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八五章 兵变(下)

大唐晚期,由于地方节镇可自行募兵,出现了诸路兵马只认主将不识国主的局面。待黄巢起兵之时,各地藩镇趁势而起,致使天下四分五裂造诸国纷立,而期间文臣的地位更是一落千丈。

郭威立朝之后,将地方自主募兵的制度,改由朝堂统一征兵,又频繁调换各节镇将领,杜绝了诸节镇拥兵自重的隐患,军政收归朝堂节制,文臣的权力已为凌于武将之上。

郭荣采纳江秋白建议,将兵权收归枢密院节制,范质、王溥等人的威望已是可以震慑三军。正如赵匡胤所言,此下哗变的兵马家室多在京城,到时只要范质等人岀面安抚,对于作乱的兵将即往不咎,大有可能会使军心稳定、祸乱平息。

但见赵匡胤已是试探出自己使严秋回京禀报兵变之事,言称自身有救之下,脸上的笑容实是毫无作做,江秋白惊疑之下,心头一震,“下官有救?想来你欣喜的是阴谋已为得逞吧?”

“大人何出此言?”

“我且问你,你是否已使人在途中拦杀严秋他们?”

“大人何时到来下官是为不知,更不知大人会遣严秋他们回京,如何能使人拦杀他们。”

“你趁我不在开封,使人谎报军情,诓了兵权。你料我担心军情紧急,闻讯必会连夜赶路,算准了我会在此时来到,是故才使人带头作喊,不若如此大逆之事,你焉敢不密为行事?”

“正如大人所言,下官若是心怀不轨,何敢请使大人为监军,又何敢让兵士大声喧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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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心知六军兵士未必皆会与你同谋,待我到来,使亲信之人诋毁先帝,军中那些无心作乱之人,见我无法反驳诋毁先帝的言语,以为我在众人质问之下认可了你们所谓的先帝不是之处。”

“你料我不敢杀你,才会使我监军,利用众口难辩使我呈屈服之势……但如我江秋白都未曾以死相抗,那些无心作乱或摇摆不定之人,便是会生了随你作乱之心。”

江秋白言语一顿,起身行到主案之处,弯腰拿起地上的黄袍,用力一撕,旋而欺身而进,一把将赵匡胤脉门扣住,厉声道:“你真以为江某不敢杀你?”

赵匡胤缓缓从绣墩离座站起,却是脸无惧色,“江大人若是不信,但可杀了下官……”

但在此时,慕容延钊等人从帐外冲进,眼见赵匡胤便制,个个拔刀而出,“放了点检大人……”

“尔等且是退下。”赵匡胤轻斥一声,转而望向江秋白,“下官未曾料到六军有变,更无可能使人截杀严秋他们,大人若使不信,但可离去……”

话音未落,赵普等人齐声言道:“万万使不得……”

帐外有人喊道:“即使点检大人同意,我等却是不应……”

“不错,莫使江秋白走脱坏了大事……”

江秋白自是不敢杀了赵匡胤,此下担心严秋二人途中为人截杀,却是想将赵匡胤制住,迫使他将自己送出营外,赶回京中布防。

“尔等让是不让?”江秋白紧握赵匡胤手腕,望着挡在眼前的诸将沉声言道。

众人面面相觑之中,只听高怀德言道:“此下军心已反,江大人即使杀了点检大人,那些贪图富贵的兵将也会另拥他人为帝。从此中原便为大乱,江大人三思呀!”

