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蕴进了屋里就见姜蕊蜷缩着身子背对外头躺着榻上。
“皇妃，殿下来了。”丹偌小声提醒。
姜蕊这才动了动，想扶着软枕起来。
“你身子不适就躺着吧。”周蕴制止道。
小金子眼疾手快的搬来圆凳叫他在床边坐下。
这会子周蕴才看清姜蕊的模样。
小脸煞白，十分没血色，两弯黛眉紧紧蹙着，那一双柳叶眸连睁开的力气都没有，堪堪敛了一半。
“殿下怎么来了，臣妾无碍。”
声音细软微弱。
周蕴不由得微微敛眸，心里想起书中那娇袭一身病，行动如弱柳扶风的句子来。
怨不得男人多生怜惜，实在是美人娇弱，叫人不忍的很。
“听闻你叫了府医，便来瞧瞧，怎么疼的这样厉害么？”周蕴放缓了些语调。
姜蕊抿唇，“都是臣妾自己不小心，没记得快到小日子了，一时贪凉所致，到叫殿下劳累，还过来一趟，原不是什么大病，睡一觉就好的。”
她虽然这样说，可那面色苍白如纸，实在没什么信服力。
周蕴蹙眉，“还是叫太医来看看吧。”
语罢便要让陈奉去请，姜蕊却摇了摇头。
“真的不必，宫中不太平的很，臣妾这点子小事也犯不上，没得落人口实。”
若是白天也罢了，这会子已经是晚上，宫门都落锁了，去请人就麻烦的很。
而且太后在病重，元庆帝也还抱恙，为着她一个月事腹痛，大晚上去请太医，难免叫旁人说一句五皇子府的人格外娇惯些。
她张口拒绝，此刻还顾着外头名声，周蕴心里越发觉得姜蕊这个嫡妻做的很周全。
可周蕴瞧她难受，到底不放心，思虑一番，还是叫陈奉去了。
不过不是去宫里请，而是暗中去太医家里头请人。
太医也并不是日日都在宫里值夜的，没轮上班次就在自家歇息。
这一等就是半个时辰。
姜蕊都睡着了，穿着常服的齐太医才拎着药箱子赶到。
此刻周蕴坐在外间看书。
等人到了才又一起进里屋去。
“皇妃睡着了，还请太医稍后片刻，奴婢叫皇妃起来。”丹偌拦住他们，轻声道。
太医是外男，起身还得多披件衣裳才行。
不过周蕴却叫住了她。
“好不容易睡着，就不要吵醒了，拉上帘子，只搭脉就好。”
想起方才小皇妃羸弱的样子，实在不忍心多折腾。
丹偌微愣，旋即就点了头，进里头去拉上了帐子，只扶着姜蕊一只胳膊伸到帘子外头来。
齐太医心里犯嘀咕。
没想到五皇子竟然对这个出身不高的皇妃如此疼惜，免不得也更认真了些。
不过最后得出的结论和府医是一样的，就是受寒所致。
但齐太医写的方子还是比府医要更细致精良些。
周蕴确定姜蕊这腹痛不是什么大事后，才放下心来。
毕竟他也是头回知道女子来月事还会腹痛至此，多少有些紧张，担心是不是有什么别的病症。
毕竟他也是头回知道女子来月事还会腹痛至此，多少有些紧张，担心是不是有什么别的病症。
闹完这一场，就已经不早了。
周蕴也懒得回前院去歇息，索性就在正院的东厢房里睡了一晚。
而姜蕊身子不舒服，也是睡得云里雾里，只迷蒙记得夜半被丫鬟们扶起来半哄半灌的喝了一碗苦药。
不过齐太医擅长妇科千金，这药方子倒是的确见效。
次日上午醒了，姜蕊就觉得小腹没那么不适了。
于是，午膳前落葵端了药碗来时，姜蕊只闻了闻气味就死活不肯喝。
“您的身子还没好全呢，这药怎么也得再喝两顿才好呐。”落葵劝道。
可想起昨晚那满嘴苦涩的味道，姜蕊当真是喝不下去。
自小调养就没少喝药，从来都厌恶的很，如今还要喝，她是不肯的。
连连摇头，“不喝了，这药太苦，这会子我也不怎么疼了，是药三分毒，喝多了也不好。”
落葵不死心，“昨儿皇妃疼的下不了床榻，便是托着不肯看府医不肯喝药的缘故，如今才刚好些，倘若药不吃下去，又反复了，一准儿更疼！”
“是啊，俗话说良药苦口，皇妃喝了药，奴婢给您做牛乳米糕吃好不好？”丹偌过来接了药碗跟着附和。
这便是还是连哄带吓了。
可姜蕊就是不想喝，便也就倔着不接药碗。
没办法了，丹偌只得搬出大佛来，小声开口，“奴婢知道皇妃怕苦，可这药是殿下特请了太医来开的方子，昨儿殿下守了许久才歇息呢，您也不好辜负了殿下心意不是？”
若放在其他时候或其他人那里，这样劝或许管用，但姜蕊这会子驴脾气有些上来了，小日子里又难免烦躁。
听了这话便脱口而出，“既然是殿下求来的药，你端去给殿下喝，怎的偏只叫我一人被苦的掉舌头！”
“皇妃。。。”
“皇妃既然叫我喝，我喝便是了，怎么孩子似的。”
丹偌刚要劝息怒，就听得背后传来周蕴的声音，一时吓得差点摔了药碗。
而姜蕊也是懵的，哪想到他会来，骤然不知说什么好，也忘了请安。
“给我吧，你退下。”周蕴从丹偌手里将药碗拿过来，低声吩咐。
屋里的奴才们面面相觑，提着一颗心都赶忙退了出去。
这会子姜蕊才缓过神来，颇为尴尬的笑了笑。
“臣妾与丫头们打趣儿的话，殿下切莫怪罪。”
让皇子替自己喝药的话，怎好被人听去。
谁知周蕴却只是端着药碗在旁边坐下来，淡淡看他一眼。
“我瞧你到不像是玩笑话，怎么总孩子脾气。”
此时姜蕊心里还烦躁着，多少也嘴皮子快起来，竟就一溜儿的就道。
“本也年纪不大，这话殿下说过好多回了。”
周蕴头回被自己的女人噎了一下，手里转动的勺子就顿住了。
而嘴快的姜蕊这会子咬舌头都来不及，索性就撇着嘴闷下头去。
反正怼也怼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了。
她这小模样，一时叫周蕴看不出是这会儿恼了还是本来就有小性子。
不过此时这样的小性子也让人觉得合时宜又不扭捏。
大约如今的姜蕊对周蕴来说就像甜椒，平日里温和乖顺，偶尔真咬了一口才发现也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