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危险山道

两个时辰后。

啼哒、啼哒、啼哒、啼哒……

散乱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的传到狼头山下。紧随蹄声之后,一道滚滚烟尘随之而来。及到近处,烟尘散尽,露出了一大票官差衙役的身形。

潜伏在狼头山下的两个暗哨,远远地就看见了官差的身影,随即赶忙朝着山上跑去。

“吁——!”

潘县令一把勒住了胯下战马的缰绳,掏出一只千里镜朝着山上看去,当即就看到了正在慌忙逃窜的两个暗哨。

他随即收起了千里镜,指着山道上足有上千米远的两个身影,对着跟在身后的黄典史笑道:“这狼牙寨的土匪倒也机警,咱们这方到山下就被发现了。世盛,这两个人就交给你了,可能拿下?”

“卑职领命!”黄典史抱拳出列,全然没有介意这上千米的距离。

就见他纵马上前,对着身后的一列衙役喝了一声:“起式,射天狼!”

随即本人一拍马背,拿着一张大弓就猛然跃到了半空之中。

跟在他身后的五个老辣衙役轰然响应。其中三个并排跨马跃出,双手猛然上托;另两个则紧随黄典史之后高高跃起,正好落到了前三人上托的手掌之上。

砰!

上托三人的手掌击在下落两人的脚底上,发出一声震响。手脚交接之下,三股颜色各异的真气汹涌而出,瞬间自上托三人身上传递到了下落两人的体内。

下落两人则随即各出一掌,向上击出,迎上了半空落下的黄典史双脚。

砰!

手脚再次交接,汇聚了足有五人之力的真气,沿着黄典史的双腿汹涌上传到了他的双臂之上。

“喝!”黄典史吐气开弓,近人高的一张大弓被他瞬间拉成满月。

黄典史略一瞄准,大喝一声“中”。右手一松,一根羽箭裹着五色光芒,如流星般瞬间射出!

嗖!

似彗星袭空,又好似晴空落雷。

闪烁着光芒的箭矢转瞬划过上千米的距离,猛然钉向了远处山道上正在亡命奔逃的两个土匪。

这两个土匪哪里能料到,相隔上千米远竟然还能被箭射到。逃命之中才一回头,就见羽箭已经当空袭来。其中一人被吓得亡魂大冒,竟然腿脚一软扑倒在地;另一人则是被吓得仿佛被火烧了屁股一般,“嗷唠”一下子窜出数米之远。

轰!

闪烁着光芒的羽箭触地即炸,一股强大的气劲随即爆开。那腿软的土匪正在羽箭落点之内,当即就给炸成了一团血肉。

而那窜出数米之远的土匪也未能完全幸免,只是被这爆开的气劲扫了一下,也给炸出了三五米远。趴在地上喘息了十几息后,才又勉强爬起来再次逃跑。

眼见这土匪居然没被炸死,黄典史眉头一皱,但也没再出手。

只是落回马上,向潘县令抱拳请罪道:“卑职未能竞全功,还请县尊降罪。”

潘县令则是毫不在意的一摆手道:“无妨。就算让他跑回去报信,又能逃到哪儿去!”

随即就见他一挥手中令旗,大喝道“全军听令,目标狼头山!”

军令如山。潘县令一声令下,所有衙役当即朝着狼头山驰去,不用片刻便赶到了狼头山下。

来到狼头山下,众官差再细细打量这山峰,便发现这狼头山果真是易守难攻之地。

这时县丞刘旸纵马出列,向着潘县令几人介绍道:“这狼头山经我探查,只有临着军都陉的这一面,也就是咱们面前这处山坡,还算缓和。其他三面都是陡峭山崖,即便是入了品的武者,想要徒手攀登上去也分外艰难。而且其他三面的山脚缺少林木遮掩,白日里只需派一两个人放哨便能尽收眼底。

“至于狼牙寨则藏在这山的山腰之中,有着密林遮挡,从外面看很难发现。我观察了两天,发现只有从这边山脚到山腰上的一条路可以进出。但这条路上一直都有明哨和暗哨巡视,我也没有走过。不知道上面是否布置了什么机关。”

“县尊,我建议咱们先派人看住这山的其他三面,然后再组织人手从眼前这条山道一路推上去。以咱们衙门的人手和实力,纵然会花些时间,但一定可以将这狼牙寨连根拔起。”

听了刘县丞的介绍,潘县令几人对这眼前的狼头山算是有了个直观的认识。再以千里镜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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察了一番后,潘县令几人也都意识到了眼前的难题所在。

想要破这狼牙寨,关键就在于眼前这条上山的坡道。

这条坡道望上去倒是不算陡峭,但却是蜿蜒细长。首先是在他们眼前的山脚之处,这条坡道为一片密林所遮掩,谁也不知道狼牙寨的土匪们在林子里布设了什么机关。

而过了密林之后,这条坡道在通往山腰土匪寨子的一段路上,又全是毫无树木遮掩的山岩土石路段。人走上去避无可避,正处于土匪们居高临下的射杀范围之内。

不过这般困难,却还难不住潘县令一行。

四个朝廷命官一番商量后,潘县令就直接点将道:“世盛,还是看你的了。我们三个在后面给你掠阵。想来这山道虽险,但还难不住你手下这些老兵!”

