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
“林,林子强,要是你八天后还能活下来,我可以考虑一下。”
未等林子强说完搪塞的话,她丢下这么一句话,便匆匆往前走了去,低着头,羞着脸。
“考虑一下!她说考虑一下!这算是告白吗?还是说,我成功了?...”
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此刻的天空犹如绽开了绚烂的花朵,在欢祝着佳人的结合,普天同庆,神彩大地。
“桂花糕,桂花糕,十块钱三...”
吆喝声逐渐往远了,就跟毛筠淑一样,跑远了。
“再怎么样,也要活过八天之后!”
这就像一个军令状,立在林子强心中。
他喜欢毛筠淑,想抓住这个机会,无关金钱与未来,仅仅是为了这个可能。
“等等,她说活过八天之后,那就意味着能活过去?”
又是一个反证法。
他寻着话里的蛛丝马迹,似乎找到了重点。
“王海波,对,尽管这家伙老是说谎,但还是有必要去找他帮个忙...”
哪怕是半分的希望,林子强都想去试。
像是在收割过的稻田里,寻找落麦的可怜人。
他坚信,多少也能收获一些,哪怕苦捱一两天也是个选择。
天空中的乌云,就像心头的阴霾,淡了一些,使脚步变得轻快。
人只要有了目标,就能脱胎换骨,人生的意义不就是如此吗?
回程的路没有意想的无味。
空气中有点甜甜的香味。
这是林子强内心的憧憬,对于美好未来的渴望。
穿过大马路。
回到荣宁小区。
林子强第一件事便是去找王海波。
进了篱笆门,喧嚣声早已远去。
王福祥家门已锁住,看样子那场闹剧已经结束了,也不知道情况如何。
王福瑞家半掩着门,两人正在门口整理些个衣物,是小孩子的衣物,像是一场送别。
“阿强,来找海波吗?”
“对呀,王老板,他在家吧?”
“在店里呢,福祥的寿材店里,晚上可得来店里吃顿饭哈,全托你的福。”
“全托我的福?”
林子强怎么也想不通,或许只有邪灵化魂那一事,然而这种意外并非自身的本愿,可以说是毫无相干。
“对呀,要不是那道黑影,小宝怕是救不回来了的。这下都不用去医院,省了一大笔钱,怎么也得请你吃顿好的。”
王福瑞笑得很灿烂。
他很久没有遇到过这么大的喜事,至少看得出来是为王福祥庆幸。
“其实我什么也没做。”
“哪的话,反正今晚一定要来,住那么近呢!”
王福瑞替着王福祥,一口一个热情,倒让林子强推脱不得。
既然王海波在寿材店里,林子强便匆匆拜别了王福瑞,向着寿材店赶去。
可不是为了一顿饭,而是为了理弄清楚究竟该如何才能摆脱了身体中的邪灵。
只要脱离这个羁绊,剩下的,凭直觉,能看到,那是星光大道,那是美丽人生,那是迎着光便能飞翔的世界。
弯弯绕到寿材店门口,卷帘门半开着,早早拉起了电灯。
王彤宝正坐在凳子上,安心玩弄着手中的玩具,一个黄色的塑料玩偶。
颜色与整个寿材店格格不入。
看得出来,是苏淑芬为他买的。
那一场争子之战。
很明显,是王福祥继续带着王彤宝。
王海波则手撑在橱窗上,玩弄着一本枯黄纸书,看得出来,书有些年头了,毫无疑问,一定又是玄学。
“海波,在看书呢!”
林子强笑了笑,想起刚才对王海波说过的话,如今却想着来问他一些关于玄学的事情,着实有些不好意思。
“阿强,我看到一个法门,可能对你有帮助。”
在王海波的心里,似乎没有所谓的嘲讽,只有对玄学的钻研。
事实上,他一点都没有听出林子强的话中音,只想着去寻找更“完美”的玄学。
自打朝圣殿回来,经历了黄平根一事,不但没有熄灭他心中的梦想,反而更让他有了探索的欲望。
对付猫妖便是第一步,而那个阵法,竟与这本枯黄纸书上的图案相仿。
林子强意外瞟见一眼,便看出了关键所在。
“这本书是哪里来的?”