话音刚落,却见帐外冲进两名兵卫,却是一左一右将慕容延钊挟出帐外,紧接着便听有人喊到:“偌使点检大人蒙难,我等便拥慕容大人为帝……”

“不错,我等但可另拥新帝,也不能让江秋白走脱……”

但想起李观书所言,若使杀了赵匡胤,不仅国运年祚有损,天下一统大势也会延后。此下只是胁持了赵匡胤,便是出现如此局面,江秋白心头大震,但知军心已乱,胁迫赵匡胤已为无用。

又想若是放了赵匡胤,群情激愤中自身恐是不保,心念急转之下,大声喊道:“我与点检大人只是试探一下诸兵将的决心,此下看来,便为放心了。”

江秋白才智过人,自不会一时意气误了大事,心知此下无法脱身,但想以自己身手在归军途中却是容易逃离,于是忍下怒火屈意求全。也料赵匡胤定不敢玉石俱焚,放开赵匡胤之时,在他手腕上捏了一捏。

其实赵匡胤不仅心恐江秋白会作鱼死网破之举,留下他更是做为日后大用,在江秋白放开脉门之后,哈哈大笑一声,言道:“正是如此,诸将士莫要心疑江大人。”

言语一顿,目光扫过眼前诸将,“传令下去,即刻起兵返京。虎捷右番军留下两千人马收拾辎重,高将军领本部马军先行,控鹤、铁骑六千骑兵随我居中,其余兵马轻装跟进。”

此下才是丑时三刻,赵匡胤借机安排发兵,又令马军先行,已显急于赶到开封夺取大位之势,无异于也作实与智苦勾结之人就是他,江秋白心头悲恨难当,但想着等大运回归龙脉之后,便是要将赵匡胤大卸八块。

高怀德等人应命退出之际,帐外行进了三位武林人士打扮之人,江秋白见状心头一凛,但为看出其中两位是神念大成境界,另一人却是抱丹小成修为。

“我等见过点检大人。”

“来、来,我与诸位引荐一下,这位是此次征北大军的监军使江大人……”

那怀有抱丹小成身手之人是一位年过五旬的汉子,闻言对着江秋白拱手作礼道:“钱望山见过江大人。”

“钱望海见过江大人。”

“钱望川见过江大人。”

江秋白心头更为一震,“原来诸位是洛阳钱家昆仲,幸会,幸会,不知诸位何时屈身军中?”

郭荣当日在高平之战后,深知军中供奉在两军对阵所起的重要作用,便是使江秋白网罗中原各地的武林人士入伍担任供奉之职。这钱望山三个兄弟居于洛阳,家传‘奔雷剑’剑法大为不凡,当日江秋白也曾使尚佑前去相邀,却是被为婉拒,未料此下竟为赵匡胤网罗身侧为用。

“钱某早年受故太尉赵公大恩,点检大人去年有请相随,却是不敢不来。”

听钱望山语气,但知他是受过赵弘殷恩情,是故才会为赵匡胤效力。江秋白目光扫了一下退到身侧左右站立的钱家兄弟,心中一叹,却为知道自己步步是被赵匡胤算计,但想在这钱家三兄弟环顾下,途中已是难有脱身的机会。

不一会儿,慕容延钊等人便来到营帐复命兵马已为整装待发,赵匡胤望向江秋白,“江大人,请……”

江秋白也未作答,随着赵匡胤行出帐外,便见有兵卫牵着坐骑来到众人面前。

江秋白一为上马,钱望川与钱望海名一左一右将他夹在中间而行,而赵匡胤则在钱望山及六名亲卫军随护下,行在江秋白前头。

陈桥驿离开封有百里路程,中间隔着黄河,想是赵匡胤早为准备,河上已是架有浮桥,一过黄河,六军兵马疾行赶路,卯时三刻却为来到开封城西门外百丈之处。

卯时时分城门应为打开,而此下城门是为关闭,江秋白一见之下乍为一喜,抬头但见城墙上守兵布防如寻常日子并无二致,而望见大军返京却是毫无动作,心头又为惊疑起来。

“传令下去,除勇锐营之外,六军人马且在城外驻扎,无我军令,任何人皆不可进城。”赵匡胤言语一顿,转首对着江秋白微微一笑,“江大人与诸位将军且随我叫门入城。”

勇锐营隶属殿前司马军,营中兵卫个个身手矫健,骁勇善战,在赵匡胤任职殿前马军都使之时,勇锐营一直就追随他南征北战,待他升为殿前司点检之后,勇锐营便成为他的亲兵侍卫。

