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刻意

“鬼,鬼啊!”

当风静下来,应天林迅速反应过来,半坐而立,扫视一圈。

只见卢梦倩被狂风掀翻在地,大概是磕碰到了墙,没有迅速站起来,衣服被吹开扣子,打底裤反掀,一副待侵犯的模样。

若没有林子强在旁,指定被侵犯得不成人样。

反观林子强,赫然站立,双手明明被反锁,却直立起身子来。

飘呼呼的模样,青面獠牙,侧歪着手,身上的血痕清晰可见。

寒气外吐,是夺魂的鬼,索命的魂。

嗞...

房间里充满了错乱信号的声音,墙面上,开始渗出一道道粘稠的液体,仿若掉进了肮脏的抽水马桶之中。

这是谁也不愿意久留的地方,是通向地狱的媒介,将灵魂囚禁在忘川河畔。

幽暗的光缓缓升起,一点点,灼燃空间,逐渐放大。

人心中的恐惧,便是它的燃料。

当昔日的罪孽,萦绕在心头,所有的幻想,便成了杀人工具。

林子强望着反复折腾的应天林,看得真切。

在审讯室里,那吊顶的电线三根掉落,不偏不倚,砸在他身上,滋溅出数道火花。

不知道应天林看见了什么场景,但无力的挣扎,是他最后的呐喊。

【方才还威风凛凛,也是该!看着他这样死去,真是不解气。】

【可别想这么多,指不定又要怪你身上了。】

【真是我干的吗?封灵爪...真有这么神奇?】

【难道昨晚加今天的事情,还不够明显?是神力!只要他们敢欺负你,就可以做了他们!】

【但,是不是意味着,我每天都得杀人,不杀人,就会死...】

【慌啥?天底下坏人这么多,死绝了不是更好!】

【死的也只是跟你有仇怨的人,他们也有亲人父母...】

【我滴个乖乖,什么时候了?还菩萨心肠!干脆死了,一了百了!】

...

畅快,愉悦,纠结,愤恨...在内心纠杂成一团,那是初体验过后的深思,是成长的蜕变过程,是将心埋在死海底的麻木。

林子强终究是不愿伸以援手,眼睁睁看着应天林被电成焦炭,点得皮肤都冒出一阵白烟,如同灵魂抽离肉体,摇荡晃离。

他看着一侧的卢梦倩,角度刚好,可窥全貌,将所有能看不能看的尽收眼底。

一下子就干死了两个警员,还是审讯之时,不见得是多聪明的决定。

甚至还会将自己推入深渊。

试想两起命案,皆为悬案,而一个共同点皆是自己在场。

林子强试图揣摩出被审判的场景,模拟对话的可能性,在脑海中反复排练着。

【慌什么!或许正是一个机会,一个洗脱嫌疑的机会!】

【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凶手就是你。】

【谁说的?双手被反绑,而且电线跟你没半毛钱关系,别什么罪责都往身上揽,况且,谁能找到证据?总不可能说你心里想杀谁,都有罪吧?】

【话是这么说不错,但你能保证他们不下黑手,给你来一个暗地处决?要知道,干这一行的,可没个干净人,都是披着制服,狐假虎威的豺狼。】

【那,就,将他们,全!杀!光!】

...

嗜血的欲望在林子强心中反复折腾,这是小人物对于世界的畏惧,它在人绝望之时爆发,将一切毁灭殆尽,丝毫不留。

痛恨,就痛恨这个世界吧,它让人窒息,让生命卑微,让所有的梦想都成为恶想。

恐惧,将他的后路切断,事实上,林子强也无路可退。

当他听到悬案的时候,直觉告诉他,警局里定有些定论,能间接推断出他的罪责,而水落石出,不外乎时间长短而已。

不杀人,就意味着自己将被杀,他可不想死在这里,至少要将怨气尽泄,将失去的全都报复回来!否则,纵使死了,亦不甘心。

“是审讯室的电闸出了问题...”

...

嘭!

