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叮叮当当

在座几人中,明显只有许凡安还完全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连栗子也是低头不言,显然是提前就知道些什么,不然他肯定会抬头认真听的。

接下来就是看许凡安的猜测究竟对了几分。

“有些事情,你有必要知道了,其实当初开创这个与世隔绝的地界,并非是我们怕死,而是神明所谓的化道是一个骗局,就这么死了,不值得。

这片以太阳为中心的空间是一处神弃之地,本身便与外界隔绝,等到太阳绝灭,道法便也随之消散。

而化道并非向天下化道,而是向那些妄图离开这片星域的伪神化道。”

“一旦化道,一身道法便尽数归神庭所有。”一旁的李天师说到。

柳先生顿了顿,接着道:“所以我们这些人才会开创这一片区域,来阻挡神庭。

众神拼尽全力,是可以将这里打破的,只不过也会被重创,到时候沾染了因果,扰乱了未来,一切都会走向不确定。

而刘账房的道,则是神庭最需要的,所以刘账房一旦离世,神庭一定会赶在地府虚乡之前抢夺刘账房的魂魄,或者强行让他化道。”

虽然魂魄死后便会归于虚乡,不过也不是立刻,否则便不会有冤魂化鬼,精怪乱世的事情发生了。

许凡安不大敢抬眼看刘账房,虽然他早已经料到了事情的大概。

许凡安低声问道:“药婆没办法治刘先生的病吗?”

“能治你是因为这地界中灵气也被隔绝了,纵使你已经为修道打下了底子,可终究还是个凡人之躯,而刘账房则是为天道所伤,是神庭埋下的祸根,我治不了。”药婆叹了口气,说到。

许凡安看了看桌子前的几人,也未见伤心神色,正像是已经知道了既定的结果,只得尽力而为。

“那神庭最需要刘先生的,到底是什么?”许凡安问道。

“已经算出来的,是关于时间变化的宙元,那个还没有算出来的数,姑且称之为宇元,没有那个数,便无法确定星与星之间的位置坐标,也就无法逃离这片星域。”柳先生解释到。

刘账房补充到:“还有一个几乎不可能解决的问题,就是宇元与宙元的作用关系,就算算出了宇元,我这辈子大抵也没什么希望再算出这个了。”

“另外,头顶这片星空,有没有经过神庭扰乱还是两说。”

许凡安大概明白了,也就是说刘账房死之前,这片与世隔绝的区域便会被神庭破开,目的便是刘账房的数术之道。

“既然刘账房都算不出来,那他们有了这些又能怎样?”

柳先生摇摇头,说到:“头顶这片星域,有可能是受过神庭扰乱的,所以才算不出来,而一旦他们拿到原始数据,只要一修正,便算的出来宇元。”

“那神庭想离开就让他们离开呗。”

柳贤人问了许凡安一个问题:“想要穿越这么长的荒凉星域,最要紧的是什么。”

许凡安想了想,回答道:“足够多的灵气。”

“哪里最容易得到?”

许凡安恍然,只怕神庭一旦得到了能逃出这片星域,便会舍弃这圈养了数万年的生灵,来一次彻彻底底的竭泽而渔。

到时候有危险的恐怕就不仅仅是绝神川的这些个老神仙了,更是天下千千万万的芸芸众生。

“对策。”许凡安只问了这两个字。

“你。”

“我?我天赋可差得远,况且哪里还有我发挥的机会?”

柳先生拿起两根筷子,说到:“修道路上能有多远,看的可不仅仅是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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赋。”

“我道心也没多好。”许凡安嘟囔着。

“所以才说别无选择嘛。”李天师插话到。

许凡安也不管这些人到底是怎么想的,又问了两个字:“如何?”

“你知道这山阴坡阳坡两边人到底是怎么分出来的吗?”柳贤人并没有正面回答,反而问到。

许凡安隐约有些感觉,但又说不清楚索性便闭口不言了。

“其一,是道法,在这边的,不管是谁的修道之路,围绕的核心词都是相同的。”

“解析二字?”

“对。”

许凡安沉思片刻:“山阴坡应该都是看重整体了,不论是药圣还是枪仙,又或者其他人,都是大开大合,顺应天地的路数。”

“玄同两字更为合适些,另外,我与马屠子两个,都是先走的玄同,后入的解析。”

许凡安有些困惑:“不论走的什么路数,你们的目的应该是相同的才是。”

目的便是将这神庭扯落凡间,让天下再无神明。

而最近最关键的一个节点就是刘账房了,如果两边有分歧的话,只能是在这件事上了。

“目的一样,手法不同,这边的决定是,在年末和神庭大决战,给你们这些后辈争取三十年的时间,到时候你们收拾残局。”

许凡安认真听着。

“至于那边,则主张这一次全力守住绝神川,能争取百来年时间,到时候的你们再加上我们,共战神庭。”

“百年时间难道不比三十年长?”