显然,对于王海波所说的法门,这本枯黄纸书更让林子强感兴趣。
看得出来,这种材质上了些年头,也称得上古董了。
书上全是繁体字,配着些图案,都是些奇形怪状的图案,想必是一些简单的介绍,而图案则是一种阵法的模样。
“黄师傅给我的,很可惜,缺失了最重要的一页,天门诛杀阵。”
王海波翻弄着这本枯黄纸书。
大抵只有十几页,没有尾页,看得出是被故意撕掉了。
就像王海波的梦想一样,蒙上一层神秘的影子,等他去寻找,去探索。
其中第一页便是他在家中所摆的蜡烛图阵,只能依稀根据当时的场景,判断出繁体字的意思来。
“要给你看的就是这个,对你很可能有帮助。”
他翻弄着书,给林子强看了看。
阵法很眼熟,看上去很简陋。
林子强一眼就看上了,只要不是麻烦的事,本能促使他默认着尝试。
“七星铜钱阵,原来是要染了朱砂的红绳绕在一起,摆在床底,这样就不用害怕邪灵作祟了,至少还能睡个安稳觉。”
王海波解释着,似乎研究了很久,还特意用手指,指着这些繁体字给林子强说道。
林子强瞧了瞧,也分辨不清究竟是不是真的。
毕竟只学了个简体字,不太确信繁体字对应着什么。
“要先找到七个年份都为单数的铜钱,按从小到大顺序逆时针排列,用红线穿过后,要在单数位点上朱砂血...”
“朱砂血是什么?”
“就是朱砂与鸡血的混合。”
“又是鸡血,这里可难找鸡血啊!”
林子强最怕麻烦事,他恨不得找几块石头就能摆出个有用的阵来,只有这种事情才是合心意的。
“嘻嘻,刚好,大伯家今晚吃鸡,杀了一只,我收集了一些。”
王海波掏出一个脏罐子来,在那里摇晃着。
这种做事靠谱的劲,让林子强觉得分外舒坦。
“看来只要铜钱就可以了吧!”
“也不需要,大伯这里正好有些铜钱卖,我已经找出了年份单数的铜钱,找了十几个,七个嘛,完全够了。”
“那看来就只剩下朱砂跟红线比较难找了...”
林子强故意卖弄着。
他可是知道王海波手里还是有着一些朱砂的。
“也不需要,刚才已经准备好了。”
“够靠谱!”
林子强点着手指,摇晃着,都不知道该怎么夸奖王海波的能干。
“那这样还等什么?我可串不来,万一弄错了顺序,失灵了。”
林子强言外之意便是想王海波帮忙摆一下,毕竟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去做。
“倒不是我不摆,这种阵法一经摆弄,就不能挪动,挪了就会失灵的,所以要去你楼上,摆在床底下。”
“既然如此,还等什么?”
“当然是等你回来了,难不成我还偷偷溜上去给你摆阵呐!”
王海波扯笑了开,在他心里自然是灿烂的。
对于林子强的热情,这是一种出于朋友的义气,出于对带路朝圣殿的感恩,出于对除妖灭魔的使命,出于对未知玄学的探索。
没有夹杂利益的间隔,就如同将七枚铜钱毫不客气的赠予。
林子强有一种别样的情怀。
他能感觉到这个不靠谱的人还是有靠谱的一面。
纵使这阵法不得见效,但这份心意早已足够。
眼前人看上去滑稽,然而内心的炽热是这个社会难以见到的明灯,至少在林子强这几年的社会历程中如此。
噔噔噔...
林子强在前面带着路,王海波则后面尾随着。
来到二楼,王海波犹豫了一会,特地驻足看了看。
那望穿秋水的期待,那暗自神伤的忧郁,像一个痴情郎,默默等待着意中人的归来。
“你怎么了?”
已经是第二次,一到二楼,王海波便有不对劲,明眼人一眼便能看出来。
“没事,只不过初中一个同学借住在这里,好久没来过,看看吧。”
“同学,该不会是女同学吧?”
林子强趁着对毛筠淑的好感,把整个心花都撑开了,不自觉地开了个玩笑。
在平常,他可不开这种玩笑,那是幼稚的象征。
至少对于幕后记者来说,得摒弃这些,否则,这种习惯随时都可能出现致命的错误。
“确实是女同学。”
王海波摇了摇头,如同否定当初的自己一般。
看得出来无奈,那也是社会给他留下的阴影。
“哦?该不会暗恋人家吧?有想法就得去追求啊,趁年轻,错过了可就是永远。”
林子强扯高了嗓音,大义凛然地开导着王海波,纵使在心里不看好这个寸头眯眼小伙。
“错过确实是永远,可惜人海茫茫,永远也遇不到了,哈哈...”
他苦笑了几声,很轻,像个疯子,失心疯的那种痴呆。
“有缘分还是能遇到的,至少变优秀了,别再有下一个遗憾。”
林子强嘴上说着这些话,像是在开导王海波。
实际上,这也全是对自己所说的话。
他不想错过毛筠淑,就跟活下去一样渴望。
错过了,就是永远,明明是必须孤注一掷的事情,可不能碍着脸面,将遗憾烂在肚子里。
“希望有缘分吧,可能不会有了,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看不出来王海波还挺有诗意,着实让林子强大吃一惊。
这是一种隐藏在皮囊下的气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