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动身多宝

洛廷芳一行四人在客栈休息了一晚,第二天一大早,便如约付了三倍房费,从乐寿启程前往多宝王都。

临行前,方玄芝饶有兴趣地询问店掌柜,赶走周山人以后,乐寿准备如何自处,难道要独立建一个王国吗?

掌柜的回答令四人哭笑不得:有了周山作对比,乐寿人才深切体会到以前多宝朝廷是多么和善,因此他们决定回归多宝,继续当其治下的边陲小城。

为此,他们早已派人与多宝朝廷达成共识——只要把周山人赶走,多宝愿意重新接纳乐寿,一切待遇如旧,凡是参与驱赶周山官府的商人,都会被封为义商。

一夜之间,乐寿便成了多宝鼎鼎有名的义商之都,家家户户门口都插上多宝王旗,以此证明他们对多宝炽热的忠诚。

乐寿人从未想过自立门户,他们对自治毫无兴趣,觉得治理国家事件麻烦事,对他们来说,只要别碰钱袋子,无论在谁的治下都一样,这是底线,如果谁想打破这个底线,那就是逼着他们背叛。

而这种背叛,在他们眼中,是敌人自找的,谁让对方一心总想着把手伸向自己的钱袋。

在命如草芥的乱世之中,钱财是他们唯一的慰藉和依靠。

洛廷芳与同伴相视而笑,觉得这段经历颇为独特有趣。昨天他们来的时候还没出周山,一觉醒来,尚未踏出客栈,却已置身多宝。

胡卿元告诉众人,乐寿人其实从未真正成为过周山人,这种视财如命的性情,是再典型不过的多宝人了。

随着四人逐渐深入多宝腹地,他们愈加体会到胡卿元的话有多么正确。在多宝,无论达官显贵,还是平头百姓,只要有足够的钱,面前便是一条康庄大道。

这里没有什么是钱买不到的,甚至包括健康和感情。多宝富商为了续命,可以斥巨资从沣水买到百灵丹,这种稀世丹药,甚至连沣水王都要排队等着买。

这些富商身边围绕着不少绝世美人,风情迥异,各个都死心塌地的追随他们,留下过不少千古传唱的爱情佳话。

没人会深究这些美人到底是为了钱,还是为了爱情才跟富商在一起,毕竟有钱也是富商形象的组成部分之一,她们不过是恰好爱上了一个富可敌国的人而已。

在故事中,所有倾国倾城的美人都会为了共同的爱人忍受皮肉之苦、牢狱之灾,甚至殉情。

荒诞的情节在金钱的驱使下,摇身一变,成为了交口称颂的凄美爱情故事。

人们甚至为半真半假的故事女主角画了一幅楚楚动人、惟妙惟肖的画像,挂到庙里供人膜拜。

洛廷芳看着庙里的肖像画,感慨唏嘘,如此冰雪聪明的绝世美人,哪个男人能不心动?

如果想拥有这样的美人,至少看上去要像她的爱人,而她的爱人最大的特征便是富可敌国。在多宝人眼中,智慧来自财富、格局来自财富、修养来自财富。

女人爱慕男人的智慧、格局和修养,而男人则需要通过财富来展现自己的这些优秀品质。

不错,在多宝,财富便是优秀品质的象征。

很多男人从庙里出来时,都会显得踌躇满志,下定决心要去干一番轰轰烈烈的伟业,然后抱得美人归,从此人生无憾。

洛廷芳偷偷看着胡卿元的背影,不由地心跳加速,他十分清楚,自己寤寐思服之人,不是庙里画像上身着华服的美人,而是眼前青衣飘飘之人。跟她在一起,自己会莫名地激动,亦会无比心安。

胡卿元的声音仿佛对他有魔力,使他无法拒绝对方提出的任何要求。

这是一种从未有过的奇妙感觉,洛廷芳既享受又忐忑,他珍惜与胡卿元在一起的每一秒钟,毕竟世道纷乱,谁知道下一秒两人会置身何地。

“洛大人,我们下午就可以赶到多宝王都了。”胡卿元回过头,微笑着对正在发愣出神的洛廷芳说。

见对方眼神涣散,没有反应,便用手在他眼前挥了挥,唤道:

“洛大人?你想什么呢?”

