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张氏最近有点烦。
夫君常住天庆观。她每日甚是烦躁。
自从与孟弢结亲,夫妻俩几乎是日日不离。
可现在,让她每日上山下山?
一来,小张氏毕竟不是健壮男子,颇为疲累。二来,人多眼杂的。会不会被邻里说嘴?
小张氏可不如堂姐洒脱。可以……
日间。确认过师父暂时无恙。留苏轼与悟空在观中。孟弢匆匆回返家中,与妻子温存。
事后,小张氏趴在他身上,述说了,日日相思的苦恼。
孟弢哑然失笑,颇有些自得。结果第一次感受到了,来自耳朵的威胁。立时摆正了姿态。
孟弢言,他可在送苏轼归家省亲时,送妻子也归家省亲。小住一段时日。
等半月后,可再接小张氏归来。
成婚有段时日了。归家省亲小住。续一续父女、母女亲情,还是很必要的。
果然,如此一说。妻子高兴起来。颇有些急不可待。
孟弢安抚住,拿过刚才使用过的玉簪。在小张氏耳边窃窃私语。教了一些离开丈夫后的应急手段。
一时。妇人羞得钻入了被中。装作没有听见。
闺房之乐,有甚于画眉者,很多。
孟弢带着妻子与苏轼,拜访了岳父岳母大人。他特意准备了礼品。
有三样。一是虎娃家作坊产的龙须糖。二是自己手制的炒青茶。三是一张神符。
两位老大人对前两样很满意,第三样有点看不上。
也是。龙须糖虽由张家行销蜀中,但也是稀罕物,价格颇为昂贵。就是本家亲朋,也是年节时,才可品尝一二。
这糖滋味好,关键不粘牙。上了年纪的人,很喜欢。
炒青茶就更贵重了。多是有财力势力的乡宦人家,才能常常享用。
可这符?不会是糊弄我们老人家吧?
孟弢察觉了。捂头,很是不知该作何感想。
这符可是他亲自制作的第一张有神效的符箓呀。
他凝练真武大帝神意于其间。并不为可目见的神力,只是灌注了威严与正气。
如果有人持此符,孟弢自己都没办法,激引他的欲念。
是真真正正的护身辟邪之宝呀!
孟弢继续捂头。他好像自比邪祟了。
小张氏是很懂的。她体验过。所以,也跟着一起捂脸。不知该如何告知父母,这神符的珍贵神奇。
罢了罢了。小张氏开口,言,此符是天庆观仙长、夫君师尊所制。辟邪祟、保平安,灵效非常。
让父母装入木盒,置于卧房之内,可保安康。这样一番鼓吹,才打消了双方的尴尬之情。
孟弢与小张氏依依话别,约好半月后再见。
小张氏娘家,屋舍布局与虎娃老宅相类,还窄小一些。但有书房,颇有一些书籍排布,显得很有文气。
归家几日,与父母详述了她与夫君的日常生活和去年的游历见闻。
老夫妻俩颇为喜悦。所托得人。可安心矣。
又几日,就是拜访亲朋和接受亲朋的拜访了。很是热闹。
孟弢送来的龙须糖很多。炒青茶少一点,也是以斤论。
让小张氏的走亲访友,颇有颜面。
一小盒糖,一小罐茶。总是带来远超从前的热情招呼。
而有客拜访,摆上糖酥,奉上茶水,也是很有颜面的事情。
小妇人,成婚第一次回娘家长住。很在乎这个颜面。
消息传开,连一些平日少有往来的亲眷也多有到访。
其中有一张氏支脉的长辈,四十许人,在府城作吏员。平日颇为矜持,并不太看得上小张氏家,以为破落。
这次张吏员,也亲切来访了。
他本应与张父叙话,却一直询问小张氏嫁人后的状况。话里话外,都引向孟弢。
这不禁引动了小张氏相思之情,难以抑制。
神异发生了。
她经历了孟弢初得心念时的悸动。思念之情,夹杂着男女之欲,激引身周之人。
父母无所感,他们日日与神符同眠,颇有些“护身”之效。
张吏员就有些吃不住。他弓着身子,匆匆告辞,跑了。
小张氏立时领悟,羞红了脸,躲入房中。自此,好几日不肯见人。直到孟弢来接她归家。
而这并不是故事的结束。
很有些时日后,小张氏从来采购龙须糖的自家亲戚处得知。
张吏员,犯事了。
据说,他光天化日的与人妻私通,被捉奸在床。不仅名声坏了,差事也丢了。日日买醉,已是要妻离子散的光景。
小张氏心情颇为复杂。把此事告知了孟弢。
孟弢沉思片刻,言,张吏员与人妻的私通,是已有故事。只是受了激引,失了谨慎。咎由自取,与人无咎。
孟弢继续道:
“以道莅天下,其鬼不神。非其鬼不神,其神不伤人。”
如果有坚定的信念,孟弢也无法撼动他人心神。何况小张氏的微弱心念?
她只是一个引子。遇到邪欲旺盛之人,就如抛入油锅中的一点火星。
这也是紫霄神雷符的心法。孟弢言,心念激引外物。那么首先外物就需要存在。
如果存在,以自己微弱的心念,就可燃起滔滔欲火。
说完,就在妻子身上作起了演示。一时,无语。
被文府君委任了查访任务的官员,有点烦。
手下吏员出了丑闻。
虽然与他没什么牵连,但毕竟在其他同僚面前,损了颜面。
是以,他颇为恼怒,革去了张吏员的司职,打发他去了。
这个小人,无耻之徒。自己本对他颇为信任。还期望他能以孟弢姻亲的身份,打探一点消息。
唉,府君也不明说天庆观有什么不妥。自己也不是管宪务的。并无几个得力的人,充作耳目。
官员很烦恼。
天庆观内,师父醒来,开始日常呼喝。
“饿死我了……”
“徒儿们……哦,弢娃……弢娃……”
“我要这徒儿有何用……”
声音凄凉悲切。
苏轼拖着悟空进门,口称师公。带着悟空一起行礼。
师父终于笑了。抢过悟空手里的柿饼。吩咐苏轼去煮粥。又躺了回去。
悟空有些委屈。苏轼摸摸它的头。去煮粥了。
很显然,这也是苏轼和悟空,习以为常的事情了。
师父,你这样真的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