门被砸落开,是龙局,正带着两人进来。

想必刚回到警局,便冲了过来。

风尘仆仆模样,定然是在荣宁小区没发现半点线索。

“头,线路断了!”

“快去救人!”

当光照亮房间里的悲剧,连空气都充满了胆寒。

林子强能依稀看到众人忙碌的模样,就如同他被随意带离审讯室,关押进了一所牢间。

这是他第一次坐牢,事情的严重性远超想象,不安感在心头萦绕。

他知道,进了牢间,意味着他们掌握了一些证据,否则也不可能这样对待嫌疑人。

这里的空间,倒是与电视里或者传闻里听到的有所不同。

空荡荡的房间里,放置着一张床,没个遮掩的地,简洁明了。

【嗤,除了没个卫生间,跟出租屋有什么两样?】

【果然,生活就像坐牢,无非是有没有罪责的事情罢了。】

【不!你想多了,出租房要房租,而这里,不需要,也没有赚钱的烦恼,甚至包饭。】

最落魄还能落魄成什么模样呢?

林子强本以为自己很努力,在往上爬,拼了命将生活水平提高。

然而,每一天都活得跟在监狱相同。

除了自由,甚至都比不上监狱。

【错了!在外面,你也没有自由,精神上的束缚难道不算?】

【那也不能这么说,至少在外面,你还有将生活变好的念想。】

【变好?哈哈,你该不会是糊涂了吧?房价这么高,工资这么低,生活压力这么大,所谓的念想,只不过是痴人说梦!那些既得利者,谁愿意将利益回吐?他们只会顾着自己所拥有的东西,将他人生吞活剥,甚至连肉体都不放过!他们,都,该!死!就放弃这无望的世界,从这里开始,让它露出炼狱的面孔吧!】

【恨归恨,但这个世界与我们无关,别做些天怒人怨的事情,报仇就够了。】

【不管怎么样,杀,杀,杀!杀到痛快为止!】

...

人最受不了欺骗,哪怕骗子是自己。

望着眼前的一切,陈列与出租房相仿。就如同林子强从没有走出过的囚牢。

成年人的崩溃,往往就在一瞬之间。

呼!

他深深叹了一口气,试图忘掉曾经愚蠢的想法,那些个烂在淤泥里,祈盼有一天翱翔天空的痴念。

它们才是噩梦的根源,谁能想到,幻想的美好,终有一天,或者说一直以来,都是残杀人的凶手,它们穿着善的伪装,让人沉溺在愚蠢的满足之中,直到死也不肯悔过。

若没有这一次的牢狱之灾,林子强或许真就烂死在了社会之中,成为邪灵的附属,葬于窝囊的山头。

然而,他庆幸,能有这一次的不幸,将整个人生扭曲,把温柔放进碎纸机中,碾成粉末。

【就,让一切,都毁灭吧!】

...

“林子强?”

“到。”

“还记得我吗?警局前面见过面。”

是潘武斌。

戴着眼镜,显得博学,文质彬彬的模样,一点也不符合武的气质。

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身后的。

想必是趁着林子强陷入怨念之时。

“有事吗?”

“知道为什么关你在此吗?要知道,牢房都是关押罪犯的地方。”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哦?你倒是少有的不怕牢狱之灾的人。”

“这里,也挺好,比外面好多了。”

“是这样吗?”

“当然。”

“有意思,当初,也有一个人跟我说过这些,但后来他死了。”

“谁?”

“我爸。”

潘武斌提起父亲的时候,嘴角挂着一丝幽凉,甚至能听到抽噎的语气。

听他道来,他父亲潘庆丰,原是十里八乡的俊后生,特别开朗的一个人,然而外出打工几年,回来便发了疯,经常说些梦中杀人的胡话。

离奇的是,当初的信息传递落后,十里八乡的消息,没个两天,还传不到耳朵里。

可偏偏潘庆丰像开了天眼,几乎能在第一时间预知到别人的死亡,还一个劲说是自己干的。

这在潘武斌眼里,自然是不信的。

然而,没过几天,潘庆丰便自杀了,也就成了潘武斌一直以来的痛,久久无法释怀。

当上警局的侦查员,也正是为了一探这些事情的真相。

“其实,从听到悬案开始,我就知道,是你干的,对吗?”