未待心中狐疑的江秋白作答,赵匡胤便为催马向城门行去,行到与护城河十丈之距时,只见吊桥缓缓落下,江秋白心头一惊之中,一队人马从城门而出,为首两人却是殿前司都使石守信与都虞侯王审琦。

“我等奉命迎接点检大人入城……”

但想即使严秋二人被中途截杀,兵变消息无法传回京都,有常山、孟小虎所领的禁中四卫人马,绝无可能不为反抗便是被石守信一众拿下。而但若城中有变,外城上的守兵亦无可能会如寻常一般布防,江秋白闻言心头狂震,厉声喝道,“尔等是奉何人之命?”

“回江大人,我等是奉范宰相之令来相迎点检入城……”

江秋白几疑听错,“你说得可是范质范大人?”

“正是。”

江秋白自不肯相信是范质下令石守信打开城门出迎,但想冲入城中探个究竟,心念一动,左手一按马身,顿然纵身而起,半空中拔出身背上的长剑,一剑向身前隔有丈余远的赵匡胤劈去。

就在江秋白纵身而起之际,一道尖锐的破空声响起,城头上一枝飞矢电闪般向他左胸袭来。情急之下,江秋白只得变招击向射来的飞矢,但在他身形下落之时,左右两边的钱家高手已是出剑向他身后击来。

江秋白攻击赵匡胤非是想取他性命,而是想逼钱望山相救,从而借机前闯入城。却未料城头上有高手引箭射杀,身形为之一阻,却为被钱家两兄弟所趁。

千均一发之际,江秋白左手向后一挥,长袖顿然如飞瀑一般卷向袭来的两柄长剑剑尖,随着裂帛声响,下落的身形向左一转,一招无极剑法‘击石弹丝’向右侧的钱望海击去。

钱望海的长剑此时方是破开江秋白的袍袖,未料江秋白应变如此之快,电光火石间却是一扯马缰,那战马顿为扬蹄而起,剑气却是刺中了马脖,但在马血飞溅之中,江秋白身形向右急纵而出。

身形方待站定,但觉一道剑气向左后肩击来,未加思索之下,一招‘流雨三千’使出,‘当’的一声,两剑相交,受力反震之中,出手攻击的钱望山与江秋白同时后退两步。

此时钱望海、钱望川二人已是纵身与钱望山站成一排,拦住去路。

“三位先生,莫要伤了江大人,二十招之后可让江大人入城,哈哈……”大笑声中,赵匡胤领着兵马入城。

但不知赵匡胤让钱氏兄弟在二十招之后放自己入城用意所在,江秋白闻言之下,却为猜断钱氏三人断不敢伤了自己,心念一动,便是使出无极剑法疾攻而上。

江秋白天资聪颖之人,只是耽于政务,未能潜心修习武学,修为一直滞在抱丹小成,但有精妙的无极剑法,若使只有钱望山一人,十招之内但可闯入城中。此下多了两位神念大成的高手,即使江秋白形若拼命的相攻,却终是破不开钱氏三兄弟的合力相守。

斗有二十招之际,但如赵匡胤吩咐一般,钱氏三兄弟顿然纵身退开,江秋白未为多想,便是立马向城中疾奔而入。

此时街道两侧站值着诸多兵卫,却是未见有寻常百姓,江秋白便是顺着宽敞的路道疾奔而行。经过开封府衙前面之际,身形一顿,一把抓住路边站值兵卫的衣领,“可知点检所领兵马去了何处?”

“回、回大人,他们往明德门去了……”

明德门所在是内城南面,江秋白将手一松,顿为跃上房顶,转而向南疾纵而去,将及明德门之时,但从屋顶望去,却为看见范质等人已是对赵匡胤俯首跪拜。

江秋白亡魂大冒之下,从屋顶纵身而起,踩着道路上勇锐营卫的头顶,三个起落便为落身在赵匡胤与跪拜在地的百官中间。

身形刚一落定,站在范质身侧未曾下拜的程正便为冲了过来,一把揪住江秋白胸领,厉声喝道,“你这狗贼,自身卖主求荣也就罢了,何以教人唆使逼迫百官行这谋逆之举!?”