他没有花心思去封锁其他三面,而是打算直接来个单刀直入,不给敌人丝毫喘息之机。

对于这种直白的打法,刘县丞自然是颇有微词,觉得有些冒险。但直接领兵的黄典史却没有推辞,当即就领了一队衙役上前,开始排兵布阵。

“快班第一旗听令,布小三才阵横队……”

黄典史一声令下,一队衙役随即下马出列。这队衙役共计有十一人,年龄都在三十以上。一下马就各自解下了马匹上的武器,或是刀盾或是长枪,甚至还有一人手持一杆宛如巨大树叉一般的狼铣。

这十一人行动起来干净利索,呼吸之间已经组成了一个宛如一支三叉戟的紧密阵型。这阵型以手持狼铣者居中,左右各有一长枪兵,长枪兵左右前方则是持着藤牌和长牌的刀盾手护佑两侧。随后则是一伍平列,各持长刀殿后。

林旷对于军事所知有限,可在这大明朝的九边待得久了,对这小三才横阵也是知根知底。所谓小三才横阵,其实就是戚继光所创鸳鸯阵的一个变种,专门用于在窄路上进行推进。

后世之人一提起戚继光,只会想到他抗击倭寇,却鲜有人知戚继光早自隆庆年间便被调到大明九边了。蓟州、昌平、保定等地的军士都曾受他操练,所以戚家军的鸳鸯阵,在九边之中传承者众多。即便这时候戚继光早已故去二十多年,但在这怀兰县中却依旧不乏熟悉此阵之人。

但黄典史驱使手下衙役所布的这鸳鸯阵,比起林旷偶尔所见却又不同。不但阵型更为紧凑,动作更为整齐,甚至随着军阵行进,阵中十一人的气息竟然都有了逐渐连为一体的趋势。

这却不是普通衙役所能演练出来的了,只有军中老卒才能掌握这鸳鸯阵的气息勾连之法!

林旷见此,心中顿时了然:这一旗衙役必然都是退伍老卒,才能有着这般老辣的军阵配合。至于这黄典史,恐怕也是行伍出身。否则绝难指挥动这一旗的老卒,更别提让他们如此默契地行军布阵了。

而就在林旷思索之时,这一旗的衙役已经以小三才横阵沿着山道开始推进了。

只见随着这些老卒衙役的齐步推进,一股股颜色各异的真气自这些老卒身上蒸腾而起,好似活物般融入到了顶在队伍最前面的藤牌、长牌和狼铣之上。三样兵器一经受气,随即爆发出三股如有实质的气焰,各自衍变出不同的神异。

长牌之上土黄色光芒流转,一道玄黄光芒垂入地下,朝着的前方蔓延而去;藤牌之上则散发出一团有如黑雾般的水气,弥漫在了队伍前方的空气之中,使得队伍的身形变得若隐若现;至于狼铣则是神光内敛,只有森森锐气白光在狼铣枝端不断吞吐,就像缠绕在枝头的毒蛇一般,随时准备择人而噬。

三色光芒纠缠于一处,远远看去倒真的好想一只白头黑身的鸳鸯,闲庭信步的游入了树林之中。

噔噔噔噔!

小三才横阵方一推进到了树林之中,便有四声弓弦弹动之声响起。随即就见树林之中,有十几道绿芒自不同角落射了过来,瞬间笼罩了小三才横阵的先头部队。

然而面对如此突兀的杀机,当先几人却是毫无慌张神色。手持藤牌的衙役略一举盾,漂浮在队伍前方的黑雾水气立时如云海翻腾起来。射进来的十几道绿芒只是一闪,便被这黑雾水气给卷到了地上,丝毫未能造成什么伤亡。

举着千里镜的潘县令将这一幕收在眼中,不禁捻须笑道:“果然有着埋伏,幸亏有着世明和一干老卒在此,才能不惧土匪奸猾。”

黄典史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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谦虚回道:“些许军伍伎俩,倒是让县尊见笑了。”

“如此堂堂之阵,岂能算是小道。咱们都是久处边疆之人,就不搞京里那套虚的了,”潘县令说着摆了摆手,又直接问道,“这树林少说还有三五百米的深度,不知道世明这小三才横阵可有把握支持应对?”