“我说我是无辜的,你信吗?”

“偷偷告诉我一个人,就当帮帮我,行吗?我会保密的。”

“梦中杀人?第一次听说。”

“呼!要来根烟吗?”

“不了,没这种习惯。不好意思,你说的这些,我真不知道。”

“没事,你是我问过的第十八个悬案嫌疑人,当听到小应死亡,小倩受伤,我就知道,准跟你没逃了。”

“可那是意外,我看到电线掉下来!”

“很多时候,意外与巧合,便足以证明一个人的罪过。”

潘武斌深抽一口烟,便将剩下的蒂头往牢间里扔去。

香烟在地上翻滚一圈,绕了个来回,对着正门。

“看,谁能说这烟是我抽的,而不是你?”

林子强似乎悟到了什么,又像是迷惘了。

望着还在燃烧的烟头,他知道,潘武斌绝没有想象的简单,他不是一般的警察。

“当然,你也是唯一一个还活着的嫌疑人,祝你好运。”

“唯一一个,他们都死了?”

“是的,都自杀了。”

似乎能看到林子强的结局,潘武斌低了低头。

没能问出所期望的答案,哪怕重复了十八次,依旧如此,但他内心的火却无法熄灭,就如同人生的追求。

若所谓的追求,到最后只剩一场空,那旅途中奔跑的意义又该寄托于哪里?

难不成是过眼风景?

不,这绝对不是价值所在。

风景再美,也敌不过岁月的遗忘。

匆匆人生路,不就为了所谓的痴念,到头来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然后欣然离去?

没到最后一刻,就绝对不能放弃!

“很高兴认识你。”

他伸出手来,再一次请求与林子强的握手。

“我也很高兴,你很与众不同。”

“是吗?别人还给我个称号,赛老虎呢!哈哈,说我嗓门大,喊喇叭贼响。”

“赛老虎?你看着倒像根瘦柴棍。”

“人不可貌相嘛,不信看我的肌肉!”

说着,潘武斌便秀出他那健硕的肌肉。

所谓的肌肉,哪怕撑得再起劲,也不及林子强的手臂粗,就像个营养不良的少年,竭力表现刚强的一面。

那种打肿脸充胖子的架势,也只能在心智未开的人身上体现了。

“哈哈,咳,咳,咳...”

“血?你居然吐血了!”

林子强兴致上头,突然口吐鲜血,咳出半碗来。

喷血之状,如同暗流出土,直欲擎天。

吓得潘武斌当场无措,四下徘徊之际。寻不到半分解救。

“滚开!”

林子强撑大了嗓子,恶意别开潘武斌。

他知道,是心意上头惹的祸,这辈子都与喜乐无缘了。

与其吐血而死,倒不如没有半个朋友,将自己缩在绝望的深渊里,把命交给时间。

“你可要撑住啊!”

“不关你的事,给老子滚!”

能感受到潘武斌的善意,然而现实让林子强无法接受。

他只能活在怨恨的深渊里,瞭望下一个出场的猎物,用他们的鲜血来灌溉自己的生命。

“别死的那么快,我的,朋友。”

“放心,还死不了,快滚吧。”

恶语相向,着实能让心头的怨气好上许多。

能感觉到潮水退去,鲜血倒灌,整个人还过魂来。

哒,哒哒...

能听到潘武斌离开的脚步声,就如同有个声音正对着走过来。

“万局。”

“嗯,如何?”

“意料之中。”

万局,想必就是万钟霖的哥哥。

林子强听着声音有点耳熟,猜也能猜出个大概。

也不知道是烧了什么香火,短短一天之内,竟能让各种局长前来拜见。

想想就觉得可笑,当初做着幕后记者的工作,可不见得受待见。

莫说是领导,就连寻常小门,也不见得能随意进出。

这会倒好了,凡是有个模样的人,都来看望一眼自己。

“还记得我吗?”

