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 纸上的墨迹

迷迷糊糊之间是耳边丝发缠绕的微痒,床榻上的人轻声嘤咛了几声,一夜好眠,睁开的双目已有了几分神采。许轻狂扭动了一下身子,困在腰间的手臂依旧如昨夜那般紧实,她抬头望向近在咫尺的面庞,那下巴上稀稀落落的胡渣扎刺着面庞有些难耐。

身旁的人面上带着困倦之色,睡得异常昏沉。许轻狂瞧着跟前的面庞勾起唇角,低头在莫空的额上落下一吻,呆呆的注视着那安详的睡脸好一会儿,她才轻轻掀开被角,小心翼翼的将腰间的手臂挪开,起身从莫空身上跨下了床去。

一旁的座椅上搁了一件崭新的素色衣裙,许轻狂伸手将衣裙套上,抬起的手臂传来一丝酸疼,她吃力的系好腰间的束带,抬手握了握指尖,望着右手呆怔了好半饷。忽而,手上突然渗出一片鲜红,她身型一颤,再低头细看却依旧白净如常。

哀叹一声,许轻狂抬手抚上额头,那夜的血红场面似乎依旧残留在头脑中挥散不去,不曾想过自己会有动手杀人的一日,那夜真是有些失控了。定了定神,她转头朝床榻上望了一眼,转身走到玄关,拉开了房门。

探头一望,只见一个侍女侯在门外,瞧见已穿戴整齐的许轻狂慌忙福身行礼道:“小姐,您起了,奴婢立刻伺候您洗漱!”

许轻狂转头望了一眼屋中熟睡的人,朝那侍女道:“恩,小声一些!”

那侍女抬头望了一眼屋中,赶忙明了的点头,不一会儿,便有侍女轻手轻脚的端着盆水进了屋子。

许轻狂将擦完脸的帕子递给一旁的侍女,转头轻声问道:“你们主子呢?还在休息么?”

“主子已起了,现在在惜苒姑娘的房中!”提到惜苒的名字,那侍女面上明显僵了一下,低头不敢抬眼瞧一旁的许轻狂。

许轻狂自然知晓这侍女心中对她的惧怕,微微鄂首,朝她们摆了摆手。几名侍女慌忙躬身的退出了屋子,许轻狂无奈叹气,现在她倒成了一个人人惧怕的恶人了。转身走出屋子,轻轻的将门合上,转头对着侯在外头的侍女道:“带我去见你们主子!”

那侍女恭敬的应了一声,抬脚领着许轻狂朝东面的院子走去。走入院中,只见东厢的房门大敞,许轻狂屏退了侍女,抬脚朝着那敞开的屋子走去,走近屋子,只见屋中的橱柜全被打开,东西散乱了一地,床榻旁站着一人,低头似乎正在翻找什么。

许轻狂倾身背靠在玄关的的门柱上,环抱着双臂,望着屋中竟是未发觉自己的人道:“三日不曾休息了,太子殿下也不多休息一会儿吗?”

床榻前正忙于翻找的人突然顿下手中的动作,转头望向身后,瞧见玄关处站着的人儿,他直起身子,整了整衣袖,踱步到一旁的梳妆台前笑道:“公主起了?不陪一陪你的情郎?”

许轻狂轻声哼笑一下,抬起

眼眸望向那正细细翻找的人歪头道:“太子殿下才是呢,现在是在这睹物思人吗?我杀了你的宠妾,太子殿下不生气吗?”要说,这惜苒长的却是妖媚美艳,看似也很受这木云叶的宠爱,可是为何这木云叶对她的死却毫不动容,这一点让许轻狂只感不解,还是说那惜苒对他来说,也只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女人罢了。

屋中的人轻声哼笑了一声,那淡漠的神情没有一丝的波澜,开口的话语中带着一丝不屑:“公主也丝毫不觉得歉意不是?况且,你不是也知晓那个女人的性子吗?那样心机叵测的女人,你认为我会真的亲信她?”

许轻狂微微一愣,她皱眉瞧向凌乱的屋子,转头望向木云叶略有惊诧的问道:“你是说,那个惜苒是个细作?是后宫安排在你身旁的眼线?”

木云叶淡淡一笑,他不作答便已是表示默认,许轻狂哼笑起来道:“看样子,我是帮你除了一个祸患!”她起身走进屋子,跨过散落一地的衣裙,略有担忧道:“那我这般无意的插手,会不会坏了你的事?”