“我、我何时如此行事?”神魂大乱的江秋白又为一惊。

“这是什么?若非你使严秋小贼亮出此物,范质、王溥等辈岂肯相信你已是卖主求荣?若非严秋小贼使神虎营卫逼迫,百官岂会顺从?”

程正想是已为对范质、王溥贪生怕死投靠赵匡胤大为悲恨,此下却是直呼其名。

但见程正手上亮出的正是自己交与严秋,作为信物赶回禀报兵变的玉佩,江秋白胸口如中巨锤。他自是未料到书院学子出身的严秋与宫少文会为赵匡胤所收买,更未料到多是通宝阁箭卫组建的神虎营卫也会叛变。

此下方是发觉自己是被赵匡胤利用的一枚棋子,先是使自己在军中辨驳中锐气受挫,使那些无心造反、摇摆不定的兵士有了反心。更利用自己的威望,使严秋造出與论,让朝中百官认为,对郭荣忠心耿耿的托孤大臣江秋白都随赵匡胤造反了,自是使百官无心反抗赵匡胤谋逆之举。

而与赵匡胤的人心之争,是在于名正言顺之争。但使范质、王溥号令人马守在内城,甚至于皇宫,即使让赵匡胤举兵攻下,届时诛杀朝臣谋逆造反的罪名便为作实。郭荣英名在世,中原百姓心中自是会不服赵匡胤谋朝篡位,龙脉大运但可回归。江秋白自是万万想不到会便被赵匡胤兵不血刃夺了皇位。

目光扫过跪在地上的范质等人,心中悲愤、悔恨诸情交情,想着当日郭荣撤换点检职务之时,自身反对曹彬入职,却是使赵匡胤得了点检官位,而此下又因自身错用奸人,造成赵匡胤阴谋得逞,越想越恨,气极攻心之下,一口鲜血顿然喷出。

程正望着喷在袖口上的鲜血,想是明白是严秋、宫少文出卖了江秋白,转首四顾,“严秋、宫少主你这俩狗贼在哪里?但使南风归来,我必使你们碎尸万段……”

此时,一声凄厉的鸟叫声在半空中响起,神情恍惚的江秋白抬头望去,只见一只飞鸟在头上盘旋一圈,旋而向明德门城门俯冲撞去,细微的‘突’声中,鸟身坠落地上。

以江秋白的目力,却为认出落在三丈处撞墙而亡的飞鸟,正是六年前郭荣出征北汉在泽州让人带回宫中饲养的太平鸟。这太平鸟一直饲在宫中,寻常之时未关笼门也不曾飞离,但在郭荣身亡那日却飞了不知所踪。

江秋白跌跌撞撞走向太平鸟落身之处,望着飞走半年此下飞回自撞而亡的太平鸟,心头悲凉但生,热泪夺眶而岀,俯身捧起太平鸟,顿然仰天长啸。

“师兄……”随着城头上面常山的呼唤声,‘嗖、嗖’的飞矢声接着响起,一阵箭雨射向赵匡胤。

“护驾、护驾……”一众勇锐营卫大喊中挥着兵刃相挡飞箭。

江秋白心头一惊,拔身而起,脚尖又为一点城墙,便是落身在两丈余高的城墙上,“住手……”

常山、孟小虎与五十余名神虎卫将弓箭一收,齐齐望向江秋白,惊疑之中,孟小虎虎目但睁,“为何?为何不能射杀这逆贼?”

