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天师未曾言说，而是拉着许凡安从往生门处一跃而下。
“魂魄出游虚乡其实只是阳神出游，剩下两魂七魄还在身体内，但一旦方位计算错误，从这里回阳间的时候迷了路，就要出大问题。”
许凡安倒是知道魂魄远游和出游虚乡还是有些不同的，魂魄远游终究还只是在人间游历，未曾进虚乡，只要有些神识修为，大概都可以做到，只不过所能到地方的远近就不同了。
“很多修士阳神出游后都变成了呆子，就是因为阳神意外进入虚乡，找不到回归的路。”
许凡安忽然发现虚乡地界之下，还有一片不小的地界，从外边看和人间景物并没有什么不同，有山川河流，市集城镇，而且并非魂归界那样的虚浮泡影。
还有不少魂魄身在其中，只不过这些魂魄多多少少看着有些不同。
其中一人正在溪水边磨剑，忽然便抬头看了一眼极速下坠的两人。
那一瞬，许凡安如坠冰窟，仿佛一把利刃正悬在自己头顶，随时都要斩下，自己的剑道被完完全全压制，生不出半点反抗之心。
但一旁的李天师却似乎半点没有察觉到。
“你以后还是别信运气，尤其是五五开的时候，你必输。”李天师说到。
“有些魂魄生前记忆太过沉重，无法忘去的，都在这一片境地了，刚才那个人名为半斩，你猜一下为什么。”
许凡安想了想：“喜欢把人砍成两半？”
李天师笑了笑，说到：“有一段时间，神庭认为人间人太多了，已经超出他们所需，道理你应该清楚，在这个以太阳为中心的区域内，人越多，熵增越快。”
“所以就需要让人减少，天灾瘟疫什么的手段，又会有其他影响，所以就选择了一个人，让他杀人，当然其中的手段没这么简单，按照一些蛛丝马迹，应该是神明以登临正道作诱饵，乱了他的心神。”
“那你猜他杀了多少人？”
许凡安大概估计了一下天下人口总数回答道：“几十万，几百万，最多也超不过几千万吧？”
李天师伸出两根手指，又缩回去了一根。
“二十一万？二百一十万？一场天下大乱差不多也得死这么多人吧？”
“一半。”
“一半？”
“是，这也就是为什么他看到我们两个的时候，只有你感受到了那一股压迫感。”
“不自觉地就选择了一个人，直到现在也是如此？”
李天师点了点头：“那件事的给他留下的印象实在太深了，以至于心智都混乱了。”
许凡安又回头看了一眼，却早已经过了那一片地界，便附和道：“经历过这样的事，没人会不疯掉的，不过这么大的事件，为何史书上都没有？”
“整个事件被儒林禁绝写入史书，只剩下各个传承悠久的宗门秘史中还有些记载了。”
待李天师这句话说完，两人便已经回到了魂魄出游的身体中。
这种感觉很奇妙，瞬间便有了五感，有了一切对世界的感知。
不过同时也便多了那一层束缚。
魂魄在虚乡之中，甚至可以打破在这个世界上的规矩，当在这里，那些规矩，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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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至高的法则。
“我不希望真相是我想的那样。”许凡安想起那个抹去魂魄记忆的方法。
“我也不希望我做下一任祖菩提的看护者。”
短短的一句话，好像什么也没说，但又把一切都说了。
傍晚时分，霞光异常绚烂，红得可怖，就像是衍神那颗眼珠的血迹。
今天该是栗子做饭了，不过一想，自己回去面对的两个人可都是得了神明赐福的，许凡安一瞬之间便不想回去了。
不过按理来说，绝神川不是与外界完全隔离吗，为什么开新道和入最强境界还会有神明赐福呢？
这片天地之内，自己不知道的东西可太多了，外边那片天地之中，自己不知道的东西或许更多，但就连这个问题的答案，自己都不知道。
饭桌之前，许凡安不由感叹，栗子厨艺比自己还是要好上不少的。
尤其是今天，不知道是有什么喜事，饭菜格外丰盛。
哦，是眼前这俩人都得了个神灵赐福啊，许凡安嘴角一抽。
“破境了？”许凡安夹着菜，问向栗子。
栗子摇了摇头：“没有，还是三境。”
“那是开了什么新道？”
“神识化尘，简单来说，就是把神识变成一个个小点，用以感知。”
许凡安疑惑抬头，嘴角正挂着几粒白米：“这么简单的法子，怎么可能没人想到？”
“问过柳先生了，他说其实这些只要境界高了，做到是不难的。但我的方法是将神识化作类似尘土的物质，这些尘土的所往所终是完全随机的，所以在三境的神识下就可以做到，也算是开了新道。”
