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第34章

“你看看,人人都只关心自己的切身利益吧?”闻景不肯放过任何一个褒贬桂卿的好机会,似乎早就料到这一点了,“一听说这个车经过恁家门口,就把你给喜坏了吧?”

“咱还是接着说说这个事吧,”他整理了一下面容继续说道,“这个事呢,我既不让你出钱,也不让你参谋什么,就让你站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来帮我看看这个事,挣钱的希望到底大不大就行,我一直都很相信你的眼光和看法,或者干脆说我一直都很相信你的运气,拿你当个好人看,因为这回我想赌一把,这个投资对我来说也不小。”

“要是让我不负责任地胡乱讲的话我感觉还行吧,”桂卿真的开始误人子弟了,正如闻景所愿,心里有啥就说啥,反正挣不挣钱的都不是自己的事,“小公交的发展前景应该是比较广阔的,虽然现在看起来可能无所谓,或者说前期可能挣不到多少钱。”

“另外,既然是服务大众的新生事物嘛,”他又颇为中肯地说道,“公家肯定不会让它那么容易就垮台的,因为这里面既牵扯到公家的脸面问题,更是较为迫切的民生问题,不可随意糊弄。”

“嗯,我也是这么分析的,”闻景充分地肯定道,心情顿时跟着好了不少,“我认为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我应该先搞一辆跟着他们玩玩,喝个油,挣钱不挣钱的先放进去再说,以后走一步看一步吧。”

“你要是有那个闲钱,又不伤筋动骨的,你大胆地搞就是了,”桂卿颇具温情地冷笑道,亮明了自己不是观点的观点,“反正你给我说这个事也不过是为了观点找证据,让我来帮助你下定投资的决心罢了,又不是真心实意来征求我的意见的。”

“事是那个事,这也不假,”闻景趁机讽刺道,“不过我既然请你喝酒,你至少得对得起我顿酒钱吧?”

“那行,作为你最好的伙计之一,我坚决支持你干这个事,”桂卿在酒酣耳热之际趁机亦讽刺道,“但是仅限于口头上的支持和精神方面的鼓励,钱上我肯定是一毛不拔的,因为我没什么毛可拔。”

两人把酒杯一碰,同时笑着把杯中酒一饮而尽。

“哎,现在都快过节了,恁单位有什么动静吗?”闻景伸着个头打听道,他真是闲着个※嘴痒痒得慌,“都发什么福利了?”

“据说科级100,一般人员50,别的就没什么了,”桂卿如实地答道,也没多想什么,这也没什么可多想的,“反正大家都是这样说的,具体能发多少我真还弄不清楚呢。”

“而且我也不关心这些烂事,你是知道的。”他解释道。

“我觉得不会吧?”闻景瞪着眼睛有些吃惊地说道,“恁单位每年的资金量那么大,号称县里的第二财政局,过节难道就发这点熊钱吗?说难听话这都不够塞牙缝的,不够别的单位的人笑话的。”

“我有必要骗你吗?”桂卿问道,“我骗得了你吗?”

“也是,像你这样的好同志现在应该还没学会说瞎话呢。”闻景用手扶了扶鼻尖上的黑框眼镜,用嘲弄的语气对桂卿的话表示理解。

“怎么样,最近忙不忙?”他本来还准备着回答桂卿关于自己单位过节发什么福利的询问呢,可是又见对方根本就没有这个意思,索性就不再想这事了,转而在一阵沉默之后问道,“现在全市都在搞大提速,恁单位的速度提得怎么样了?是不是比以前快多了?”

“俗话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你说俺单位提得怎么样?”桂卿很有些不屑地反问道,而且这种不屑并不是针对闻景个人的,至于是针对谁的恐怕他们两人心里都很清楚,“那肯定是紧跟个别人的思路和步伐,不能有也不敢有丝毫的懈怠和拖拉啊。”

“你看看你这个问题提的,真是太掉价,太没有水平了。”他趁势又褒贬道,当然也是奚落某些人的意思。

“什么大提速不大提速的,我听着就烦得慌,”闻景不知天高地厚地大大咧咧地抱怨道,要是真让某些人听见了又得说他的觉悟低、素质差、原则性不强,“不过就是把每月10号报的表提前到5号来报罢了,就好意思美其名曰大提速,其实这是典型的拔苗助长和掩耳盗铃,一种纯粹是自欺欺人的荒唐做法!”

“嘘,你老人家小声点!”桂卿很认真地把一根手指放在嘴唇前,装模作样地试图阻止闻景脱口而出的意见和牢骚,“关于这个事大家心里都明白,都明白,这从上到下啊,都不过是陪着个别人玩玩而已。其实呢,人家可能也知道大家是在陪着他玩,只是他很享受这种亲眼看着别人非常违心地执行自己的号令,而又出于各种原因既不敢也不愿意对抗和违背这种号令的场景而已。这纯粹就是一种非常特别的心理需求,其实际意义并不是大太,人家且说,下边且听罢了。”

“反正都是演戏,又何必过于较真呢?”他又教育道,“古往今来一出一出的,不都是这样吗?”

“所以说,不是强人坐不了高位嘛。”闻景嘿嘿笑道。

“强人,即能强人所难的人是也!”他又谝能道。

“哎,咱能别吃不着葡萄就说葡萄酸吗?”桂卿柔声细语地劝道,好似突然间换了个脑袋一样,想的和说的与前边的也不一样了,“等你以后真的坐到高位了,也许你就不会这样说了,人都是这个熊样,都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再说了,”他又拐了个弯说道,“要论正理啊,咱这纯粹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纯粹就是不能正确地理解并执行人家的良好意图,或者说是良苦用心,这是一种很严重的错误心态和思想,必须得狠狠地进行一番批评和自我批评才行。”

“哎呦嘿,你这是唱的什么高调呀?”闻景饮了一口大酒之后对桂卿鄙视道,“装得和个大尾巴狼似的,一本正经地假正经。”

“该唱的时候就得唱啊,这就是觉悟,懂吗?”桂卿笑道。

“笑话,真是天大的笑话啊!”闻景用上下两排牙咬着鸟舌头自言自语道,他不再计较桂卿的话了,而是开始说别的事了,“包括这次轰轰烈烈的大调整,你仔细看看都改掉什么了?”

“动嘴的还是那些动嘴的,”他坚持不懈地发牢骚道,“跑腿的还是那些拍腿的,写材料的还是那些写材料的,什么活都不干光吃皇粮的还是那些什么活都不干光吃皇粮的,不光一个人没减少,而且还打着这个幌子不明不白地进了很多人,多了很多吃公家饭的人。”

“你说说啊,这帮人怎么就这么会玩的呢?”他货真价实地嘲讽道,“真是出了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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