往楼下跑,一边下楼一边把丝巾往头上一搭又系在脖子上,捂得严严实实的就刚好到了单元门口。

刚出楼门口的晨瑛,胳膊就被人拽住了,定睛一看,是常做好吃的给她,住在一个院儿临楼的红梅姐。红梅姐去年刚刚退休,退了休也没什么事儿,就也在楼下种花,她们也算是因花结缘。

在这榴金园里除了院墙边上那一排柳树,再没有什么绿化属于公家的。各个单元门口两侧堆放的花儿,也都是这个院儿里爱花爱草的邻里们自发种植管理的。虽说是自发的,私人物品摆放在公共用地上,但是大家都是码放的整整齐齐的,都压在院儿里铺的地砖上的同一条线上,从院儿东头看向院儿西头,所有单元门口的花盆没有凸出来的,邻里们都自觉得把自家的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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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摆得像站军姿一样,在这个凌乱窄呗的“老破小”院子里,倒是显得格外优秀。

“怎么回事?”晨瑛小声的问红梅姐。

“又让老太太挪花盆。”红梅姐也小声的回应着。

“这回又因为什么啊?”晨瑛不解。

多少次了,这么多在楼下种花的邻居,没听谁说物业让把花盆挪了,可就唯独让老太太挪,隔三差五的。

“你这是什么啊?破泡沫箱子。你看看人家都用的花盆,花箱。你老说我们物业找你事儿,那你怎么不找找自己问题呢?”物业小伙子好像挺有理。

“你跟谁说话‘你你的’。”红梅姐冲着物业小伙子说到,“再怎么说也是你长辈,都得叫奶奶的岁数了,你跟她‘你你的’,还有没有点教养。”

“就是。”有邻居应和着。

“她用泡沫箱子怎么了?又哪不对了?”晨瑛质问物业小伙子。

“有碍瞻观。”物业小伙子回答。

“谁上这院儿瞻观来啊?”有邻居不屑的说到。

“本来你们种花就不应该占用公共用地,不跟你们计较就完了,你们倒是弄好了啊?什么破破烂烂的就往这里摆。”说着,小伙子还踢了一脚大妈种花的泡沫箱子。

他这一踢,真把大伙激怒了,有个围观的叔叔,上前推了小伙子一把,并指着他说到:“你再踢一下试试,把你腿打折了。人还没学会怎么做,跑这儿耍什么威风。小小年纪,四六儿不懂。”

“你说我种个花儿,多少回了,老找我事儿,诚心欺负人不是。”大妈说话夹着哭腔,“那回说我花盆破了,让我别摆那儿,我就把破花盆换了;上回说我这花旁边就算地儿空着也不能种香菜,我就拔了。这不今年种的都是紫茉莉嘛,我上个礼拜移的苗,这小苗刚缓过劲儿来,这又让我换盆儿,这花儿它用的容器不够大它长不好呀。”大妈越说情绪越激动。晨瑛到大妈身边,胡噜胡噜大妈的后背帮她顺顺气,她心疼她这上了年纪情绪又那么激动。

围观的街坊们看着情绪激动的大妈也都是有些心疼的,你一句我一句的指责物业小伙子。

“你们就是看人家一个老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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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欺负。”

“就是,我看他们就是看人家姑娘在政府上班好拿捏。”

“也不看看老太太多大岁数了,老找她事儿干什么?”

“他们就是欺负人,看人下菜碟。”

“你们不搞绿化还不容大家伙儿搞了,给你们省心你们倒还找事儿了。”

“就是啊,这绿化覆盖率都是有要求的,咱们院儿根本就不够。”

......

“就因为这泡沫箱子你看它不顺眼是吗?”刚刚推物业小伙子的叔叔问到。

“怎么是我看着不顺眼,是我们领导让她挪开。”物业小伙子解释。

“想好咯,还因为别的不?有事儿一起说。”叔叔又问道。

“我们领导暂时没说。”

“那这么着,老太太这花盆我赞助了,一会红梅去我那儿把花盆拿回来,帮着大妈把苗移了。”叔叔看向红梅。红梅点点头。

“往后老太太这儿因为花儿你们物业要是再找她事儿,我们老街坊哪个都饶不了你们。”叔叔说到,“别捡个软柿子就tm可劲儿的捏。”说完,叔叔就招呼了一下红梅,往院儿东头去了。

物业小伙子也怏怏的走了。

人群散了。晨瑛和不多的几位邻居陪着大妈,听着大妈的委屈和抱怨,帮她疏导情绪。

没一会儿功夫,红梅用带轱辘的花盆托儿拉过来一个半米来高,得四五十公分口径的大花盆。和晨瑛一起帮着一楼大妈移花苗。

“大妈,这花苗要是移死了别心疼。我去年插了不少的月季,都活了,回头补种就种我的月季。”红梅姐又冲晨瑛神秘的笑了笑,补充到:“欧洲月季,那大花开得比碗口都大,香着呢?”

晨瑛又心动了,可她知道她没地方种了,她种的玫瑰啊月季啊,也是前两年一块儿种花的街坊给的。这些爱种花的街坊们之间都是互通有无的,谁有了好看的花儿,就多育几苗儿,无论是种在楼下的还是楼上的,大家伙儿之间一直都是热衷于分享,那些花儿也承载着老街坊们的情谊,在这个院儿里花开四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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