是万钟霖!

他竟然没死!

林子强不敢相信,纵使没死,也不应该只是磕破皮这么简单,才短短一天时间,是绝对不可能恢复这么迅速的!

“你...”

“她跟你说过什么?”

“它?”

“我是指,小梦!那个女孩,你应该看到过才对。”

“没有。”

“没有?哼,对陆枫霞有非分之想,这会好了,竟然敢在我头上撒野,看样子需要给你点教训了!”

万钟霖的眼神中透露无数狠意,几欲将林子强生吞活剥。

在他眼里,林子强只不过是一只蝼蚁罢了,一只随手便能覆灭的蝼蚁。

“胞弟,就是他害你的吗?”

在万钟霖身旁,站着一个威风凛凛的短个子,五官俊朗,看得出家教不凡。

眉宇间透露出狠意,把人给生吞活剥。

举手投足之间,便是要杀人索命,杀气之重,几欲让林子强除之后快。

“不,不是他,区区一个人哪有资格跟我作对。”

万钟霖撒了个谎,眼神中尽是对林子强的诚意。

他所想的,无非是套出小梦的事情,追求那些能力之外的事情。

“小梦,她到底跟你说了什么?”

人之于梦想,把骨头敲碎了,只要能达到所期之望,又有何可惜?

“我累了。”

“混蛋,在牢里还这么放肆!给你一下午的时间,晚上得不到答案,就等死吧!”

“哥,别。”

“我最恨被人吊着,斩草除根讲究一个快字!”

万姓兄弟在牢外大声碎语着,也不忌讳林子强能否听到。

或者说,他们恨不得林子强听个彻底,究竟是小命重要还是选择作对。

【你不仁,别怪我不义!】

已经杀红了眼,也不差再收两个。

林子强杀意已决。

封灵爪!

“有妖气!”

“怎么回事?”

林子强明明背对着万钟霖两人,却感觉到眼前一道亮光闪过。

得亏他反应迅速,立马解开了咒,这才没露出马脚。

“刚刚,怎么回事?”

“或许,他有贵人相助...”

“我还怕他?整个警局,正气浩天,岂容妖物放肆!”

“先走吧...”

...

【绝对不会错的,刚才那束光,有问题!】

林子强知道,一切没那么简单,想必他们身上有某种对抗之力。

听到只有一下午的时间,想必也不是玩笑话。

事实上,领导的心狠,他是早已有所耳闻的,那是超越法律范畴的贪婪。

眼下就要比谁的刀下得快了。

他侧躺在木板上,没有床铺,却也柔软,想必是睡了几年木板床的原因。

梦里,能暂时得到歇息,将高度紧张的精神放缓。

灵魂脱离!

不是第一次,第二次就没那么讶异。

林子强望了望熟睡中的自己,被生活鞭打得不成人形。

飘飘荡荡。

向着牢外走去,门被打了开。

灵魂本就不受物质束缚,然而牢门却锁着肉体的自由。

事实上,打开门,只不过是多此一举,却能打开心结。

听说鬼魂见光就会死,这一次,林子强知道是骗人的,或者说,现在的自己,还不至于是个鬼魂。

大喇叭,唱着改过自新的歌,循环播放,回荡在监狱的每一个角落。

出了牢门,迎面是小广场,周围的花坛与入狱时相仿。

审讯室的灯开着,想必是检修好了电路。

这方世界,就像被遗弃的孤儿,如同林子强一样,烂在角落里,也只有怒火,才会让人胆寒而生畏。

时代抛弃人的时候,不会留下半个再见,当人翘首相望之时,已经赶不上远去的火车,被落在遗忘角落,憋不出一丝喘息。

拐过道路便是大操场,塑胶跑道,想必是前几年刚修好的。

进场时没看真切,在角落里,摆放着数件健身器材,这些都是岁月的痕迹。

想当年,搞个全民健身,每个村子,每个学校,甚至连监狱都安装了健身器材,而风头过去,就只剩杂乱。

所幸此地的健身器材,还是有很多人用的。

零星能看到几个穿囚服的人,正围在引体向上的单杠旁,抽半根烟。

三四个人抽同一根烟,也只有此地,才能出这样的场景。

隔了远,林子强也能辨认出四人的相貌来。

正中间的小个子,秃了一圈头发,长得犀利,目光炯炯有神,金鳞岂是池中物;

