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布了。”
“什么？”
“第一案的前置任务。”十三岁点着手腕翻着消息列表，“居然这么早就公布了，我记得之前官方给的开放副本的时间还要再过三周才对。你可真是幸运他妈给幸运开门，妥妥的幸运到家。这个时候清零原始数据，听它的意思，就是除了原始种族都给清零了？”
“大概是后台发疯。”经过刚才劳心费神的一番战斗，顾长安没心思管什么副本，赶紧下线才是正经。折腾了太久，既然不用接受什么惩罚之类，自然是最好，至于那个现在还没什么消息的boss，过去就过去吧。
她从未如此期待回归一个平静的、正常的生活。
十三岁刚想偏头和她说些什么，原本请称赞我的美貌站立的地方已经是空空如也。
竹叶飒飒的声音随着风灌进屋子。
空空荡荡，这里真是个冷清又孤独的地方。
顾长安摘下指套和眼罩，睁开眼睛。
寝室里一片漆黑。天花板上折射出窗外光线和树枝交错的倒影，婆娑摇曳。
她尝试闭了闭眼适应了一下黑暗的环境，摸到枕头边上的手机，手机屏幕的亮光明晃晃的，差点让她短暂失明。顾长安快速拖动显示亮度的横条，终于看清手机上的数字：
3：40。
这个点应该是她的室友都在熟睡的时刻。
她轻手轻脚地掀开帘子，动作极缓极慢地下楼梯，结果一脚踏进室友放在楼梯底部的垃圾桶。
“靠。”
垃圾桶应声而倒，她的脚感受着坚硬物体带给她脚的刺痛，以及黑暗中模糊但不妙的黏糊糊的未知物粘连的恶心感。她的两手还抓着扶手，因为没有稳住身形，除了刚刚那声巨响，垃圾桶的袋子拉扯着她的身体部位，在夜晚安静的寝室不断发出恼人的噪音。
她屏住呼吸，轻轻地转移重心，慢慢抬起脚尖。
室友翻了个身，嘴里还嘟囔着什么。
她单脚摸索到自己的桌子旁边，叹了口气，擦了擦脚。然后站在椅子上拉着耳机线把手机摸了下来，借着亮光清理着地面，最后把垃圾桶转移到了离楼梯远一些的位置。
她疲惫地移动到厕所，舒舒服服地解放了一番，开始洗手。
洗手池上方悬着一面镜子。
她千不该万不该，在走之前看了一眼。
镜子里面好像有一个人影，只是背影，或者因为站得很远，看不清面目。
她感觉巨大的寒意席卷着全身。
然而此刻她体内除了害怕，还有一种兴奋的情绪，似乎已经全部被调动起来了。
她觉得自己很奇怪，胆怯又好奇的心情把她分成两个不同的顾长安。
人影消失了。
她走到镜子前面，摩挲着镜面，光滑的镜面在略有些黄色的灯光下显得非常无辜。
普普通通的一面镜子。
“你是谁？”
话一出口，她自己也愣住了。
为什么会想问镜子里的人是谁？
她捂着额头深吸一口气，然后撩起头发，再次看着镜面。
镜子里的人额头饱满，有几颗刚沉下去的痘印。眉毛自然浅淡，窄窄的扇形双眼皮在没有化上眼妆的情况下，完全起不到放大眼睛的效果。脸色可能因为熬夜过于苍白，略有些婴儿肥的两颊倒显得整个人很像个老式的圆脸娃娃。
她勉强地抬了抬嘴角。
镜子里的人也抬了抬嘴角。
都说她看上去冷，笑起来很甜——这么一瞧，也不过如此，看起来真吓人。
她打开水龙头，再次洗了洗手，接着用沾了水珠的两只手背紧贴着自己的脸颊。
冬天的水还是冷的。
提醒她：是真的。
不是在做梦。
她关了灯上床，眼睛看着天花板。
是不是要戒掉游戏？她的生活好像开始被游戏侵入了。总是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或许该去看看心理医生？
又或者是最近压力太大了吗？
对面的床上传来室友惊天动地的鼾声，顾长安被那声突兀的开头打断了思绪。
她突然有些感谢夜晚的这些噪音，让自己有真切的听觉。她点开音乐软件，开始播放舒缓的雨声音乐。
晚安。
也许明天早晨起来就好了。
……
“欧雅。”
“到。”
“许青青。”
“到。”
“王宇晨。”
“到。”
“顾长安。”
柯教授的圆框眼镜挂在鼻子上，她双手撑着讲台桌，锐利的视线没有通过镜片，而是大范围扫过下面坐着的一群学生。
“顾长安。”
“顾长安？没来？”柯教授托了一下镜片，“顾长安？她室友呢？”
“老师，我喊了她，她马上就来。”徐北飞快举手说，“她在路上了。”
“看来学习先进思想不够积极啊。”柯教授非常刻意地叹了口气，“老毛同志可说了啊，社会主义制度的建立给我们开辟了一条到达理想境界的道路，而理想境界的实现还要靠我们的辛勤劳动，是不是啊？但是你们看像顾同学这样连课都不来上，有什么机会能接触先进思想呢？大家还是要端正一下态度。虽然我们这门课可能不是你们的专业课，但是还是希望大家能够在我的课堂上懂得一些道理……”
“报告！”
顾长安背着包站在门口，头发因为跑得太急乱糟糟地向四面八方伸展。
所有人的视线一齐看向门口女生的位置。
顾长安尴尬地喘气：“老师，对不起，我今天起来迟了。”
“都大学生了是不是啊，大三的学生了，我也不能像你们高中班主任一样把你们迟到的人一起罚站，是不是啊？可能是觉得柯老师的课不重要，但是这种思想课不是说让你们取得什么好成绩，就是端正你们的态度，去培养你们的思想的，知道这个道理吧？你先找个位置坐吧，先听课。”
顾长安还是歉疚地笑着，心想说终于可以离开这个尴尬的境地，准备快速溜走的时候，背后突然传来一声男生的“报告！”
雄赳赳气昂昂，真是响彻云霄的浑厚声音。
顾长安的脚顿在半空，犹豫几秒，赶紧率先遁走。
好家伙，真会挑时候。
顾长安对这位不幸的兄弟抱有深深的同病相怜之感，但是幸灾乐祸的情绪也悄悄探头。
她弓着背轻手轻脚地坐到了徐北的身边，放下书包，开始和大家一起看热闹。
“真惨。”徐北摇摇头发表评论。
那个男生个子一定在一八五朝上，长相非常江湖气，小麦色的皮肤看起来十分健康，应该是经常锻炼的缘故，肌肉很发达，给人一种可以一拳干掉十个的感觉。
“嚯，咱们S大居然有这样的人才，真的牛逼。”徐北说。
“我觉得他有种不修边幅那种大侠的感觉。你看胡所思，他留胡子就有种老奸巨猾的感觉，但是你看假如这哥们儿留胡子，有没有点武侠小说主人公的味道。”顾长安评价。
“你丫是不是想说人家显老。”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草！”
讲台上老师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将目光注意到了她们这一块儿，捏了捏眼镜腿说道：“明天我去C大有个讲座。刚刚迟到的那两个，我看看……顾长安，曲国强，明天周日你们应该没课，跟着我一起去。”
“别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