柳贤人摇摇头:“我们对神庭威胁太大了,如果选择第二种,那么这百年时间中,神庭必然是不计后果地让天下道法大兴,到时候在让新山巅修士化道反哺神庭,神庭必然会强盛很多。”

“况且,时间越长,神庭可用的准备时间也就越长。”

“但第一种只有短短三十年,我们就算天赋再怎么好,也没法进境这么快吧?”许凡安问道。

柳贤人摇摇头:“不然,这三十年必定是武运昌隆,到时候不仅是你们,天下人都会进境神速。”

许凡安想了想:“说到底就是一个信我们,还是信你们自己的问题罢了。”

“但结果已经分出来了,就是你和向日打的那场架。”

“这么随意?”

“是,就和抛铜钱一样,既然不知道哪边胜算更大,倒不如赌一把。”

许凡安突然想到,那日向日便是让自己猜铜钱的,只不过一向不相信自己运气的许凡安没有猜。

或许那枚小铜钱就决定了阴坡阳坡之间的“大铜钱”。

一环套一环。

虽然看着很像是一局明棋,双方也都是阳谋,可是许凡安却不觉得自己是个明白人。

“我该怎么做?”许凡安问道。

一直沉默着的刘账房笑了笑,毫不避讳地说到:“等我死了,立刻便消去我的魂魄记忆。”

许凡安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忘却,永恒的忘却,自那以后,就会只剩下刘账房的数术之道,而世间,便再无刘账房这个人。

许凡安也猜得到刘账房最不想的,不是死。

而是至死也没算出来那个纠结了一辈子的几个数字或者式子。

李天师接着说到:“我们有办法把神庭困住三十年,这三十年便是留给你的。”

栗子低头沉思着,守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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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里拿着两根筷子,盯了半天,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此刻的许凡安多希望自己是眼前这两人,也便不用想这么多,烦这么多了。

“然后呢?”

马屠子终于是说话了:“随心而为,想干什么干什么?”

“我不是要在三十年里就要能……至少也得跟你们差不多吧?”

“欲速则不达,欲求则不得。”柳先生说到。

顿了顿,许凡安问出了那个自己想问想了很久的问题:“为什么?”

这句话并不是说许凡安不想顺遂在座各位的意思,只不过,人总得给自己找个做事的理由。

正如李天师所说,许凡安从来便没有憧憬过那种登临绝巅,俯瞰万物如芥子的感觉,也并非像是柳先生那样的儒生,以天下为己任。

柳先生并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反问了许凡安一个问题:“你知道你爹你娘为什么给你取名许凡安吗?”

许凡安摇摇头。

“平平凡凡,平平安安,你爹娘从来就没有想过你能读书成才,理一国江山大事,更没想过你能踏上修道这条路,成为别人眼里羡艳的山上神仙。”

柳先生沉默了片刻,说到:“不论是玄曙那三分地,还是整片河山,平平安安都是一个不小的奢求……”

“当然有些路,走着走着就知道自己是为什么走下去的了。”

许凡安没有答话,他感觉的出来柳先生有句想说的话没说出来。

有件事许凡安没想明白,如果只是说这件事的话,柳先生或者刘账房一人足矣,为什么还要来这么多人。

“接下来,想一想你俩各自都要传谁的道吧,也就剩不到一百天了。”刘账房说到。

许凡安没有犹豫,这件事本来也不需要多想什么:“刘账房的数术,马屠子的刀剑,李天师的阵法,我都会学的,柳先生的学问和药婆的医术只是浅尝,我不会花太多时间的。”

“至于栗子,他只能修神识,那便只能是刘账房和柳先生了,药婆的医术和李天师的阵法都要有境界作为支撑。”

栗子点点头,跟他所想无异,主要是栗子也没有其他选择的余地了。

只要能得到儒林承认,栗子也能从那里得来些自保能力。

“没办法让栗子也能修道吗?”

李天师摇了摇头:“一个人能否感知到天地灵气是由魂魄和肉体共同决定的,可以说是先天决定的,逆转之法,可能有人知道,但绝不在这绝神川内。”

许凡安点点头。

现在,只剩下一个人坐在靠近灶台的地方,显得有些落寞。

锻器之道,入门简单,精通可就得花一辈子时间了。

天工脾气也差,动不动就是破口大骂,又孤僻的很,就是许凡安想学这门行当,也不想是天工教自己。

天工也感觉到了众人的眼神,只是摆了摆手。

此刻,守芯站了起来,声音清晰说道:“我学。”

众人皆是有些疑惑,水属修士,还是癸水,于锻器可是一点能沾光的天分都没有。

就算学,成就也高不到哪里去。

况且生的这么好看一女子,做些铭刻阵法和雕琢纹路之类的还好,只不过制器一途,定然还得抡那个大铁锤,总有些焚琴煮鹤了。

话说她知道天工是干什么的吗?

可守芯还是认真地说了一句让人啼笑皆非的话:“我要学,就是那个叮叮当当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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