在他左侧,是个白胖的青年人,涉世未深的模样,偏偏眼睛眯成一条缝,寻不到半丝仁慈;

最左侧的,是一个高挑的瘦子,长得跟柴火棍一般,如同加长版应天林,令人看着格外不悦;

最右侧则是一个高胖的黑个子,厚嘴唇,大浓眉,凶狠模样,看上去力大如牛,难惹得很。

【长得跟应天林一样,可不得教训教训你!】

林子强可不喜那柴火棍的模样,当厌恶一个人的时候,那些相仿甚至是长得有点雷同的东西,都是罪过。

嘭!

“哎呀!”

“米猴,怎么了?”

“哪个WBD!竟拿石头砸我。”

“中邪了吧?这里哪里来的人,就我们四个。”

“也许吧...”

只是略施小戒,林子强还没厌世到滥杀无辜的地步。

米猴暴跳如雷的模样,就像被鸟拔毛的土狗,骂骂咧咧,龇牙咧嘴,又无可奈何。

其余三人则丢掉了唯一的烟头,四处张望着,如同井底之蛙。

他们自然不知道,在这方世界,竟会有个游魂。

眼下可不是游玩之时,当务之急,可是解决掉万局长。

停车场就建在离门不远的侧边,此地停着几辆警车,却见不到跑车的踪迹。

想必万钟霖走远了,不知道他哥是否还在局中。

嘭!

铁门被什么东西撞击一下,小门推了开。

是王海波!

探头探脑的模样,像给鸡拜年的黄鼠狼。

脸上红弄了两块地方,看样子走了一上午,才勉强赶来。

估摸着时间,绕过大半个方山,差不多得这么久。

“又来新人了!一天来两个,可真是稀奇事。”

“管他呢!别影响哥几个做生意就行。”

“我说老牛,再几天你就刑满释放了,还想着在此地做生意?”

“咳!外面哪有这里好,待我出去,去偷个钱,或者抢劫几根棒棒糖,再进来关个几天。”

“真羡慕你们三,将这里当家。”

“我说小胖,就你长得最高大凶狠,为什么这么怂!跟哥几个学着点。”

“哪能一样,我是被冤枉的,而且判了七年,等出去了,小娃都上小学了。”

“这里哪个人不是被冤枉的?净想些没用的!真带不动你!”

...

四人杵在一旁,仔细打量着王海波。

他们就像是局里的管事,哪称得上囚犯!

吊儿郎当的模样,跟收保护费的土流氓一般。

“请问,林子强在哪?”

也寻不到人,王海波抓到人就问。

“林子强?小弟弟,来寻人啊?”

抢话的是带头秃头男,被人尊称老牛。

“嗯,今天刚进来的。”

“呦吼!真是巧了,我们跟他可有缘了。”

“真的?不对!你们身上,妖气很重!”

“嗤,疯子,精神病院在隔壁,这里是监狱。”

“没疯!这附近,有很熟悉的味道,一定是你们招惹了不干净的东西。”

“小WBD,大白天竟敢咒我们!”

“等一下,老牛,他说的可能是真的,刚才那颗石子,绝对有不正常...”

“我说米猴,你什么时候被蠢感染了?这摆明就是眼前者家伙丢的,在我们面前招摇撞骗呢!”

“老牛说的对,想当初我在火车站骗人,也用的这伎俩,逃不走。”

“嘿,听到没有?小子,在祖师爷面前班门弄斧,还嫩了点!知道哥几个怎么进来的吗?”

