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长警察收起笔录，仍旧没有正面回答。这个残忍的答案，他根本无法说出口。
“好了韩夫人，我们今天的问询就到这里，如果你再想起什么细节，可以随时联系我们。谢谢你的配合。”
年找警察合起笔录，关掉影音录像，起身离去。
韩夫人又一把抓住廖南，满眼渴盼的望着他，“廖助理，我女儿和我老公到底发生什么事，你肯定知道对不对？求你告诉我，求你不要瞒我！为什么警察会找到我家里来，连佣人都得挨个的盘问？你告诉我！”
廖南也十分头疼，面前的贵妇人一脸泪痕，声音哀切，让人揪心。
他思忖半天，终于开口吐露，“韩董事长，在原山大道发生车祸，现在正在医院。总裁怕您太过忧心，就没第一时间通知。”
“你说原山大道？”韩夫人径直摇摇头，“不会的，不可能啊！他去老张家，怎么会经过原山大道呢？原山大道在公司附近，南辕北辙，老李在我家干了这么多年，这点路总认得。”
韩夫人和韩董事长是创业夫妻，年轻时凡事都是亲力亲为。公司附近的地形和路段，她闭着眼睛都能画出来。
“……车祸内情的确很复杂。韩夫人，我先带您去医院。”
廖南不敢再多言，两人穿过客厅，和三位股东打过照面。
“大嫂……”
三人不约而同的喊了一声大嫂，眼神都十分复杂。
韩夫人也叹口气，“古董，刘董，石董，公司那边就先拜托给你们了。拜托了！”
一向深居简出的贵夫人，朝着三人深深地鞠了一躬，就随廖南离开了。
韩夫人在生下二女儿韩佳凝以后，就从公司退出来，专心的相夫教女，一直过着相对安逸的家庭生活。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她心慌无措。这一刻，她只希望丈夫能够平安度过这次危机。
廖南带夫人抵达医院的时候，暮色已经沉了下来。
韩栋是中午12:30出门的，事故发生在1点左右，他在1:40的时候被推进进手术室，现在已经17:25。
将近四个小时的手术，主刀医生的精力已经开始不济，助手一遍遍的帮他擦着汗。
他们已经足够专注，足够认真，也足够拼命，可是仍旧看不到让人乐观的讯息。
手术室外，陆斯夜的面色也越来越沉重，通常时间拖得越久，就证明病人的情况越凶险。
佳颖，对不起。是我没保护好伯父。
男人在心中暗暗自责，如果韩伯父这次没有挺过来，他永远都不会原谅自己。
“陆少！”韩夫人凄切的一声呼唤，把他拉回现实。
陆斯夜连忙迎上去，“韩伯母，您来了。韩伯父他，还在抢救……”
这个时候，任何安慰的话语都显得那么苍白和无力。
韩夫人扶着陆斯夜的手，慢慢坐下来。她刚刚已经流了许多眼泪，现在她不想在丈夫面前那么丧气了。
这一刻，女儿被带走，丈夫倒下了，她是他们唯一的依靠，她不能软弱，更不能退缩。
“谢谢你陆少。佳颖走了那么久，你还那么关照我们。”
陆斯夜很欣慰她的镇定，“伯母，千万别这么说。在我心里，您和伯父永远都是家人。”
韩夫人点点头，又不禁露出一丝愧色。
“你伯父以前如果有对不住你的地方，别往心里去。”
“没有的事，伯母。我想韩伯父他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
“借你吉言。”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转眼又是一个小时过去了，手术室的门仍旧紧闭。
韩夫人美丽的双眸溢开一片水雾，她不想自己绝望的情绪影响别人，起身往洗手间走去。
廖南也只能送到门口，守在外面等候。
韩夫人洗了一把手，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努力把眼泪逼回去。
身后女厕格子间，传来两个小护士一唱一和的八卦。
“今天的新闻可真是吓死人了，千金小姐指使男朋友，开车撞父亲，豪门还真是狗血，为了钱，什么伦常亲情都不顾了！自己亲爹都能下死手？也太没人性了。”
“这样一想，我们平平淡淡，上班也不错，至少可以保平安，家人之间和和睦睦的。”
“哎，听说那个千金小姐的男朋友还是律师呢，撞车之后就逃逸了，被抓捕的时候还言之凿凿地说自己是自首呢！”
“警察这次出手够快，这对狗男女现在都被逮进去了，判决也只是时间问题了。”
“案子只要查清楚了，就能了，最可怜的是那对父母呀。韩老爷子这不还在抢救吗，生死未卜……女儿做出这种事，叫当父母的情何以堪呀？”
小护士刚说完这句，就听见外面砰噔一声，像是有人摔倒了。
俩人立马冲出格子间察看，竟是一位中年女人昏厥了。
只见韩夫人双目紧闭半躺半坐在地上，她额头正好磕到洗手台的台面，一丝不苟的鬓角下正渗出鲜艳的血痕。
“来人呀，来人呀！有人晕过去了！快来人……”
廖南听到动静，顾不得避嫌直接冲了进来，“韩夫人，韩夫人，醒醒！”
“突然就晕倒了，不知道怎么回事？额头都摔出血了，快去急诊！”
小护士一边解释着，一边在前面开路。
廖南抱着韩夫人，箭步穿过走廊，直奔一楼急诊。
韩夫人躺在床上，医生准备对她进行全面的检查。
廖南和刚刚的小护士守在门口，都有些心神不宁。
“你，刚刚叫她什么？韩夫人？是韩氏那个韩夫人吗？”
小护士不安的症结就是这个，背后议论别人怎么说都不太厚道。
廖南没有回答，只是轻轻的点一下头。
“槽糕！”小护士下意识的伸手捂嘴巴。她想，韩夫人也许是听了她们的八卦吐槽，被刺激到了。
廖南有些疑惑的看着她，“怎么了？”
小护士心虚的拽一下衣角，语气有些羞愧。
“韩夫人大概是因为听了我们的话才晕倒的，我们在说韩家二小姐的事情……”
“你们！”廖南刚想质问，最后却还是收住了。
韩夫人知道真相其实只是早晚的事，小护士也是无心之失，关键时刻也是第一时间救人，根本怪不到她们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