后者瞬间清醒过来,赶紧岔开话题:

“哦,我们到了多宝王都以后,会住到福安居吗?”

胡卿元点了点头:

“我已经派人预定了福安居的房间,到了就可以入住。”

“还要预定?生意这么好。”方玄芝饶有兴致地问。

“方先生有所不知,”胡卿元笑了笑,答道:

“福安居不招待外客,寻常人是进不去的。”

“这么说来,胡姑娘与福安居掌柜相熟?”方玄芝好奇地问。

对方点头道:

“都是做客栈生意的,多少认识。”

正如胡卿元预计的那样,四人下午便进入了多宝王都。

如果说乐寿那家客栈的掌柜衣着奢侈华丽,那么在这里,他不过是泯然众人矣。

目之所及,人人皆身着绫罗绸缎,披金戴银,连道路两边的小贩,腰间都挂着晶莹透亮的碧玉,这种成色的玉石足以在沣水买下一间药铺。

城中的路皆用一模一样大小的青石板铺成,地面被打磨的光洁无暇,走上去甚至能隐约倒映出影子。

让洛廷芳尤为吃惊的是,负责城门放行的几个普通军士竟然身穿寒铁盔甲,手执寒铁剑。

在沣水,只有极少的几个精锐部队才有资格使用寒铁盔甲,能配备寒铁剑的将士也寥寥无几,只因寒铁制品太过昂贵,沣水无法做到全军覆盖,现在的这种分配程度,几乎已经是沣水朝廷所能达到的极限。

洛廷芳以前就听说过多宝财力雄厚,但万万没想到,他们的低阶军士竟然也能拥有这贵如黄金的武器装备。

与大开眼界的洛廷芳相比,胡卿元倒显得十分镇定,她主动介绍道:

“寒铁盔甲和寒铁剑在多宝军中不过是寻常之物,人手一副。”

“如此阔绰!”洛廷芳惊叹道。

“是啊。”胡卿元不足为奇地笑道:

“寒铁制品本出自周山,但恐怕连他们自己都用不起这么多数量的寒铁装备。”

“寒铁装备主要用来防御赤焰凤凰的火攻,可多宝并未与赤焰接壤,几乎不会受到这方面的伤害,为何还要斥巨资采买寒铁装备?”方玄芝不解地问,觉得多宝此举是种巨大的浪费。

“多宝所有的武器和装备都是最顶级的。”凌斯楚淡定解释道:

“现在看到的不过是冰山一角。五洲之内当属多宝的城防最为坚固。虽然他们的军士战力平平,但靠着精良的武器装备做支撑,多宝的各个要塞也不是轻易就能攻下的。”

“凌大人所言不错。”胡卿元赞同道:

“多宝举国上下财富多到不计其数,如果没有强大的军事实力,如何守住这些财富?

他们无意耗费钱粮和人力去攻打那些赚不到钱的地方,但也决不允许自己的财富被他人肆意掠夺,因此便不计代价地打造了无比坚固的城防,所有武器装备和防御工事都要采用最好、最先进的材料和锻造工艺。

对别的国家来讲,这是一笔不小的开支,但对多宝来讲,这些钱根本不值一提。他们的国库充盈到足以买下一个国家,就看别国愿不愿意卖了。 ”

“周山连年对外战争,有很大一部分军费都是多宝变相资助的吧。”洛廷芳半开玩笑着说。

“可以这么说。”胡卿元笑答:

“要不是多宝常年大量采购周山的各式装备,他们也不会有这么多钱去打仗。”

“被胡姑娘这么一说,我倒是很期待去福安居开开眼,那里应该也是个富丽堂皇的地方,跟你的望庭楼相比如何?”洛廷芳兴奋地问。

“去了就知道了。”胡卿元神秘一笑,带领三人朝着福安居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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