橱柜前的木云叶微微呆愣了一下,他转头望向一旁正四处帮忙查看的许轻狂,眼中透出一丝异样的波光,心中不自觉的自问:她是在担心我么?察觉心中的那份动摇,他不禁赶忙别开头来,掩饰着面上浮起的一抹嫣红。

许轻狂低头瞧了几眼地上凌乱的衣物,转头望向一旁的书架也被翻得凌乱不堪,书册散乱了一地。她无奈的轻叹了一声,看样子这木云叶定是在找那惜苒与后宫联系的蛛丝马迹吧。无心的撇头一望,书桌上的一张画却是引起了许轻狂的注意。

素柔的笔蕴勾画出柔美流畅的线条,这一副兰花图一看便知是女子之作。一旁的砚台中的墨迹已干,搁在上头的毛笔上残留的黑墨也已结成了一团。一旁色盘中干干净净没有一丝色泽的残留,许轻狂不禁皱起眉头,这么说这幅兰花是早早便已画好的了。

可是这砚台里的为何却有墨迹?难道是来不及题词落款?许轻狂满心疑虑的将画着兰花的宣纸揭起,拿了起来。这么一瞧也并无任何奇怪之处,摇头不明,垂下的眼眸却是精光一闪,落定在下方显露出的第二层宣纸上。

许轻狂慌忙将手中的画搁在一旁,低头细细的查看起桌上的第二层宣纸起来。白色的宣纸上隐隐的映出一些磨痕,怕是本搁在上方的宣纸书写时墨汁顺着书写的痕迹渗透下来印留下的。她慌忙将宣纸捻起,在窗口透进的阳光下展开。

日光穿透了宣纸,那渗透进月白色纸张中的黑色色素在阳光下瞬间显露清晰。模糊的字痕让许轻狂难以辨识,可是微微显透出的简单太子二字,许轻狂却是识得清楚。她心中一跳,慌忙唤道:“木云叶,你快过来!”

听见许轻狂的唤声,木云叶慌忙停下手中的动作,将打开的首饰盒搁回了

梳妆台上,几步便走到了许轻狂的身侧。许轻狂慌忙将阳光下的宣纸展露到他眼前,道:“你看!”

木云叶接过宣纸,在日光下展开,他细细的察看着,额间的眉头却是越聚越拢,不一会儿竟是拧成了一团。他断断续续的念出了纸上辨识出的字迹:“海袭,失败,太子未除,前朝……前朝太子在手,是否,是否带回……”

“这……”许轻狂吃惊满面的转头望向木云叶,只见他啪的一声将手中的宣纸猛然拍在桌上,眉间是阴冷的寒气,似要喷火的眸子紧紧的盯视着桌上的字迹。

“哼,我说那后宫的女人怎么会知道我走水路回来的,原来是这个该死的女人告的密!”木云叶愤然的一锤桌子,将一旁正在沉思的许轻狂惊了一跳。

许轻狂有些气恼的朝他瞪去,可见木云叶满面的愁容,不禁无奈的叹了口气,柔声问道:“你先别生气,现在发火也没用不是,况且你也有所防范,要不然也不会将她放在身旁。”

听见许轻狂的劝解,木云叶面上的愤怒的气焰也消散了不少,沉叹了口气,一屁股在一旁的太师椅上坐了下来。

许轻狂瞧着桌上的纸皱了皱眉头,她虽不想参合这燕国的事,可是如今牵涉到了莫空她已是不得不管,更何况那惜苒是她杀的,一时间扰乱了后宫那人的计划,自己已是不知不觉间参合了一脚。

“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这惜苒已死,自然与后宫的那个女人的联系也断了,想必不久那女人就会有所察觉,既然这人是我杀的,无形中也许已经坏了你的事,若是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我也会努力帮你一把,莫空也已经被盯上了,这事我们也脱不了干系了。”许轻狂沉声道,她参合进来倒是无所谓,但是唯独莫空,她一定要安全将他送回汾国去。

木云叶重重呼了口气,转头抬着一双凤目朝许轻狂望去,这个女人明明一开始说不愿管他的事,现在竟是说要帮自己。他轻轻勾起唇角,这女人倒是冷静的很。

许轻狂手扶着下巴,沉思许久后道出心中疑问:“既然这惜苒跟在你身边这么久,那后宫的女人既然想杀你,为何不叫她下毒呢?那不是来的更简单?”

木云叶冷哼一笑道:“你怎么知道她没有下过毒?”见许轻狂面上一阵惊震,他双眉一敛,目露寒光恨恨道;“她在暗地里做些手脚我怎么可能不知道,一次不成她怕露出马脚自然不敢再做第二次。”

许轻狂双眉一拧,不禁有些担忧起来,转头望向木云叶不安道:“如果是这样,那后宫的女人定不会善罢甘休的,你如今离宫便是她动手的大好机会,只怕接下来她就会有所行动了!”

木云叶双目一眯,他心中也是有数,正值沉思,却突问窗外传来一阵翅膀的拍打声,抬头望去,只见一只白鸽落在了院中的枝头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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