许凡安点点头，具体怎么做，自己可以先试试看，要是实在想不出来，到时候再请教栗子便可。
“明天，得跟向日打一架，认认真真的打，他说要和齐月一起。”
“那你呢？”栗子暂时停了停，问道。
一旁的守芯才不会管这些，只是低头狼吞虎咽着。
“我啊，我跟你。”许凡安回答道。
“齐月怎么也是个修士，还精通符阵。我和你凑人数什么也干不了。”
“那就看着，实在不行喊几句助助威也可以。”许凡安说到。
栗子白了许凡安一眼：“面前就有个最强三境你不找，反来找我。”
“到时候你就跟着向日说，就准你带着媳妇上了，我就不能……”
守芯笑了笑，没有说话，反倒许凡安老脸一红。
“这次跟向日打一架是解决这绝神川之内的一些因果，外人按理来说还是不要牵扯进去。”
“说不定可以不是外人呢……”
栗子咕哝了几句，然后便又挨了一个结结实实的栗子。
栗子是看出了些什么的，看出了许凡安自己都未曾想到的事情。
“那为什么他便可以多带一个人，你不觉得不公平吗？”
“我已经答应了。”
“后悔吗？”
许凡安忽然抬头，露出一个坚定的神情，随后说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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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点。”
“说实话吧，以后要是真的跟人对敌，你俩同境界，他有件法宝或者灵器什么的，你能跟人家打招呼说咱俩都不用吗？”
栗子点了点头，说到：“理是这个理，不过既然是分胜负的对决，便应公平些才是。”
“我的神识境界或许派得上用场？”栗子问道。
许凡安摇摇头：“三十步之内的感知，你我不会差多少的，再说了，借用别人的神识，自己做决断时总会有些犹豫，反倒不好。”
栗子点点头，自己能做的，恐怕也就只有在旁边看着了。
饭后，守芯蹲坐在墙角，玩弄着几只秋虫儿，似乎很是无聊。
栗子研习神识里的门道好歹自己还是天天看着的，这守芯一天天的，说是游手好闲也毫不过分，怎么就一二三境皆是天下最强了呢？
静下心来，许凡安仔仔细细地复盘了一下最近的事情。
首先便是众人的态度，自己这边都是严苛了不少，尤其是马屠子；向日那边也是如此，不似往日那般清闲了，而自己和向日要打的那一架，很可能就关乎到了两边的某种抉择。
绝神川之所以能按地理位置分成阴阳两坡人，也是有原因的，这两拨人在一个很重要的节点上，选择是不同的，这个不同到底在哪里，许凡安说不清。
接着，在守芯进入这片地界之后，说了那句腊月二十八，随后众人就开始在为着某件事做准备了。
这件事，最有可能便是神庭要强行破开虚乡界。
可是，为了什么呢？
要知道虚乡界阴坡阳坡之人，个个都不简单，可以说是千年的气运才有了这么个天才纷纷出世的局面。
神庭倘若要拿下这两拨人，必定会死伤无数，甚至神庭被拉下凡间，神宫被毁也不是没有可能。
特别是在这边阳坡有李天师法阵第一，阴坡有庸箓符阵天下第一的情况下，只要提前做足准备，到时候能有多大的破坏力恐怕神庭那位衍神也估计不了。
倘若说有一样东西，是神庭觊觎已久的，那便只剩下了刘账房的毕生所学所知了。
离这里最近的一颗恒星，其距离也是难以衡量的远，而神明想要离开这片终究会归于死寂的地方，就必须得先确定好那颗星的位置。
而确定好之后，还必须要知道这个宇宙更深层次的法则，也便是那个与天道不同的大道。
刘账房算了一辈子算是把宇元算出来了，可是宙元仍然不能得解，那便不可能进行两颗恒星之间的折跃。
如果盲目离开这片星域，只会迷失在无尽的黑暗之中。
离得越远，灵气便越稀薄，直到无法支撑起消耗所需，想要返回时，却有没有足够的灵气支撑，不难猜到，应该有不少神明都是这么死的。
如此的话，神庭必须在某个时间节点来夺取刘账房的魂魄记忆。
这个时间节点是什么时候？
许凡安看向了百无聊赖的守芯：“你师傅让你来这里是为了带什么话？”
守芯将手上蟋蟀放在一处杂草旁，起身说道：“腊月二十八。”
“就这一句？”
“就这一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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