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都被吞下去,必死无疑了,难道还不能反抗吗?
只是这样一来,麻烦大了。
但麻烦来得比任何人预想中更快。
赵游甚至都没来得及把话说完。
一条黑色的巨蟒尾巴将赵游卷起,拖进黄河。
这里是河道难得平缓的一段,因此能有渡口,但现在平时安稳的河面,翻起巨浪。
浑浊的浪花之中,偶尔露出半截漆黑的巨蟒身体,如此粗壮,几乎能比得上当初攻破泽州城的巨蛟。
这个庞然大物将赵游拖进水中,想要杀死他。
李玄机的第一反应就是下水帮助赵游,但她马上就发现还有其他事必须做。
巨蟒搅动河水,巨浪冲上码头,岸边的人就要被卷进河中。
李玄机连忙抱着小女孩后退。
他身后,韩道成也拉起倒在地上的老人。
裴渊站在人群中央,以武人雷霆般的声音镇住混乱的人群,让他们赶快退开。
没有人注意到,混乱中的虞琼站在人群最后面,右手藏在长袍下面,悄悄捏着法诀。
浪头越来越大,整个码头都在小山一样的河水落下的瞬间震颤。
除了赵游,剩下的李玄机几个人都在拼命帮这里的人们逃离岸边。
根本顾不上还在水中的赵游。
河水像是有了生命一样狂乱地跳起,然后狠狠落下,这可怕的混乱仿佛会持续到世界末日。
就连佛国的守卫兵丁,也在天灾一样的场景中放弃自己的职责,只是跟着逃命。
人群终于还是逃离之前聚集的地方,但此时,突然有一个前所未有巨大的浪头涌起。
裴渊李玄机几个人一边绝望地让众人继续后退,一边忍不住抬头看着浪头。
他们真的不明白,为什么还能有如此巨大的浪头。
难道那河中的摩呼罗迦终于杀死赵游了吗?
下一个瞬间,浪头上的河水终于到了尽头,开始落下。
河水散落之后,露出本来藏在里面的摩呼罗迦本体。
这确实是一个不比巨蛟小的庞然大物,它一身漆黑,仿佛生铁,张开巨口,仿佛能吞下天空。
不过此时的摩呼罗迦口中确实有个东西。
“赵游!”
李玄机一脸惊喜,她虽然坚信河中动荡不休是赵游还活着,与摩呼罗迦战斗不息,但真的见到,才终于确定。
但现在还不是放心的时候,摩呼罗迦拼尽全力,这是最后一击,也许赵游就要死了。
他就在摩呼罗迦口中,这个庞然大物吸取它后辈的教训,不准备吞下赵游,而是就这么将他咬碎。
当巨蟒冲到最高处的时候,也是这场大战最终分出结果的时候。
这个瞬间,以双臂支撑着巨蟒上颚的赵游突然放开手。
然后摩呼罗迦合上大嘴。
人群中传来一阵惊呼。
只不过有的是惊恐,有的是惊喜。
虽然短暂地同时行动,但佛国的兵丁并未忘记,摩呼罗迦才是他们的同伴。
然而下一个瞬间,所有人都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巨蟒已经力竭,开始向下坠落。
但它的姿态,像是已经完全失去力量。
最终,巨蟒全身落进河中,只剩下沉重的头颅砸在码头上,砸碎一条栈桥,就那么端端正正地对着岸边。
然后一动不动。
众人一脸茫然,面面相觑。
明明摩呼罗迦刚才咬碎赵游大获全胜,怎么现在一动不动,难道是力竭睡着了?
但这显然不可能。
下一个瞬间,众人也不用再猜了。
一道清澈湖光一样的利刃,自后向前切开摩呼罗迦的上颚。
然后赵游从伤口中钻出来。
他提着渊光剑,脚步踉跄,向前走出两步,低头看着浑身血污,忍不住叹了口气。
众人站在远处看着他,像是看着一个怪物。
然后像是突然想起什么,赵游连忙转身。
他走到分成两截的摩呼罗迦尸体旁边,伸手进断口处,在众人惊恐的目光中,掏出来一个东西。
然后走到河边,在河水中涮两下。
这一下众人能看清那东西了。
原来是之前被吞掉的小羊羔,因为在摩呼罗迦腹中呆的时间很短,只是被腐蚀掉一身毛发,现在被水洗干净,一身粉色,虽然吓得不轻,却已经能轻轻叫一声。
听到这叫声,羊羔的主人,那个小女孩顿时从李玄机怀中挣脱,朝着赵游冲过去。
赵游笑着蹲下来,把羊羔递过去。
但真到了面前,小女孩却被他一身血污吓到,反而不敢上前。
赵游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但羊羔认识主人,从他怀中挣脱,冲到小女孩身边。
然后小女孩高兴地抱着羊羔,欢快地转身跑掉了。
只剩下赵游无奈地笑笑,然后转身回到河边,用河水胡乱清洗脸上的血污。
大概清洗之后,他起身转过来,看着人群,将渊光剑插在地上。
虽然接连斩杀两只摩呼罗迦,但剑上没有一丝血污,依然一尘不染。
赵游开口想要说点什么,却摇摇晃晃,然后向后倒地。
这个瞬间,李玄机连忙冲了过去。
“赵游!”
她低头从地上扶起赵游,马上看清了让他倒下的原因。
“有毒?”
一道青灰色正从赵游脖颈处蔓延,扯开衣服之后就能看清,那危险的颜色来自赵游左臂,被摩呼罗迦咬中的伤口。
李玄机连忙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瓷瓶,倒出来一枚药丸,捏开两半,一半塞进赵游嘴里,一半捏碎洒在伤口上。
与此同时,净琉璃也来到倒在地上的赵游身边,低声开口。
“摩呼罗迦本该无毒,这是佛国的法术。”
说着净琉璃把手放在赵游左臂上。
法术只有法术才能解开,她全力以赴。
李玄机微微点头,担心地看着倒在地上的赵游。
与此同时,韩道成和裴渊一起,悄悄掌控全局,压制还在旁边不远处的佛国守卫兵丁。
不过摩呼罗迦的死太过震动人心,他们根本没有胆子做任何事。
倒是本来被拦住的人群,开始生出各种心思。
他们知道这次麻烦大了,都在想办法逃走。
但是刚才河中一片混乱,渡船大半倾覆,小半顺流而去,没剩下几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