“不知道。”

“嗤,也不打听打听我们方山四鬼的名号!米猴,告诉他,我们是怎么进来的。”

“我嘛,杀人进来的,一刀两命;老牛可不一样了,倒卖国家信息,被判了死缓,这不外面有人捞,在这里逍遥自在;小三则是神偷;小胖巨资赌博,被逮了正着,判了七年。”

“不,我是冤枉的。”

“得了得了,做兄弟的罩着你,六七年很快就过去了。”

“所以,没有一个学道术的?”

“导数?学那玩意干啥!买个菜都用不上。”

“道术!玄学道术,不是高数。”

“玄学?那玩意不就骗人的东东?跟我们还不是一样!所谓的玄学,都应该被抓起来,判个十年八年的。”

“切,庸俗之人。”

“嘿,小东西,嘴巴还挺贱。知道惹火我们四人的下场吗?”

“不就是四个囚犯,神气什么?”

“米猴,告诉他!”

“吭!听清楚了,乡巴佬,警局龙局长可是我的表叔,小三是宁台市管长的亲生儿子,老牛来头可大了,他的地位,连宁台市管长都敬他三分,至于小胖,他好歹之前也是富豪。你呢?你就是小瘪三。”

米猴趾高气昂地数落着王海波,没有半分羞愧之意。

说起家庭身世来,只怕将当初的罪行都抛之脑后了。

优越感与生俱来,却在身世地位的加持之下,显得尤为突兀。

“这么牛皮的人,不也是得在这高墙之中?装什么大尾巴狼。”

“嘿,小子,有个性,那就老规矩?”

四人相互对望了一眼,互相使了使眼神,唯有小胖,木讷地杵在原地,不愿上,又不得不上。

“来吧!”

双拳终是难敌八手。

王海波一个不留神,便被四人给高高抬了起来。

“一,二,三!”

就像是干活的人,凑个团,劲往一处使,将王海波整个人半挂在单杠之上。

“脱他裤子!”

“你们要干嘛?”

“就让我们看看,你那白净的地方,究竟长什么模样!”

“住,快住手!”

“叫吧,就算叫破喉咙也没人来救你的。”

“米猴,别废话,快办事。”

呲!

裤子被狠狠撕下,是米猴的裤子。

“头,有问题!”

若说石头是声东击西,现在王海波挂在单杠上,自然做不到这般身法。

唯一的解释,也只有遇鬼了。

本在兴奋劲上的米猴,像是吓破胆的兔子,东张西望,浑身战栗。

毕竟,只对付他一个人的鬼怪,任谁都觉得无力。

“小家伙,究竟使了什么魔术?”

“不是我干的,不,你们把我放下来,我就告诉你们。”

王海波本想说明有妖气的存在,但想了想,还是放弃了。

现在可是骑虎难下之际,而不干净的东西,显然在帮衬自己,索性就驴下坡,诓骗一番也是好的。

他将所有功劳全揽在身上,装出高深模样来。

有时候的无形装B,往往能带来意想不到的收获,甚至能将所谓的骗术发扬光大。

这不,方山四鬼还真觉得王海波有几分斤两,连态度都变得恭敬许多。

“咳,算你们识相。”

“快说,这究竟是什么魔术?”

“其实也简单了,就是隔空取物一般,这样吧,我给你们表演它的原理。”

说到脱人裤子,那何必做个魔术这么麻烦,不如直接上手来得果断。

况且,这也是下流手段,自然没什么人去钻研这种魔术。

但要说起变扑克牌,王海波可是出了名的专精。

溯!

眨眼的工夫都没过,只见他手上腾弄出来一张扑克牌来。

是红心八。

“果然有两下子,看来骗术没白学。”

“我可没学过骗术,学的是道术。”

“一样,一样。”

“那你再表演一下,把我裤子脱掉。”

“啊?还有这种要求?”

“那当然,难不成你办不到?”

