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由苏月的这一番引导教育，李致远此时已经将之前的挫败感渐渐抛到脑后，坦然地问道：“娘，‘苟不教，性乃迁’是什么意思？”
听到他终于说出心中的不解，苏月总算舒了一口气。
李若冬见二哥恢复如常，还一口气背出了那么长的几句话，顿时对他有些佩服。
她不由得凑得更近了些，一脸好奇地看着苏月和李致远两人。
“‘苟’的意思是如果，‘苟不教’就是说如果不好好教育；‘性’是指人的性格，品性，‘迁’就是说转移，咱们搬家就可以说是‘迁居’，所以这句话连起来就是说，如果不好好教育，人的品性就会转移，由好变坏。”
苏月尽量详细地给他解释了一遍，可李致远的神情却不像是了然的样子。
“可是娘，一开始不是说性本善吗？”
这孩子，怎么还认上死理了？
苏月想了想道：“性本善是说人刚出生的时候，大家都是好人。但你记不记得，之前你和大哥一起被卖到周牙婆那里，还有那个麻脸的坏蛋？他们是好人吗？”
“他们都是坏人！齐叔叔和铁牛大叔他们才是好人。”
“对呀！那他们为什么会变成坏人？不就是因为小的时候没有好好教育？所以才‘性乃迁’变成了坏蛋。远儿，你是想做齐叔叔和铁牛叔叔那样的好人，还是周牙婆和麻脸那样的坏人？”
苏月拿他切身的经历举例，李致远一下就明白过来。
他恍然地点点头，目光坚定地道：“当然是做齐叔叔那样的好人！娘，我明白了。不好好学的人，将来就会变成坏人，我以后一定好好学。”
讲授道理的同时又增强了他对学习的正面态度，苏月对此次的教育十分满意。
“远儿真乖！”她点了点李致远的鼻子，“不过要好好学，可不能再像今天一样，明明没听懂，却还要装懂。”
“那该怎么办？”
“回来问娘啊！娘什么都知道！”李若冬骄傲地建议道。
苏月不由失笑，“我又不是夫子，怎么可能什么都知道？你们的夫子才是专门给你们教授知识，解答疑惑的。要是课上没听懂，你下学时可以单独找他问。要是夫子没有时间，你也可以回来问我。”
“除了夫子，你的玉川哥和玉海哥，也可以问。千万不要怕他们会瞧不起你。只要你把不懂的地方弄明白了，那你就是最棒的。若是你不懂装懂，总有一天会露馅，到时候才是闹笑话。”
“娘，我懂了。”李致远眉眼间满是自信，“那我先回去睡了，明天我保证夫子教得全都会弄明白。”
“嗯，去吧。”
看着李致远逐渐消失的背影，苏月心里深感欣慰。
她准备叫李若冬上床睡觉，却见她仍旧望着李致远离开的方向呐呐自语。
“人之初，性本善……”
“冬儿？”
李若冬听见苏月的喊声，这才一骨碌爬上了床。
这屋子原是她们母女和王顺菊一起住的，但王顺菊睡觉偶尔会打鼾，为了不打扰苏月，她便自己去了堂屋打地铺。
后来有了钱，就给她额外置办了一张床。
白天的时候床就放在苏月这屋，晚上再搬出去。
所以这间屋子现在就只有苏月母女两人。
今天又是送孩子上学，又是陪刘妙心逛街，苏月早就累得不行了。
此时微凉的夜风从自制的纱窗吹进来，她很快就有了困意。
可每次苏月要睡着的时候，都能感觉到李若冬在旁边动来动去。
“冬儿，怎么了？有蚊子吗？娘给你打打。”她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睛，准备起身点灯。
“娘，没有蚊子。”李若冬的声音听着倒是十分清醒。
苏月又躺回来。
是了。
这屋子晚饭的时候专门拿驱蚊的草熏过，纱窗也是刚装上不久，并没有损坏，哪里会有蚊子？
“那是怎么了？还不睡明白可起不来。”
说完几息没听到回应，苏月又感觉困意汹汹而来。
意识朦胧间，她仿佛听到李若冬问了一句，“娘，我什么时候才能像哥哥们一样去学堂啊？”
第二天一早起来，李若冬果然睡得正香。
谁叫她大晚上不睡觉，今天早饭怕是都不用吃了。
苏月独自起了床，并没有叫醒李若冬。
要上学的三个孩子草草地吃完了饭，结伴往点墨学堂而去。
虽然李致远才五岁，但林玉川和林玉海都不小了，点墨学堂离得也不算太远，他们自己去也不用担心。
和众人一起吃饭的时候，李云突然说道：“苏娘子，现在就我和梁娘子，周娘子，还有行动不便的邵娘子做肚兜，似乎有些供应不及。”
霍秋此时也放下筷子道：“我也正想和大家说这事儿。咱们的慕芳阁现在名声一天比一天响，好多客人都是买了一回又来买，但许多款式的尺码现在都不太全。”
赵喜安跟着附和道：“可不是，昨天我接待的一位客人，因为看中的款式没有合适的尺码，扫兴地走了。”
霍秋继续道：“这样一次两次还好，要是经常这样，客人恐怕就不会再来了。”
这话说得众人纷纷点头。
苏月喝完最后一口粥，抬头问道：“那依你们看，该怎么办？”
“招人吧！”赵喜安毫不犹豫地把脑子里的念头说了出来。
“可是我们在这县城也没有什么熟悉的人，招来的人也不知道可不可靠。”梁秀华担忧道。
“梁娘子说的有道理。我们的生意就胜在一份独特，若是有那心怀不轨的人来窥探了做法，回去仿制了出来，那可就糟了。”周梅似乎也不赞同招人的法子。
“那就不能招人了吗？”邵小芳神情复杂地抚了抚肚子，“要是我没有身孕就好了。”
王顺菊听了这话，皱眉嗔道：“呸呸呸，你这说得是什么话？！给孩子听见了，当心他出来生你的气不认你这个娘！”
邵小芳被王顺菊逗得抿嘴一笑，不再自怨自艾。
自从下了山，王顺菊已经习惯事事以苏月的主意为先，此时见她不说话，便扭头问道：“苏妹子，你有什么想法？”
回望着众人的目光，苏月轻轻笑道：“咱们铺子的生意好，这是好事。但客人越来越多，若是不招人，就我们几个，就算累死了也可能供应不上。所以，招人是必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