黄典史望了望已经继续深入的鸳鸯阵,胸有成竹道:“这伙贼人纵然做了埋伏,也不过雕虫小技罢了。”

他手指虚虚点了一下前方的战阵,向身边三位同僚介绍道:“大家且看,我这小三才横阵实有天地二牌。长牌属土,能克绊索陷坑。藤牌属水,能卷箭矢暗器。有这天地二牌在,任凭他们智计百出也不过是螳臂当车罢了。”

潘县令三人随着他所指看去,就见随着阵型的深入推进,那两面盾牌之上果然时不时爆出一团团光焰气劲头,将林中暗藏的各类机关悉数化险为夷。

诸如那从草丛里窜出来的如蛇藤蔓、暗藏在地面上的插刀陷坑,在土黄色光芒的蔓延之下俱都被暴露了出来。藤蔓被长枪兵轻易搅碎,陷坑则被挑开了表面伪装,从容绕开。

类似于箭矢的木箭、投石,又或是某些有毒花草散发出来的毒雾迷烟,则被阵型前方的黑雾或卷或扫,尚未伤及人身便尽数覆没。

单只这两只盾牌,便破掉了这山道树林中一多半的机关埋伏。而剩下的一些机关埋伏,即便威力超过了两只盾牌所能防御的范畴,却还有那一直含而不露的狼铣在等着。

比如其中有一处机关,在被触发后就甩来了数截滚木礌石,却依旧被那狼铣给轻松爆成了一团团的碎木头渣子。

就这样,在这小三才横阵一番既无忌惮的平推之下,花费了不过半个时辰,便彻底打通了这处山脚下的树林,将阵线推进到了树林之后的岩土长坡前。随即潘县令几人带着其余的衙役,跟在小三才横阵之后来到了岩土长坡前。

潘县令又举起千里镜一番观察,就发现接下来的这岩土长坡看上去光溜溜的,似乎只有一条堪堪能够走人的山道。可仔细观察之下却不难发现,这一路上的岩石皆是怪异嶙峋之状,似乎稍微动些手脚就能化身巨大滚石砸向来人。至于那山道上的泥土更是薄厚不均,看上去颇为松软,谁也不知道其上布置了多少陷阱。

对于这般危机四伏的路段,潘县令一行自然还是以稳妥为上,依旧由老卒组成小三才横阵,一路缓缓推进上去。但让众人诧异的是,小三才横阵这一次足足推进了上百米的距离,都没有遇到一处埋伏。

眼见前方这蜿蜒山道还有数千米之长,而这小三才横阵的推进速度又着实不快,随即就有衙役建言加快推进速度。

然而还没等潘县令决定是否采用,白主簿就又跳出来反对道:“县尊,万万不可轻敌冒进。这山道前面这一段,或许便是这土匪故意流出来麻痹我等的。这伙山贼到现在为止都没有露头,只死了一个报信的哨探,可想而知必然已在前方做好了埋伏。一旦咱们放弃阵法之利,恐怕容易为敌人所趁啊。”

平心而论,白主簿这一番说辞可谓有理有据。是以即便他这话或许有着拖延时间的意图,但潘县令依旧动摇了。

可对于林旷来说,这番话就实在太多余了。

这剿匪队伍推进的速度本身就慢,如果再在这山道上耽搁一番,那再想赶到山腰处的山寨只怕要到晚上了。纵然这个世界人人修炼,可也没到人人都可无视黑夜的地步。到时候攻寨的事情,恐怕就又要拖到第二天早上了。

这一来一去,一个晚上的时间就空耗掉了。谁知道耽搁了这么一晚上的时间,狼牙寨里的土匪能生出什么变化来。

故而白主簿一说完,林旷就插话道:“白主簿何必危言耸听呐!在林某看来,这山上的土匪们恐怕都已经弃寨而逃了。若不赶紧追上去,别说狼牙盗了,我估摸着连狼毛都捞不着一根。”

林旷这话本来是对白主簿说的,但黄典史这时忽然开口道“呵,说得倒是轻巧。你怎么不先上去试试!”

他显然不愿意让自己手下的衙役们去冒险,所以才在这时候拿话挤兑林旷。

可他却没想到,他这话一出口,林旷当即就迈步走了出去,嘴里更是毫不在意的说道:“试试就试试,我倒要看看这土路上能有什么埋伏。”

说话间便已经走了好几米的距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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