老牛没有好气地逼着王海波,在他看来,除非真能将自己身上的裤子扒了,否则信不过眼前的小毛孩。

若裤子真被扒掉,却又不愿放过王海波,这种人才,可不多得。

...

“天灵灵,地灵灵...”

魔术本就是事先准备好的骗局,要临时来个偷梁换柱,倒也为难。

糊弄些个小孩,活跃一下气氛,倒还能勉强撑住台面。

可要是用来展现实力,那可就把人绑在火架子上了。

王海波只能将赌注压在妖气之上,事实上,也只能这么做。

哗!

说时迟,那时快。

刹那间,老牛的短裤衩掉落,就如同成年人的体面,被撕扯,掉落,文丝不挂。

“我愿封你为方山五鬼!”

老牛瞪大了眼睛,直欲招王海波入门。

那是惜才爱才的求贤若渴,是踏鞋问柳的高山流水,藏匿在秘笑之中。

“管你五仙五鬼,我就问个路。”

“小子,跟各位前辈说话,还得客气点,要不是你有点本事,哥几个还看不上你呢。”

“各位大哥,就问个路,不想惹些纠葛来。”

“行,加入我们,就是自己人,自己人就要帮衬的。”

“行,我加入你们。”

“看你眼睛这么小,就叫你眯眼吧,来,抽一口。”

老牛招呼着,让小三端出一根烟来。

米猴抽了根火柴,点燃。

缓缓升腾的白烟,悠悠荡荡,把王海波的急切糊弄得不成人形。

“我不会抽烟。”

“就一口,装个样子,总可以吧?”

咳!

看着四人,难缠,呆愣,若不顺从,只怕寻不到解脱之路。

强龙哪能压过地头蛇。

一口烟下去,没有想象的醉生梦死。

那是呛鼻咽喉的难受,眼泪打眶,耳畔嘶鸣。

难以想象,往日里,那些上瘾的人,每天都要承受这般煎熬,该是怎样的痛苦。

究竟是什么罪孽,竟让他们觉得这般痛苦都成了人间享受。

“很好,作为老五,你就得听我们的。”

“先别管听不听的,快告诉我,林子强在哪里?”

“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跟老大哥说话,就这语气?”

“可我,就是来问个路的!”

“我们不管,在这里,就得守规矩。”

咳!

恰在此时!

一阵幽怨的咳嗽声传来,是综合楼方向。

纵观整个监狱,也就只有一幢办公楼。

方位在第二排楼梯偏右一侧,靠近大门。

林子强能听出来,这声音,八成是万钟霖的哥哥,绝对错不了。

呼!

“什么阴风?”

“妖气,消失了...”

~*~

局长办公室内,窗帘子遮蔽着,透不进半点光。

正午时分,只怕是午休着,将刺眼的光挡在门外,净留秘密藏于屋内。

咕噜噜...

烧水壶烧水的声音,沸腾着,翻滚,跳跃,似乎在隐喻此地躲匿着渣滓。

“小倩,来局里也一个月了,感觉如何?”

“都是托天裕哥哥和各位帮助,感觉这里氛围可好了。”

“嗯,既然觉得可以,就将你提正,今天在审讯室伤得不轻吧?哥给你报上去,就让那小子抵罪,也算是人证物证俱在了。”

“那小子抵罪,指的是?”

“当然是今天那嫌疑犯,审讯室袭警,罪名可不轻啊,而你和龙局,算得上是人证了。”

“这...天裕哥哥,是不是不太好?明明是线缆短路造成的意外...”

“线缆短路?你觉得偌大一个警局会有这等荒唐的事情?”

“您指的是?”

