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既然立刻就能说出个人名来，必定是有准备了。
况且杨暮这个人，戴喆也知道，是和孙家关系一直还不错的。
本来年纪大了又没什么很好的本事，该辞官回家的，倒是通过巴结孙仕豪这个吏部尚书，某了个国子监祭酒的闲差。
戴喆心里有数，必定两家已经通过气了，不论那边此时有没有请乳娘，他也不知道这几个乳娘是不是孙家送的。
要说硬审，那也犯不上。
毕竟这明面上能追查出来的只会有张氏的死因，七公主不管究竟有无身孕，他都是不能染指的。
毕竟元庆帝还在上头杵着呢，到底不是周蕴当政，什么都能揪个水落石出。
再说明白点，周蕴也还是当儿子的，得罪弟弟可以，把老子得罪狠了却是不值得。
所以这件事从一开始安排，就没想着真的明面上把六皇子一脉太怎样，只是通过张氏之死，给孙家扣一个苛待下人的罪名，背地里，再推着元庆帝发现孙贵妃联合孙家欺君的事。
至于怎么处置这件事，那就是元庆帝的事了。
故而这会子，孙仕豪说了，戴喆便顺着点头。
“大人既然讲明，这事情就好办了，下官这就派人去一趟杨大人家里，探明究竟，到底是事关七公主声誉，下官还得查的清楚些，还望孙大人见谅。”
语罢还客气的拱了拱手。
可他越是客气，孙仕豪心里越是没底，毕竟戴喆也算得一只老狐狸，怎么今日态度这般好。
但不管心里如何想的，他面上也不能不好看。
亦是拱手，“戴大人身为这京都的父母官，自然是要事事查明的，那吴氏虽然是我夫人的陪嫁丫头，但人命观天，既然她犯了罪，就任凭戴大人依律处置，不过到底也是我家中驭下不严啊。”
这话虽有一句自责，但却已经把所有责任推到吴氏头上去了。
戴喆早料到如此，自然没意见的笑了笑。
不过旋即又道，“虽说此事为误会，但下官既然来了，又负责这个案子，还是得见一见公主，一来是禀报案情，二来也是请安了，不知孙大人可方便引见？”
此言一出，孙仕豪的眸中就闪过一丝暗光。
原来是在这儿等他呢。
先前百般客气有礼，可不就是为了能叫他抹不开面儿，带着见一见公主么，显然还是怀疑的。
心中这般猜测着戴喆的用意，孙仕豪心里的那点子担忧就没了。
毕竟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这猜到用意了，就知道怎么应对，就不怕了嘛。
于是立即抬手做请的姿势来，“方便方便，公主养病这些时候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这般案情，的确是该告知一二。”
“多谢。”戴喆皮笑肉不笑的拱手，眸中带着几分猜忌。
孙仕豪亦是防备，很快就和孙易安一起，领着戴喆往后头去了。
好巧不巧，这三人才刚到七公主住的地方，宫里的太医也派来了。
对外只说是元庆帝担心七公主的身子，见她久久没痊愈，特叫人来看的。
不过这个节骨眼上有太医来，谁都能知道是什么意思，来查的嘛！
“公主，孙大人，戴大人，驸马，下官太医院院判章海丘有礼了。”为首的太医客气道。
七公主坐于正厅的主位上，虽然瞧着气色很好，但神情却十分紧张，眼神略带慌乱不安的往旁边看。
七公主坐于正厅的主位上，虽然瞧着气色很好，但神情却十分紧张，眼神略带慌乱不安的往旁边看。
而被她投以求救目光的孙仕豪和孙易安父子两人也并未好到哪里去。
二人都没想到，元庆帝动作居然这么快，且这么干脆，就直接派太医到来府上查了，这还怎么瞒得住？
生育过毕竟有痕迹，且不说诊脉，就只看看肚皮，一眼都能瞧出来。
到底是孙仕豪老辣些，面上还能稳得住。
第一个道，“不知章太医前来是所为何事呐？”
“下官是奉皇上的命，特来为公主请平安脉的，公主成婚后便病倒，久不见好，皇上身为父亲，自然是担心的。”章太医平静道。
这模样一瞧便有些油盐不进，不大好对付。
七公主在旁边听着，登时就急了。
她才被外头的流言吓的不行，孩子都送去密室藏着了，这会儿自己又要被太医诊断，岂不是要暴露？
于是忙摆手，“不必劳烦太医了，我的身子已经好全，正预备这两日进宫去想父皇和母妃请安呢，您看我气色多好，实在不必诊脉。”
“是啊，公主的身子调养的极好，已经没什么不适了，章大人只管回去复命便是。”孙易安也跟着开口。
谁知章太医却根本不听，依旧坚持。
“公主，驸马，臣是奉皇上的命来的，自然必须替公主诊脉了，才能回去，否则皇上问起脉象，臣岂非一无所知？还请公主宽坐，臣来为公主请脉。”
“章大人。。。”
孙仕豪也忍不住上前半步，眼中满是紧张。
“皇上有命，臣不敢违抗，还请公主和大人，不要为难下官。”章海丘丝毫不退让，已经把药箱里的东西拿出来摆上了，“公主请吧。”
这姿态，已经是不容拒绝，又搬出了元庆帝，不遵守便是抗旨了，谁也不敢再多话。
七公主忐忑的将手伸了出去，目光中都有些心死的感觉了。
戴喆将这一切默默看在眼里，却一声儿都不出，他也想看看太医到底会怎么说。
章太医诊完了左手，又诊右手，最后却在孙家人忐忑的目光中什么也没说。
收好诊脉用的东西后，才低声道，“公主大病初愈，虽然气血已通但依然体虚，还是要多进补才好，旁的都无碍。”
“当真？”七公主瞪大了眼睛，立刻就来精神了。
旁边孙易安的神色却并不轻松，眸中闪过一丝暗光，赶忙拦在了她面前，对着太医拱手。
“多谢太医了，只要公主身体康健，我也放心。”
“驸马客气，下官这就回宫去向皇上复命了。”章太医拱手，面色平淡的随同行的人又退了出去。
孙仕豪忙派人去送，但面色也是凝重。
他自然清楚，七公主是生产过的人，他的嫡亲长孙还在密室里待着呢，而章海丘身为太医院院判，医术自然是过人，不会诊断不出来这个。
必定是皇上有命在前，要护住皇室颜面，保七公主清誉，才会如此了。
可章海丘回宫复命必然是要说实话的，那他和贵妃等，岂不是犯了欺君之罪，还被皇上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