“此贼已受百官朝拜,应了地气,若是将他杀了,天下但会大乱。”江秋白惨然一笑,“何况此时也非是你我之力可杀……”

常山与孟小虎不知佛劫内情,对于前半句听得自为不懂,后半句却是听得明白,闻言之下,常山大声喊道:“我等之死向于大义,此时但是时候,来呀,给我射杀赵贼……”

“住手。”江秋白一把夺下常山手中弓箭,沉声言道:“你可是记得先帝北征之时所作词赋?”

常山顿为一愣,又听江秋白言道:“小虎,你且是大声朗与常山听,朗与天下百姓听。”

“长誓不与袍泽裂。

莽莽先志,山河应气,浩歌兆心同阙。

荡鼓壮怀千浪破,贼子烟灭。

东风起,万丈烈。

凯凯雄甲,光耀云霄,三才与时奏捷。

但在我辈,不与儿孙告浴血。”

随着孟小虎悲壮的声音落下,江秋白言道:“二人可知先帝的大志所向?”

孟、常二人互视一眼,默默地点了点头。

“先帝志在天下一统,百姓安居乐业,若使杀了此贼,但会让先帝愿念有憾……”

“可此贼卑鄙无耻,如何是使天下一统之人?”

“其中关键你二人日后自会知晓,若杀了此贼,天下一统时间是会推迟数十年,须记先帝词中所言……不与儿孙告浴血,你二人切勿让先帝遗愿有憾。”

“这、这……”常山与孟小虎一时愣住。

“此下但要护住太后与圣上他们的周全,若使太后与圣上不予呆在京都,你二人可将他们送去房州灵秀村。”

孟、常二人若有所觉,互视一眼,齐声道:“那师兄你呢?”

江秋白摇了摇头,转而望向城门下方的赵匡胤,厉声喝道:“赵匡胤你且听着,但使太后与先帝子嗣有所闪失,自会有人寻你玉石俱焚……”

话音刚落,便见江秋白身形一萎,顿然倒身而下,孟、常二人惊魂一生,疾扑上前,却是发觉江秋白已是气绝身亡。

“师兄……”常山肝胆欲裂,一声悲呼之后,立身而起,正待纵身而下之际,却为孟小虎一把抱住,“常师弟,莫要忘了江师兄的遗言……”

“啊……”常山仰天悲呼。

当日赵杜氏与智苦图谋,已是担心阴谋得逞之后,书院学子血气方刚之下,定会寻仇赵家,是故布局留下顾全大局的江秋白作为安抚人心之用。

而智光准备逃离之际,去了一趟赵府与赵杜氏见面,他但恐赵杜氏不敢起事,却是未将洛逍遥留在双龙池、智苦身亡之事与告。只是言称瞒天过海计成,吩咐小心萧慕云等人日后会刺杀赵匡胤。

赵匡胤也知江秋白活着对自己的重要性,但知他自尽身亡,心头顿是大惊不已,待见孟小虎将常山劝住,但想是江秋白的遗言起了作用,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

程正抬头望着江秋白倒下的城墙方位,任由热泪而下,言道:“江大人,是程某错怪于你,却是不得与你告罪的机会。”

言语一顿,便是将官帽、官服脱下,叠了整整齐齐放在城门中间,紧接着面朝内城而跪,“大周皇帝陛下,臣程正有负先帝重托,未能护社稷于危难,臣无颜与对呀……”

三拜九叩而起,望向已为起身的范质,缓缓行到他的身前,沉声道:“程某明日便是要带我家柔儿离去,你可是愿意?”

范质脸色苍白,却为不敢直视程正眼神,“范质有愧,柔儿去留但有程公作主。”

程正冷哼一声,便为转身离去,刚前出三步,殿前司散员指挥使罗彦瑰横刀拦住去路,“大胆程正,谁与你狗胆离开……”

话音未落,只见一道身形闪到罗彦瑰身后,紧接着便见他的身形腾空而起,竟是摔到了丈余之外。

高怀德望着一脸惊愕的罗彦瑰,“你是什么东西,焉敢对程公无礼?!”

程正状若未睹,却是哈哈一笑,踏步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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