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靠着老马识途，依然能抵达目的地，但车上货物能剩下多少，就说不准了。
“所以说，内无法家拂士者，国恒亡。”
“有道之人，要学会存身。”
虚影之间恐怕已经争吵了上千年，但却还是乐此不疲。
不过他们毕竟还是知道什么是正事。
“凡是能抵达此处之人，都有敲钟的资格，我们会挑选其中最合适的一个人。”
“最强的那一个人。”
虚影不再争吵，而是一起转身，看着韩道成。
“你是吗？”
韩道成站在原地，面对聚集而来的目光，一步不退。
赵游和李玄机，裴渊一起走到一边，他们已经敲钟，不会参与这次的争夺。
但韩道成身后还剩下三个人。
齐小五，净琉璃，虞琼。
很难得，净琉璃这次并没有跟着李玄机，但赵游毫不意外。
虚影们站在原地，相互保持着距离，模糊不清的脸上，似乎开始有严肃和兴奋的表情开始显露。
“下一个百年，主宰天下的人们，到底是何等分量，就让我们来称量吧。”
星光突然变得无比耀眼，四面，脚下，全都是冰面，反射着星光，站在中间，仿佛就漂浮在星空之中。
赵游茫然地看着四周，发现这里只剩下自己一个人。
然后一个虚影出现在他面前。
只是这次，他的脸已经不再是模糊不清。
赵游忍不住疑惑：“我不会敲钟。”
虚影微笑着点头。
“那不重要，你是天下最强的后辈之一，看清你，就能计算，天下会如何变化。”
赵游伸手放在剑柄上：“现在的天下，和古炼气士又有什么关系？”
虚影抬头大笑几声，但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指着赵游腰间的剑气葫芦开口。
“你随身带着墨家的东西，但不是墨家弟子，你想要阻止天理怪物，却只是敲钟。”
“如果把你扔到六十年前，身边又没有刘晏等人，你会怎么对付天理怪物？”
虚影这么说着，星空远处就有一道恐怖的气息出现。
赵游连忙转身，就看到了天理怪物的身影。
他忍不住皱眉。
“那是幻象……”
虚影点头，抬起右手，天理怪物的幻象就急速靠近，来到两人身边。
“但威胁是真的，你要怎么对付他？”
赵游根本来不及回答，就感觉一股恐怖的气息从幻象身上出现，让他体内煞气灵气瞬间凭空消失。
明明只是个幻象，却拥有如此可怕的力量。
转眼之间，赵游已经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他将渊光剑撑在地上，才能坚持站立，但依然摇摇欲坠。
虚影将双手藏在大袖之中，看着他一笑：“当初的天理怪物就是如此强悍，如此霸道，如果换成你，你会怎么做？”
赵游觉得自己马上就要死了，他心里甚至有一种想要低头，加入天理怪物的想法。
必须马上行动。
他终于明白，能让天界崩溃的天理怪物，到底是多么可怕。
……
与此同时，韩道成，齐小五，净琉璃，虞琼，李玄机，裴渊几人面前，也同样站着天理怪物。
他们面对的也是同一个问题。
如果六十年前面对天理怪物的是他，那该怎么做。
每个人都在天理怪物的恐怖力量之下颤抖，他们几乎马上就要崩溃。
坐在旁边的孙思邈将这一切看在眼中，脸上浮现出怀念的神色。
当初，他和刘晏，和其他同伴，也是面对这样可怕的压力，拼死一搏，选择反击。
也不知道眼前这些后辈，会做出怎样的反应。
但那其实都无所谓了。
孙思邈这次来，有更重要的事情。
他对着星空之中一个虚影低头。
“道祖，我为一事而来。”
虚影看上去十分苍老了，他对孙思邈点头，动作看上去迟钝，力量也十分衰弱。
但孙思邈对他始终极为恭敬。
“劫难。”
虚影笑了。
他似乎对这个问题很满意，但笑容一闪即逝。
“一切劫难都起于天道，但却没有固定的样子，没有固定的应对。”
“就好像海全是水组成，但海上的浪花，没有一朵与其他相同。”
“就好像天全是气组成，但天上的风，没有一缕与其他相同。”
“有人可以让海洋没有一朵浪花吗？”
“有人可以让天上没有一丝风吗？”
没有。
孙思邈已经知道答案了，他非常失望。
虚影叹了口气：“在海中躲避浪花，在天上躲避风，是庄周那小子擅长的事情。”
但孙思邈不会去问庄周，这一点他和虚影早就知道。
“庄子的方法，是……”
独善其身，逍遥天外。
没错，那些大成境界的得道真仙，躲在天界之中的，正是学了庄子的道。
孙思邈不会独善其身。
他收起失望，问出下一个问题。
“眼前佛门的劫难，已经靠着赵游得到解法，我道门的劫难，能有解法吗？”
虚影摇头，消失在群星之间，天渊银河旁边。
孙思邈明白了，这是道祖都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他简直失望到极点。
为什么佛门的劫难，问了赵游就能有解。
道门的劫难，却居然连道祖的幻影都无法可解。
那可是道祖啊。
虽然只是个幻影，却也是道祖就要消失之前留下的，对天道的理解天下无双。
如果连他都不知道怎么办，天下天上，就真的没人知道该怎么办了。
但孙思邈很快冷静下来。
如果是这样，那他该走了。
这次来，其实他主要还是为了照顾齐小五。
古炼气士对弟子管束严格，孙思邈怕他被农家前辈责罚。
拜见道祖虚影不过是顺便。
既然他不知道渡劫的方法，那孙思邈就继续竹林盟约，和其他道门弟子一起，继续寻找方法。
如今还有一件十分紧急的事情。
那就是去见猴行者。
白马空相，是刘晏残党必杀的人，如果猴行者按照赵游的办法，帮佛门渡过劫难，救下空相，那孙思邈他们绝不允许。
反正现在，齐小五和农家前辈的交谈，也快要结束了。
至少暂时看来，他没事。