“当然是意念之力,这世界有太多难以解释的事情,而你,还很年轻,很多事情本就是认知之外的东西。”

万天裕话语间透露着一丝坚决,眼神犀利,淡定从容的模样,完全将事情拿捏着。

正襟危坐在办公桌前,双手握把,食指点弄着时间,陪衬着跺脚声音,回荡在整个办公室里。

反观卢梦倩,越听越迷,心中忐忑。

在她看来,万天裕指不定跟林子强有深仇大恨,这才将所有的罪责都推给了林子强。

况且,警局的财政紧张,本就是事实,龙局也曾无意间透露过几许无奈,明明每年的拨款足够将整个楼翻新几次,却几年没见到点腥荤,若说没有窃鼠,倒让人笑掉了牙。

纵观整个警局,那些资金能去到何处,谁都心知肚明。

怕是早已通过些手段,被洗了白,往它们被安排的道路去了。

“来,坐。”

“局长,我...”

“没事,龙局跟我多少年的交情了?坐吧。”

卢梦倩自然拒绝不了,想来连龙局都要给万天裕几分薄面,自己初来乍到,自然不敢驳斥。

可偏偏被招呼的座位紧挨着万天裕,此般亲昵,有失分寸。

且不说地位低微,不配上位,纵使位高尊贵,有那男女之别,也不应贴膝而坐。

“色狼!真没想到,整个警局都这个德性!虽然这个卢梦倩确实挺耐看的...”

林子强游离在一旁,看得真切。

这哪是上司对下属的关怀,明明是打着关心的幌子,用权势侵占些美色。

所谓的猥琐,可不尽然是肮脏趿拉的代名词,更多是翩翩君子,道貌岸然的腹中剑。

权之不畏者,自擅谋利。

咚!

烧水壶自动断电,鸣警声吹响了号角。

“早上伤到了哪里?”

“局长,别...”

“没事,难不成怕我占你便宜?”

“当然...不是。”

“这就对了,是不是这里?”

万天裕倒也是老手,一个转身便来到卢梦倩座位之后,侧抚着她的肩膀,软几下劲,揉上几圈。

距离不远不近,叫人硬是难以别退。

不得不说,生活中充满了各种双标。

对于卢梦倩,林子强可没有所谓的打抱不平。

面对应天林,她能果断反抗,甚至以威严相逼,面对万天裕,却缩头缩手,任由摆布。

这让林子强想起苏芬良来,那张令人憎恶的面孔,仗着自身条件的优厚,就知道藐视他人...

不知道为什么,整个世界都是这样的蠢货,排成一团。

他们总自以为了不起,谗上媚下,好为人道,在得失中权衡,在钱权中迷失,到头来还要自诩些庆功。

荒谬的世界,倒不如彻底毁灭来得干净!

可算是厌恶了这个世界,看着眼前的闹剧,每一处细节,都是把人逼疯成野兽的的怪诞。

人不应该有思想,一旦思想成熟,看透了悲剧,剩下的全是麻木。

所幸邪灵为伴。

人生可真戏谑,当面对异事,只想灾祸远离自己,让生活多些快乐,可当面对真实生活,又是另一幅场景,恨不得天降神力,把肮脏的一切摧毁殆尽。

封灵爪!

林子强可没心情看着调戏,自然是正事要紧。

咕噜噜...

噔!

烧水壶重新烧着水,沸腾的水雾在整个房间蔓延开来,云烟缭绕,浸在醉生梦死之中。

【果然,灵魂脱离肉体,连物质都能控制!】

林子强断定,能控制烧水壶的开关,肯定是与异能有关。

“局长,水还在烧。”

“怎么可能...”

万天裕被烧水壶的声音打断了兴致,抬眼望去,在靠近窗的角落里,烧水壶的蓝光正在翻腾。

漫延出来的水雾,荡得整个房间朦胧。

“我去给它关上。”

卢梦倩逮到机会,哪能轻易放过,如一只脱兔,跃然而向,朝着烧水壶走去。

“等等,别去!”

“没事...”

嘭!

还没等她走到半路,烧水壶的光剧烈抖动着,杂乱无序。

突然!

一个碎裂,炸开来,玻璃渣子四溅。

得亏她走得慢,否则必被碎片炸伤。

“它,破了...”

“是你!”

“不是我干的。”

“快,打电话给看守牢头!”

“为什么...”

“现在不是迟疑的时候,快!”

“收到!”

上一章目录+书架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