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血色玫瑰

1939年7月柏林

夕阳西下,太阳已经落到了山后,但它金黄色的光芒却为这些高耸的山丘镀上了一层金光

微眯着眼睛,弗雷德里希从烟夹中摺出一支烟递给身旁的希姆莱,又为他燃上

两人站在训练场边,看着教官们训练着那些新人们

帝国的未来,未来的党卫军军官们,帝国的猛虎

听着他们孔武有力的喊声,迎着傍晚的微风,两人并肩走着,吐着烟,身后远远地跟着两三个军官

“想回总部么”,希姆莱幽幽地说,小圆眼镜后的神情一如既往的令人难以琢磨

“当然”,他抬眉轻笑了一声,带着些许不屑和怅然

“当初让你受委屈了”,他倏地停下了脚步,“现在该是你回来的时候了”

弗雷德里希只是默默地吸了口烟

当初他受委屈了,确实,不小的委屈

柏林总部声名赫赫的明星军官,落得来这容克学院当督查的下场

就算容易升官又怎样,还不是像条丧家之犬一样被赶出了帝国首都,任谁都不好吞下这口气

可他偏偏忍了下来,就连一句气话都没有说,一个烟灰缸都没有砸

是他比旁人更懂得隐忍吗,还是他知道怎么卧薪尝胆,再杀个漂亮的回马枪?

谁叫他无可救药地爱上了冯·巴尔曼家的女儿,这个就连希姆莱都不敢贸然得罪的家族呢

啧,不过现在确实是个好时机,一场婚礼,一场订婚,饶是冯·巴尔曼家有遍布天下的眼线,也没有这个闲心来管他这个小小中尉的事儿了吧

毕竟他们再也不用害怕,自己会使什么邪术来败坏他们百合花般纯洁的女儿了

想当初他们该有多慌乱啊,竟然还找人从希姆莱这儿强压,让自己离开柏林

这老狐狸,把他给卖到这荒郊野岭,自己也得了不少好处吧

听他不吭声,希姆莱只当他是在思索,“我可是费了好大的劲,总部的位置可不是那么容易腾的”

瞧他说的,仿佛自己不领他的情就是天大的过错一样,难道他就该匍匐在他脚边奢求他的同情吗

总部的位置不容易腾?当初还不是他一句话就让他滚到了这儿来

试问如今在总部酒足饭饱的那群猪猡们,哪个不容易踢出去?

“全听您的”,他夹起烟,恭敬地给希姆莱敬了个礼,看着他不达眼底的笑意

他那小圆眼镜折射着金红色的阳光,却依然消不去他眼中自带的那种犀利寒光,像极了偷鸡的黄鼠狼

明明海德里希眼中也是这种极致的寒意和肃杀之气,为何看起来就像匹孤狼呢

“很好”,希姆莱故作亲昵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继续向前走去,他自然紧紧跟了上去

走了没几步,身旁这个小个子男人又出了声,“弗里茨,对席格德好点”

他愣住了,“我…”,可他刚说出一个音节就被希姆莱打断了

“她可是去克莱曼上校那儿哭诉了不少事儿呢”

哦吼,这个鸡贼的女人,莫不是想拿官衔压他?

吐出一口烟,他继续静静听着

“可别让我难做啊,克莱曼上校可不是个好对付的人”

希姆莱仔细打量着他的神情,却发现他眼中竟连一丝情绪都没有

也不知是他掩藏得太好,还是这件事完全激不起他内心的波澜

叹了口气,他继续说道,“我看得出来,你只是在应付她”

弗雷德里希稍稍侧向了他,却并没有任何辩解的欲望

“你们这些年轻人啊”,希姆莱推了推自己的眼镜,“爱情可不是婚姻的基础”

确实,您养情妇的事迹在高级军官圈子里,早就不是个秘密了

“你是个聪明人,我相信你会明白的”

“是”

克莱曼上校么

若是换成当年初出茅庐的他,也许真的就这么从了

可他到底随她摸到了这社会的天花板,见识到了万人之上的那些人是如何将整个帝国玩弄于股掌之间,所以又岂会甘愿让自己拘泥于这个上校之下?

他清楚自己的能力,与其舒舒服服地当一条蛆虫,还不如使尽力气看看自己能在这个乱世走得多远

就算没有上校的位置,他也认了

他是个有野心的人,一匹如海德里希那样冷冽的狼,而他也同样愿意为了权力而付出所有

即便全身浸满鲜血,双腿埋进白骨

没有这些丑恶和腌臜,又怎会拥有辉煌呢

他不觉得这是一种下贱的手段,相反,唯有这种用灵魂炼成的毅力才能让一个人得到他想要的一切

她生而为王,是高贵的公主,而他只能屠尽身前的所有人,才能来到她面前,为她献上那只染血的猩红色玫瑰

烟燃尽了,他松手让烟头掉在草场上,用厚重的皮靴将火星碾灭

“冯·巴尔曼家的长子刚成婚”,希姆莱看着夕阳落下前的最后一点余晖,“你怎么看”

“好事啊”,他把双手背在身后,钳着自己的手套,“家族的第一位长孙”

他把每个字都吐得极为清晰,让它们在不经意间沾染上了一丝情绪

“听说凯瑟琳的婚期在十月”,希姆莱看着他有些恍惚的神情,顿了顿,“莫非你还在想着她”

他语调轻轻上扬,硬是将一句陈述句逼成了问句

“呵,怎么会呢”,弗雷德里希有些不屑地笑了笑,可背后攥着手套的手却紧了紧

希姆莱有些狐疑地打量着他眉间的神色,眼神紧逼得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

“能成为冯·巴尔曼家女婿的人,自然是看不上克莱曼上校的”,最后他只是轻哼了一声,移开了视线

他这一句话,意义不明,却字字诛心

弗雷德里希只觉得自己内心闪过一丝慌乱,却马上恢复了面上的神色

看着希姆莱也将烟头扔在地上踩灭,他紧紧跟在他身侧,走回停车场

“您回柏林吗”,为他拉开车门,他看着希姆莱坐进去

“对”,他叹了口气,掸了掸衣物上的烟灰

司机发动着引擎,弗雷德里希大声行了个举手礼,引得希姆莱堪堪回礼

“记得对席格德好些”,这是他在摇上车窗前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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