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她……傻子?谁是傻子她都不可能是傻子的!

“夫君是不是不信我?”说着,子衿便又要哭了。

“没有没有,我信你的,信你的。”这对话……倒是真像她爹和她娘,难不成,夫妻都是这个样子?

“夫君……子衿好困啊。”子衿哭了半宿,怎么可能不困呢。

“那去睡觉好不好?”离歌并不以为子衿这就可以松开她了。

这是她多年来观察她爹娘得出来的。

果然子衿抱的更紧了:“不要,睡着了就见不到夫君了,我往日都抱不到夫君的。”

“好好,不睡不睡。”离歌心里一酸。

自己何尝不是呢?在梦里,每每只能看到哥哥和爹娘,只是能看到,抱不到拥不住,满腔愁苦无法诉说。

最初的那几天,她也会哭着醒过来,醒着的时候只能反复的独自面对伤口,让自己强大起来。

“嗯嗯。”子衿答应着,继续同“夫君”说话:“夫君……你快些回来吧,我们说过的,要生两个孩子的……女孩叫娇娇,男孩叫……对啊,男孩还没取,取名字呢……”

子衿的声音越来越小,直到听不见。

离歌等了一会,怀里传来了细微的鼾声。

呼……离歌在内心里长出了一口气,终于睡着了……

离歌又动了动,但是只要是有要放开子衿的趋势,子衿就会哼哼唧唧的要醒。

离歌站在原地思考了一下,然后把子衿抱起,放到了床上。

然后迅速在子衿怀里塞了个多余的毯子。

子衿立刻停止了仿佛幼兽寻找母兽的行为,她将半边脸深深埋进毯子,漏在外面的半张脸的眼角旁还挂着一滴泪珠。

离歌伸手扯过被子,仔细的将子衿包好,然后,伸手为她把那滴泪擦下去,坐到了离床有几步之遥的椅子上。

她不是有什么不和旁人睡的毛病,几个月前,最艰苦的时候,都是不分男女的。

她看着跳动的烛火,终于有了时间好好思考她和沈绝的关系。

她喜欢沈绝,已经不必再反复确认,可是如何处理这段关系,倒是需要反复思考的。

她想保护他,而保护他最好的办法好像只有疏远他。

和他一起面对?要如何一起面对?她的仇恨,估计会让这个眼里都是骄傲的少年郎变得充满着沉重。一味推开他,真的好吗?

不对,她同他接触过,还这么久……

她成功了,可以护着他,她成功不了,好像,他也活不了了……

那狗贼那么警惕……若是她不成功,春月楼的人,一个都活不了,接触过她的人,怕是也活不下去了。

她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为了对她好的人,为了沈绝,为了她爱的,要保护的人。

离歌暗暗握紧了拳头,把一个计划从心中擦除,要稳,不能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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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边的第一缕阳光照进春月楼的时候,离歌便醒了。

她,趴在桌子上睡着的,她也不知道她是如何睡着的,只记得最后一个念头就是她爹爹曾经说过的一句话:要大胆的去追逐喜欢的东西。

她想好了,他们两情相悦。

而且他们现在算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了,好像脱离不了了。

离歌站起身,看了眼还在酣睡的子衿,微微勾起了唇角。

子衿睡觉的样子,是放下防备后的,放松的姿势。

离歌希望,她昨天给她带来的美梦,可以让子衿支撑到她夫君回来接她。

离歌推开了门,喝了如此多的酒,想来子衿醒了头会很疼,她去弄点解酒汤给她。

她将门关严,去了后厨。

后厨已经有人在了,许是昨天喝酒的人多,没有喝酒的人便自动来煮解酒汤了。

“离离?”涣水一眼就看到了离歌,离离几乎都不来后厨的,真真是后厨的稀客。

“我在,浣溪昨天喝了许多酒,我来给她煮解酒汤。”离歌没有说子衿这个名字,这个名字是浣溪的闺名,她从没和旁人说过,她也不会开这个先河。

“离离……你……和……阿溪?”涣水整个人都不好了,她们什么时候背着她,就,就这样了?素姑姑知道了不会生气吧!

“她昨日喝过酒以后便来我那里找我。”涣水一向天马行空,不知道现在又想到了哪里,总归不是什么比较正常的东西。

“啊……”涣水嘴里答应的是一回事,心里想的是另一回事。

“你那里还有解酒汤吗?能分我一点吗?”离歌并非不想做,只不过涣水那份好像做多了,喝不完很浪费的,现在外面百姓穷困潦倒,各个城池都有流民……

“有……”涣水盛了一碗解酒汤,递给了离歌。

“谢谢。”离歌端着解酒汤,回了房间。

“不用谢……”涣水喃喃道。不对啊,不应该让离歌亲自煮解酒汤吗?她这个脑子!

其实也不怪涣水多想,这个世道如此艰难,春月楼中很多人都是被迫来的。

他们当中,很多人惺惺相惜,就那么成了一对眷侣……他们都身在春月楼,都经历过战乱,所以贞洁这个东西,也就没有那么重要了,能活下来,和自己的爱人长相厮守才是最重要的。

不过他们都是挺惨的,为世道所不容,便是赎了身,也没有地方安家落户。

离歌端着解酒汤回到房间的时候,子衿已经醒了,她正呆呆的坐在床上,回味昨天的那个温柔的真实无比的梦。

“你醒了?头疼不疼?喝点解酒汤吧。”离歌看着她的模样就觉得心疼,同时又对那狗贼的愤恨又多了一分。

“离离?”子衿睁着那双还带着水雾的眼睛看向离歌,好像想起来了,昨晚喝多了以后,她好像是来找离离了。

“嗯,我在”。离歌走到了椅子旁边,空出一只手,把椅子拎到了床旁边,然后坐了上去。

听着离歌的话,子衿差点又没绷住。

这个话,好像昨天在梦里夫君对她说的话。

“乖,喝点吧。”离歌把解酒汤伸到子衿眼前。

“嗯。”浣溪乖乖巧巧的将解酒汤喝了进去。

然后她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昨天的夫君会不会其实就是离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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